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隻恨君生我未生(求首定)(1 / 1)

點燃紅燭,九叔一路放下紅線,麵無表情在大腳趾上係好紅繩。

躺平之後,他想到廖文傑說過的話,黑著臉翻過身,平趴在床板上。

嘀嘀咕咕,就很氣!

手邊床沿,一排黃符貼得整整齊齊,上麵畫著對鬼專用符咒,可以收斂活人生氣,隻要不出聲,鬼就不會注意到屋裡還有其他人。

廖文傑蹲在床下,左手金錢劍,右手桃木劍,隻等九叔摔杯為號,便衝出去將床上的女鬼砍成八段。

屋外蟲鳴斷斷續續,隻聽燭火一聲輕微爆鳴,瞬間寂靜無聲。

林子中,一棵芭蕉樹緩緩張開紫色花苞,詭異涼風拂過地麵,順著紅繩掠過龍鳳燭。

繃直的紅線突然壓下,廖文傑蹲在床下看得很清楚,紅線仿佛被無形之手壓住,隨著腳步移動,一點點向著床邊靠近。

他屏氣凝神,沒有立即念出【淨天地神咒】,隻等暗號再動手。畢竟九叔一把年紀了,不管是人是鬼,給他來場豔遇總是好的。

也就是九叔,換成秋生在上麵,他肯定收到暗號之後五分鐘再現身。

不對,換成秋生,肯定當場就從了,哪來的暗號可言!

……

床上,在紅繩被鬼壓的瞬間,趴著的九叔就緩緩睜開了眼睛。

一想到今天受到的悶氣,他便冷笑不止,尋思著暗號緩緩再打,定要親手打殺了害人女鬼,否則念頭不通達,以後趴著睡覺都不舒坦。

冷風飄至九叔上方,女鬼緩緩顯露身形,紅衣舞袖,雲鬢四散宛如潑墨,嬌豔麵容畫著深紅眼影,美得十分妖異。

更有雪白嬌軀若隱若現,仿佛紅衣下不著片縷,隻等良人親手為其褪去。

看到床上趴著的九叔,女鬼微微一愣,後腦勺頭發花白,貌似有點老。

問題不大,她不挑食,沒有精壯小夥兒,俏老頭也不嫌棄,大不了春風一度,明晚再換新郎。

想到這,女鬼散落身上紅衣,垂簾一般自上而下遮住整個床板,而後紅袖纏繞九叔雙臂,將他緩緩轉了過來。

“郎君的眉毛倒是頗為有趣,隻恨君生我未生,今有良辰美景,你我二人理應共去極樂,也好將往日辜負彌補一二。”

女鬼嬌笑一聲,我見猶憐,張開白藕雙臂便要攬住九叔脖頸。

“哼,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這裡哪有你的郎君!”

九叔冷哼一聲,妖嬈嬌軀近在咫尺,雙目眼眸卻冷若冰霜。一道電芒閃過,金錢劍從袖口滑出,被他緊緊握在手中。

嘶啦!

紅袖應聲而斷,女鬼臉色大驚,在九叔不被迷惑的時候,她就意識到不妙,見此情景二話不說,當即轉身就跑。

“哪裡逃!”

九叔擲劍而出,金錢劍紅光大盛,滾熱火浪直撲女鬼後心。

忽而紅布一閃,女鬼使了個金蟬脫殼的法門,衣發散亂摔倒在地,堪堪逃過一死。

“道長饒我性命!”

她滿臉驚恐看著九叔,連滾帶爬跑向屋外,剛推開門,迎麵就看到了埋伏已久的秋生,以及秋生懷裡抱著的鏡子。

鏡中,紅衣老婦身形佝僂,長發枯黃雜亂好似稻草,最滲人的是那張麵孔,根本就是樹皮戳了三個窟窿眼,分彆代表眼睛和嘴巴。

看到鏡中老婦如此醜陋,女鬼雙手捂臉慘叫一聲,美貌容顏和身姿一去不複,整個人變得和鏡子裡一模一樣。

“我的媽呀!”

好端端的大美人,還是沒怎麼穿衣服的那種,冷不丁變成一個老妖怪,嚇得秋生下意識退後一步。

這一退,剛好讓開屋門空檔,女鬼捂著臉掠過秋生身旁,飛快朝芭蕉林飄去。

“哪裡走……”

嗖!

九叔話音未落,便有一把金錢劍從他背後射出,穩穩命中半空的女鬼,將其一條手臂斬落。

“阿傑,我都打了暗號,怎麼你速度這麼慢?”

“床太矮,我一時卡住沒爬出來。”

廖文傑解釋一句,然後敬佩道:“九叔好本事,我一出來就看到女鬼衣衫不整往外跑,嘴裡還喊著道長饒命。”

就你會說話!

九叔拿過木劍,吹胡子瞪眼睛走出木屋,穿紅戴綠的時候他就知道,今天這事沒完了。

以後廖文傑肯定會經常掛在嘴邊,即便廖文傑不說,還有秋生那張大嘴巴。搞不好,四目也會天天拿出來說事,嬉皮笑臉誇他老當益壯,親自上陣殺得女鬼落荒而逃。

“真倒黴,一世英名毀於一旦,下次出門一定把文才帶上……”

九叔小聲嘀咕,無視站在門邊偷笑的秋生,快步走到芭蕉林前。

風平浪靜,女鬼隱匿其中,早已不見蹤影。

“哼,真以為自己跑得了嗎?”

九叔低頭去找,發現女鬼掉落的手臂變成了一截樹須,麵色一喜,俯身將其撿了起來。

“天地自然,穢氣分散……”

廖文傑撿起金錢劍,口中念起了【淨天地神咒】,一時間,芭蕉樹林嘩嘩作響,好似狂風過境,但也隻是風大,並沒有往日立竿見影的效果。

他閉口停下,疑惑看向九叔:“奇怪,我念咒很有天分,尋常鬼怪不管數量多寡,一輪下去必定煙消雲散,怎麼今天這隻女鬼一點反應都沒有?”

“不是女鬼,是樹精野怪之流,沒猜錯的話,這裡有棵芭蕉樹成精了。”

“妖怪!?”

廖文傑瞪大眼睛,鬼和僵屍都見過了,妖怪還是第一次。

有機會,一定要抓起來研究一下!

“彆胡思亂想,這隻是樹精,沒法離開本體太遠,你抓了也沒用。”

九叔隻看一眼,就知道廖文傑打的什麼主意,繼續說道:“難怪她能借助芭蕉林布下迷蹤陣,原以為是個學過道術的女鬼,所以才親自上陣做誘餌,免得你和秋生本領不濟,被女鬼迷惑了心智……”

“是是是,九叔師父說得沒錯。”

“哼,不知好人心。”

九叔懶得搭理廖文傑和秋生,愛信不信,反正理在他這邊。

他揮手從袖口抖出一張黃符,貼上樹須扔在腳邊:“阿傑、秋生,看好了,哪棵芭蕉樹晃最厲害,樹精就附在哪棵芭蕉樹上,眼準手快把她找出來。”

秋生剛想問,突然,貼在樹須上的黃符自行燃燒,火苗一瞬卷上整個樹須,芭蕉林內慘叫不止,大片芭蕉樹跟著搖晃起來。

“找到了。”

三人同時出聲,然後朝著三棵方位截然不同的芭蕉樹撲去。

九叔木劍直刺,將身前芭蕉樹戳了個對穿,見其毫無反應,暗道一聲天色太暗,轉身朝秋生跑去。

另一邊,廖文傑也以金錢劍刺穿芭蕉樹,效果平平,掄起鐵砂掌補了兩下,確認是天色太暗害他看走眼,這才跑向秋生的位置。

秋生這邊就慘了,揮舞金錢劍刺下,芭蕉樹毫無反應,結果身後那棵突然移動起來。

還沒等他追過去,腳下泥土變作沼澤地,瞬間淹沒到了膝蓋位置。

“師父救我!!”

嗖!

木劍淩空而來,點在秋生身前,沼澤地頓消於無,秋生雙腳插在土裡動彈不得。

救下秋生,九叔毫不停留,直追芭蕉樹而去,對麵,是提劍而來的廖文傑。

木劍和金錢劍前後夾擊,同一時間刺穿芭蕉樹,淒厲鬼叫炸耳,芭蕉樹的花苞蔫巴巴垂下,再沒了動靜。

九叔蹲在芭蕉樹邊,望了眼頭頂月亮,笑道:“秋生,去屋裡把鐵鍬拿過來。”

“師父,你先拿鐵鍬把我挖出來再說吧。”

……

半鐘頭後,三人用鐵鍬將芭蕉樹掀翻,九叔在樹根處摸來摸去,最後從泥土中摸出一枚指頭大小的玉石。

“九叔,這是什麼?”

廖文傑當即來了精神,秋生也好奇不已,欣喜追問:“是不是妖精的真身,種在花盆裡,澆水施肥,明年就能長出好多個女妖精?”

不愧是你!

廖文傑肅然起敬:“秋生,想不到你打完女鬼還要再戰女妖,當真勇氣可嘉。你放心,頭七那天,我肯定不會缺席。”

“傑哥你想哪去了,我不是那種人,隻是想把妖精種在師父的竹林裡。”

“秋生說得對,這顆玉石種剛好可以埋在竹林裡。”

九叔笑嗬嗬收起玉石,對二人解釋道:“尋常芭蕉樹怎麼可能輕易成精,可定是有寶貝引來了日月精華,我將玉石種埋入竹林,引天地之靈氣澆灌,成型的竹子必然也是一件寶物,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做成‘打鬼棒’的法器。”

“這麼厲害,那我……”

廖文傑本想拿十筐銅錢砸九叔臉上,換來玉石種,可又摸不準能否把東西帶回原來的世界,便悻悻作罷。

打鬼棒而已,以後富裕了,他就買上十八根,繩子係成兩條九節鞭,一條日常使用,一條放倉庫吃灰。

“師父,玉石種放在竹林裡,不會有竹子變成女妖吧?”

“不會,有我看著,哪那麼多妖精。”

九叔樂嗬嗬拍掉手上泥土,找到屋主告知詳情,在其千恩萬謝中,寫下了一張滋補身體的藥方。

屋主的弟弟虧損太多,已經傷了根基,補回來難如登天,他隻能儘力而為。

廖文傑默默記下藥方,沒彆的意思,就是覺得這是一門財路,沒準以後有緣人用得上。

返回修道院的路上,他詢問九叔藥力和病症的情況,如何才能準確對症下藥,而不是虛不受補導致病情加重。

九叔侃侃而談,裡裡外外給廖文傑詳細分析了一遍,並坦誠相告,雖說醫道不分家,但他不是神醫,對醫術鑽研不深,遠做不到包治百病,充其量治治尋常傷風感冒。

不過,因為抓鬼除妖經驗豐富,他非常擅長治療一些‘怪病’,也就是常人遇鬼撞邪的病症。

廖文傑聽得連連點頭,陪九叔守完上半夜,全程都在談‘怪病’的話題,深感受益匪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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