風叔很守時,約好下午五點,不到四點人就到了。
電梯門打開,他帶著兩個人走進大廈三十六層,這兩人一男一女,都有修為在身。
男的是個和尚,五十歲有餘,佛珠禪杖,黃袍袈裟。嘴唇上留著一撇胡須,腦門光溜,眉角不善,沒有一點出家人慈悲為懷的模樣。
這幅賣相和風叔很配,他不說話的時候,也是全程板著臉,凶巴巴的。
和兩人格格不入的是女子,三十歲左右,身材高挑,衣著扮相時尚,長發盤在腦後顯得玉頸修長。她戴著一副大號墨鏡,鼻梁高挺,五官輪廓分明,卻又不失精致,似乎是個混血兒。
很漂亮,尤其是那股子自內而外散發出的優雅,很有禦姐風範。
廖文傑在電梯前等候已久,見三人出來,笑著迎了上去。
他這一踏步,和尚立即退後兩步,察覺到自己太過失禮,歉意一聲,露出尷尬笑容。
和風叔一樣,麵惡心善。
“風叔,還有兩位貴客,勞駕你們專程走了一趟。”
“阿傑,我來為你引薦一下。”
九叔指著和尚,說道:“這位是靜圓和尚,和我多年交情,是非常談得來的朋友。”
“法師有禮了。”
“客氣客氣,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廖施主直呼我法號‘靜圓’即可。”
“不敢,法師麵前不敢失禮,不過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這句話我十分讚同,所以法師也彆叫我什麼‘廖施主’了,喊一聲阿傑就行。”
“好說好說。”
靜圓法師看著嚴肅,實則沒什麼架子,性子大大咧咧,和廖文傑交談兩句,很快便拋下了心頭顧忌。
“阿傑,我來給你介紹這一位。”
風叔表情凝重,說話間還帶上了些許敬意:“張小姐是張天師第三十八代傳人,道法高強,在港島內很有威望。”
廖文傑臉色一正,好一雙大長腿,不對,好一長大雙腿……
也不對。
總之,這個大腿很厲害,有機會要抱緊。
“風叔不要拿我取笑了,知道的都知道,我這一代隻是過渡,算不上正統。”
女子取下墨鏡,果然是一副東西混合的麵孔,微笑朝廖文傑伸出手:“我叫張麗華,剛好大你幾歲,不介意的話,喊一聲麗華姐就好了。”
“麗華姐。”
廖文傑伸出手,微微一握:“廖文傑,阿傑。”
四人簡單寒暄幾句,廖文傑領著三人朝會議室走去。
“阿傑,怎麼你年紀輕輕,會有這麼大一家公司?”
“那倒不是,我也是給人打工的,這兩天老板家裡出了點狀況,我暫代她的權力,負責處理公司的大小事務。”
廖文傑一邊說著,一邊腦門飄過問號。
剛剛聽到張天師第三十八代傳人的名號,被震住了,現在想來,貌似有點不對。
一般情況下,張天師指的是五鬥米道,也就是天師道的創始人——張道陵。
沒記錯的話,張天師是東漢年間的人物,至今約有兩千年的時光,隻傳了三十八代……是不是有點少了。
當然了,若是修煉有成,每一代天師長命百歲,自然不是問題。
可廖文傑總覺得不靠譜,那畢竟是張道陵,地位顯赫,少有人能相提並論的大佬,冷不丁出現一個他的傳人,很不真實。
可如果不是,敢拿張道陵的名頭開玩笑,港島上的道士們,比如風叔這樣的修道中人,早就擼起袖子除魔衛道了。
廖文傑想來想去,尋思著張麗華這個天師屬於二般情況,祖上另有其人,並非張道陵,隻是碰巧也姓張罷了。
……
會議室。
風叔三人坐下後,廖文傑泡上一壺茶,而後從櫃子中取出兩個華麗木盒,分彆放在靜圓和張麗華麵前。
“小小意思,不成意思,還請兩位不要嫌棄。”
風叔:“……”
眼熟,如料不差,裡麵肯定是金錢劍。
“阿傑,這麼客氣乾什麼,我一個出家人,四大皆空,怎麼能收你的東西呢?”
靜圓直搖頭,對廖文傑感官直線下降,年輕人根骨極佳,不修煉簡直浪費,但世俗氣太重,注定沒什麼大成就,可惜了。
“阿傑,這三十六枚銅錢貴重非凡,你真的打算送給我們?”
張麗華推開木盒蓋子,紅布之中包裹一柄金錢劍,她看清銅錢之後,頓時麵露驚訝之色。
太貴重了,不能收。
“當然,風叔和我說了,我因為和那個誰成了朋友,導致同道中人都對我避而不見,兩位願意屈尊前來,我自然要備上一份薄禮聊表心意。”
“可是,無功不受祿……”
張麗華拒絕地很是猶豫,雖然她家大業大,不缺降妖伏魔的法器,但先天銅錢十分罕見,哪怕用來收藏,也是家門底蘊的象征。
“無妨,寶劍贈英雄,我誠意十足,切莫推辭。”
“慚愧,我實在找不到拒絕的理由!”
張麗華搖搖頭自嘲一聲,揮手合上木盒:“阿傑,這份‘薄禮’我收下了,詛咒的事,我從風叔那裡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傾儘全力。”
“麗華姐性情中人,何來慚愧之說,我看是女中豪傑才對。”
“阿傑,你真會說話,難怪你的老板放心將這麼大一份家業交給你來管理。”
風叔:“……”
眼熟,他當時也財迷心竅,拍著胸脯認下了廖文傑做朋友。
“先天銅錢,出手真闊綽……”
靜圓眼角抽抽推開麵前木盒,小聲嘀咕一句。暗暗責怪自己嘴巴太快,看看人家張麗華,先看東西再說話,年紀小,辦起事來可比他穩重多了。
廖文傑笑嗬嗬道:“靜圓法師,禮輕情意重,這是我力所能及的極限了。你是前輩,還請趕快收下,不要埋汰我了。”
“啊這……”
靜圓一咬牙一跺腳:“好,以後有事來找我,絕不推辭。”
“法師高義!”
“慚愧啊,慚愧。”
靜圓直搖頭,對廖文傑的感官直線上升,年輕人根骨極佳,不修煉簡直浪費,且說話辦事滴水不漏,以後肯定是個人物。
風叔很是無語:“你一個和尚,要金錢劍乾什麼,不怕被人笑話嗎?”
靜圓眉頭倒豎:“怎麼了,和尚就不能用金錢劍了,我就是喜歡!你這人說話陰陽怪氣的,是不是見不得我好?”
“哼,我隻是幫某些和尚回憶一下,他四大皆空,不收彆人東西的。”
風叔冷嘲熱諷兩句,靜圓原地憋紅臉,咬牙切齒,掄起袖子就要乾架。
“有一說一,旁觀者,不偏不倚,風叔這話有失偏頗。”
廖文傑開腔道:“靜圓法師收下金錢劍,歸根結底,其目的還是為了降妖除魔,這是善舉,何錯之有?”
“就是就是,還是阿傑會說話,不像那個誰,就會擠兌人。”
靜圓哼哼兩聲,嚴重懷疑風叔嫉妒他有金錢劍拿,所以才橫加阻攔。
呸,小人!
風叔:“……”
不熟,場麵不熟,人也不熟,他當時可沒靜圓這麼沒臉沒皮。
見兩人收下金錢劍,廖文傑暗道這兩個朋友基本上是沒跑了,剛想說著什麼,靜圓突然伸手,從袖袍中取出一串黑色佛珠手鏈。
“阿傑,你人不錯,很合我脾氣,這串佛珠送你做見麵禮了。”
“這……”
廖文傑接下佛珠手鏈,戴在手腕上:“法師破費了,這多不好意思。”
手鏈共十四顆佛珠,光滑圓潤,每顆都有刻字,背麵是‘佛’,正麵連起來,是兩句七言:守口攝意身莫犯,莫惱一切諸有情。
“出家人,窮和尚,沒有七寶傍身,這串佛珠我拿蓮子做的,你彆嫌棄就行。”
“嘶嘶嘶,竟是靜圓法師親手製作,禮太重了。”
風叔:“……”
這和尚真是打腫臉充胖子,明明心疼的要死,還把常年攜帶的法器送了出去。
“阿傑,你既然稱呼我一聲姐姐,我也不能虧待了你。”
張麗華取下脖頸紅繩,從私人儲藏空間裡提出一枚護身符:“沒有先天銅錢珍貴,小禮物,不要嫌棄。”
“這……”
廖文傑接過護身符,直接貼身戴好:“麗華姐破費了,這多不好意思。”
先不管護身符效果如何,單是這香噴噴的味道,他就沒法拒絕……
嗯,還有餘溫。
張麗華翻翻白眼,這個弟弟貌似不是什麼好男人,不過,看他長這麼帥,就原諒他好了。
連續收下兩件見麵禮,廖文傑也不說話,直勾勾看著風叔。
風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片刻後歎了口氣:“昨晚我和阿傑共闖霓虹九菊一派的老巢……”
“切,這陳茶皮挺厚……呸!”
靜圓端起茶杯,也不管茶水滾燙,直接一口飲下,喝完還一臉嫌棄吐了吐茶葉。
風叔麵色不改,將昨晚情況大致講述一遍,並拿出一塊黃符封住的黑石:“你們看看,以前見過這東西嗎?”
靜圓小心撕開黃符,觀察許久,閉上眼睛搖搖頭:“好重的邪氣,一看就不是善類。”
“似乎是人造的。”
張麗華研究片刻:“我見過很多人工製造的寶石,這塊石頭,我不敢說一定,但有八成的把握不是天然形成的。”
“人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