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莊。
秋生從門外拖來磚頭,和著泥沙修葺偏房,文才在旁邊給他打下手,不時摸著臉直喊牙疼。
“活該,鬨僵屍你都能睡得跟死豬一樣,彆說是師父了,換成我也會狠狠給你一巴掌,好讓你漲漲記性。”
“不是啊,我真的一點動靜都沒聽到,就跟中了邪似的。”
兩人砌了一會兒,打打鬨鬨停下,坐在庭院邊上喝茶,看到蹲在牆角的廖文傑,好奇心上來,一同走了過去。
“傑哥,你乾什麼呢?”
“唉,彆提了,一說這事我就傷心得直掉眼淚。”
廖文傑手裡拿著根木棍,戳了戳牆邊二黑的屍體:“我和它相依為命,同甘共苦這麼多年,一直把它當親生骨肉來看待,沒想到今天白發人送黑發人,何其悲哉!”
“不對啊,傑哥,二黑不是你前幾天在山上抓的嗎?”
“沒錯,而且你天天打它,還在它身上練習道術,可把它整慘了。”
秒速戳破謊言,一點也不慣著,這很文才秋生,畢竟師父的麵子他們都經常不給,更何況廖文傑。
“你們懂個屁,隻看表麵不看本質,俗話說得好,打是親罵是愛,喜歡極了用腳踹。在這點上,九叔和我一樣,都是不善言辭的悶葫蘆,表達情感的時候,能動手絕不動口。”
廖文傑唏噓一句,舉例證明:“文才,你摸摸自己的臉,疼不疼?”
“疼,特彆疼!”
“那就對了,說明九叔特彆疼你。”
忽悠結束,廖文傑又戳了二黑幾下,挑眉道:“對了,問你們一個問題,人被僵屍咬了,會因屍毒攻心變成僵屍,那狗呢?”
這個問題觸及到廖文傑的知識盲區,喪屍狗他聽說過,僵屍狗……
有這玩意嗎?
“這……”
文才和秋生麵麵相覷,一般情況下,這種問題都由九叔負責回答,他倆負責拍手叫好,襯托九叔英明神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正想著,門外敲鑼打鼓,任府的傭人用轎子把九叔抬了進來。
還沒結束,任發和任婷婷也被轎子抬了進來,同行的還有保安隊長阿威,以及十個背著長槍的隊員。
什麼情況?
廖文傑看得一愣,上前詢問九叔:“怎麼回事,你怎麼把人都帶來了?不是我說你,任老爺一身傷就剩半條命了,你這麼折騰,不怕他死在義莊裡?”
“我懷疑僵屍還會再來,就近保護他們父女穩妥些。”九叔解釋道。
“任府不是更好,家大業大,地方寬敞,而且不是你自己家,拆起來也不心疼。”
“阿傑,話不能這麼說,人命關天,義莊拆了可以再建,人沒了就真沒了。”
“懂了,你準備翻修義莊,把院子做大一點,任老爺出錢出工人。”
“……”
“我不說了,你繼續。”
一看九叔沉默是金,還抬手摸了摸腫著的半邊臉,廖文傑立馬慫了。
“就是因為任府太寬敞,布置起來費時費力,義莊方便些,我讓文才秋生搭把手,入夜之前就能把符貼滿。”
九叔解釋一句,他這麼做有自己的考慮,絕不是圖任發的裝修隊,大吊燈、小花園、涼亭竹林什麼的,那就更不可能了,想都沒想過。
當然,任發硬要幫他修房子,他也阻止不了。
任府的下人們忙來忙去,將義莊正屋的大廳收拾乾淨,搬進去兩張大床。九叔有言在先,義莊條件有限,也彆嫌受委屈,解決僵屍之前,他們父女不能離開義莊,白天也不行。
任發覺得很讚,雖然義莊簡陋了些,比不上他的豪宅,但勝在住著安全。生死關頭沒人會計較這些,他萬貫家財還沒花完,更舍不得死了。
裡裡外外忙完,任府下人將偏房修補完整,留下兩個照顧任發起居,剩下的全被九叔趕走。
阿威沒走,此時正是討好任發,對表妹任婷婷大獻殷情的良機,說什麼他都不走。
尤其是義莊裡還住著疑似采花賊的廖文傑,油頭粉麵很招女孩子喜歡,這要是走了,萬一結婚那天,任婷婷身懷六甲,他上哪說理去?
不走,打死都不走!
阿威命令十個隊員守住義莊前後門,忠心耿耿守護在任發父女身邊,寸步不離。
主要是沒見識過僵屍的凶狠,相信燒火棍天下無敵,不然他跑得比誰都快。
“九叔,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廖文傑將九叔拽到牆角,指著二黑道:“它被僵屍咬死,會不會也變僵屍?”
“一般來說可能性不大,除非有左道之人施加邪術。”
九叔搖了搖頭,繼續說道:“二黑被僵屍咬死,體內肯定殘留屍毒,放著不安全,建議就地火化。”
“那怎麼行,二黑生前最怕火了。”
“……”
兩人沉默,一個是九叔,一個是任發。後者剛想過來和廖文傑套近乎,順便談談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話題,聽到這話,無地自容轉身就走。
“阿傑,彆鬨了。”
九叔嘴角抽抽,隻覺廖文傑當麵損人的功夫又有精進。
“我沒開玩笑,四目道兄教了我幾手煉屍的道術,靈堂的死者我不願驚動,現在二黑涼了,剛好拿來練手。”
你可做個人吧!
九叔黑著臉離開,不知二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居然在這輩子遇上了廖文傑。
隻能說,希望下輩子沒事。
“等等,九叔,我還有事要問你。”
廖文傑拉住九叔,小聲嘀咕道:“昨晚什麼情況,拆房子那麼大動靜,怎麼你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正要和你說這件事,任老太爺的屍變並非偶然,我懷疑有人養屍。”
九叔臉色一整,嚴肅道:“昨晚我好好的在打坐,突然困意上湧一睡不起,就是因為有人對我下了蠱,想放跑僵屍去吸任家父女的血。”
“蠱?”
“嗯,是瞌睡蟲,旁門左道的歪術,和蒙汗藥差不多。”
可能是怕廖文傑不理解,九叔強調道:“不要小看這門歪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下蠱的人可以控製發作時間,比蒙汗藥厲害多了。”
廖文傑:“……”
這麼厲害,那豈不是可以為所欲為了?
還有,瞌睡蟲的大名似乎在哪裡聽過,沒記錯的話,還是那隻猴子,他就特彆喜歡用這招。
“這麼厲害,那豈不是可以為所欲為了?”
聽到有人把心聲講出來,廖文傑麵露鄙夷看過去,示意大家不是一路人。
果不其然,是文才和秋生,這倆坑貨不知何時走了過來,站在一邊偷聽。
“心術不正,丟人現眼。”
九叔沒好氣瞪著文才秋生,抬手就要作打,同樣是年輕人,怎麼他徒弟思想這麼齷蹉?
太丟人了!
“師父,彆打,我隨便說說的。”
“算了,九叔,給我個麵子,待會兒再打。”
廖文傑拉住怒不可遏的九叔,問道:“那人神不知鬼不覺在你身上下蠱,是不是說明他比你還厲害?”
“不一定,真要比我厲害,就不會大費周章,直接上門搶走任老太爺的棺材更省事。說到這,我有個問題一直沒想明白……”
九叔疑惑看著廖文傑:“瞌睡蟲這門歪術,需從口鼻耳等孔竅入體,我自持修身謹慎,不會輕易中招,那就隻能是飯食上出了問題,應該是昨晚文才買的熟食被人動了手腳。”
“所以呢?”
“我和文才都中招了,可熟食你也吃了,為什麼你沒事?”
“這個……”
廖文傑擠擠眼,可能是因為他太勤快了,夢中都不忘修煉,剛好避過了瞌睡蟲發作。
“我知道了!”
文才秋生異口同聲,真相隻有一個:“師父,是傑哥下的蠱,他因為提前知道,所以才沒有中招。”
“……”
場麵瞬間安靜,廖文傑直翻白眼,九叔氣得手抖,忍無可忍抬腳踹向了兩個孽徒。
“師父彆打。”
“開個玩笑,彆太認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