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334.忽然狂風（10）

距離文化祭越來越近，放學後留在教室準備活動的班級越來越多。

練習話劇的休息時間，渡邊澈被命令去買飲料的時候，看見有的班級用紙箱拚湊成頭頂天花板的恐龍，有的班級已經看不清內部，屋外豎著「布置鬼屋中，請勿窺探」的牌子。

其中一班，這個班級不知道在做什麼。

為什麼一群人熱熱鬨鬨地圍坐在那裡，邊吃零食，邊喝飲料？

已經開始慰勞大會了？

還是說班級活動就是開派對？

“這樣下去肯定來不及。”鄰近放學，清野凜說。

“對不起。”小泉青奈和一木葵道歉。

經過這幾天的訓練，兩人已經有了很大的長進。但那點長進，根本滿足不了清野凜對舞台演出的要求。

兩人隻是普通人，能做到這樣的程度，已經非常不錯。

至於明日麻衣，渡邊澈寫的角色是無感情的冷麵巫女，她隻需要本色出演。

“有什麼辦法嗎？”說著，渡邊澈夾住明日麻衣伸過來的腳。

透過夏季單薄的褲子，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腳踝的線條。

櫸木桌上方，明日麻衣翻閱手裡的劇本，看不出任何異樣。

由此可推斷渡邊澈的演技為什麼好——不需要再過多解釋了，經曆的多了。

眾人看向清野凜，她沉思一會兒，說：“隻能合宿了。”

“合宿？”小泉青奈疑惑道。

“嗯。”清野凜解釋，“這周五晚上開始，一直在學校集訓到周一早上，進行高強度的訓練。”

“我沒問題，但麻衣和一木同學可以嗎？”小泉青奈看著兩人。

“嗯。”明日麻衣淡淡地點了下頭。

“我也沒問題，反正文化祭結束之前，沒有全國大賽的訓練。”說完，一木葵努力掩飾著激動，問：“在學校合宿，女生是不是睡在一起？”

作為督導的小泉青奈說：“從安全上來說，的確應該這樣安排。”

“我睡在家裡，當天來回。”結城美姬說。

“不行。”清野凜想也沒想地拒絕。

等結城美姬冷眼看向她時，她解釋道：

“集訓的意義，在於抓緊睜開眼後的每一秒，回家隻會帶來鬆懈。最關鍵的是，你一旦回家，誰也不能保證你能按時起床。”

這是無法反駁的理由。

但要想讓結城美姬承認自己的缺點，不如讓所有商家說出行業內幕來得更加現實。

“那是因為平時沒有值得本小姐按時早起的事，隻要我想做，多早都能起來。”

結城美姬扭頭看向渡邊澈，繼續說：

“我和親愛的第二次見麵，就在一個很早很早的清晨，對不對？”

“那是一個忽然想早起的周一，”渡邊澈裝模作樣地回憶，“我穿上神川私塾的西式校服，提前出了門，在橡樹下遇見了我的百分百女.嘶——”

“怎麼了？”看著突然露出痛苦表情的渡邊澈，小泉青奈連忙問。

渡邊澈不說話，隻是彎著腰，手按著膝蓋，表麵痛苦。

“撞到桌子了？”結城美姬笑著問，“注意一點。”

隻要不說話，擺出這樣的表情，誰都會這樣以為。

“但是，”渡邊澈“忍痛”繼續說，不給人追問細節的機會，“美姬，我們現在已經能夠穿著製服，在學校**的時間，隻剩最後一年半。”

“誒——”一木葵表情一言難儘。

小泉青奈手掩在額頭，一副‘自家人很丟臉，請多多擔待’的樣子。

清野凜頭疼似的手抵額頭，拿他沒辦法地長歎了一口氣。

明日麻衣麵無表情，將光滑細膩的腳丫放回校內來賓用鞋。

“確實如此。”結城美姬完全讚成渡邊澈的說法，“既然這樣，那本小姐也參加合宿，不過不和你們睡在一起。”

“結城同學，”小泉青奈苦笑著說，“我畢竟是督導，不能允許你和渡邊在學校做那種事。”

結城美姬皺起精致的眉頭。

“這樣好了，”渡邊澈已經緩解了撞到桌子的疼痛，“我們乾脆全睡在一起，就在這間教室，這樣也方便我保護你們。美姬，你睡在我和清野同學的中間。”

“全睡在一起？！”一木葵驚訝道。

“這麼多人，更何況美姬還在，難道我還能做什麼？”

“我不在，你就要做什麼？”結城美姬笑吟吟地問。

“我的意思是，因為你在，所以就算要做什麼，也是對你做。”渡邊澈解釋一句，又問其他人，“怎麼樣？”

“我沒意見。”清野凜知道渡邊澈每一句的真假。

“嗯。”明日麻衣點頭。

“這樣也好。”小泉青奈說，“不過大家稍微隔開一點，我再去醫務室拿簾子，方便換衣服。”

“都沒問題嗎？”一木葵驚訝地看著在座的人。

“最沒問題的應該是你吧？”渡邊澈對她說。

“彆、彆看我這樣，”一木葵抱著自己的身體，驕傲地說，“我可是很保守的。”

“我的意思是，我非常尊重你的性取向，所以絕對不會對你出手。”

“好了。”清野凜打斷鬨劇，“一木同學，如果不能接受，我再安排其他方案。不過，讓渡邊同學一個人住的話，我擔心某些人，會在同一個被窩裡看見對方。”

“噫——”一木葵驚叫著看看明日麻衣，又看看兩位大小姐。

清野同學的意思.如果渡邊澈一個人睡，她和結城同學，還有麻衣學姐會溜去他的房間？！

絕對不行！

她沒注意的地方，小泉青奈白嫩的臉通紅。

“好！”一木葵下定決心，“大家睡在一起！”

“我隻是想保護你們，為什麼你們能想那麼多。”渡邊澈發現自己居然是思想最純潔的那個。

清野凜無視他，對小泉青奈說：“住宿解決了，飲食和洗漱，學校能解決嗎？”

“洗漱可以，有給教師使用的浴室。飲食隻能自己買材料，在料理教室做了，督導來負責好了。”小泉青奈邊想邊說。

“啊，督導的料理~”一木葵用浮誇地演技感歎。

“不需要太麻煩，”清野凜說，“六個人，如果還做精致的料理，半天的時間都要花在上麵。渡邊同學。”

“這裡。”

“你不是負責炒飯嗎？這次料理由你負責。這樣就算再難吃，我們的結城小姐也能不會說什麼。”

“誰讓我偏愛親愛的呢。”結城美姬調戲似的瞥著清野凜。

清野凜視若無睹，繼續說：“再買一些咖喱，做一次可以吃兩餐，儘量節省時間。”

她水晶一般清澈晶瑩的眸子裡，沒有任何虛假的影子，有的隻是從未改變過的誠實——說合宿是為了集訓，那就一定是為了集訓。

不知道在她的少女心深處裡，是否有對玫瑰色的憧憬。

“咖喱我來做吧。”小泉青奈溫柔地說。

“合宿申請也一起拜托督導。”

“嗯。”

“今天就到這裡，解散。”

“辛苦了！”眾人說。

“今天晚上吃什麼？”一木葵期待地搖晃起身體。

“渡邊同學，”清野凜將寫滿字的劇本放進書包，“宣傳海報的事，儘快完成。”

“工作要在吃飯之後！”渡邊澈豎起右手食指，“今天去吃牛肉火鍋怎麼樣？有比拳頭還大的大骨頭，可以拿著使勁啃。”

“咕嚕~”一木葵吞了一口口水。

◇

隨著校舍走廊越來越擁擠，時間轉眼到了周五。

“這個時間還有這麼多人啊？”一木葵手扶在架空走廊，往下麵眺望。

神川私塾原本地勢相對就高一些，站在五樓上，更是能俯瞰一片新宿區的夜景。

橙色的燈光連成長龍，車輛組成光河，在夜色裡緩緩流動，仿佛這個城市的血液。

今夜的神川私塾同樣燈火通明，大多數教室裡亮著燈。

從這裡望去，窗戶不停有人影走來走去。

靠近架空走廊的社團大樓二樓，辯論部正在激烈的爭吵，隨時打起來也不奇怪；

遠處教學大樓的三樓，一班的講台上，有兩人在一本正經地對話，不知道是在交談，還是在排練相聲。

“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呢。”一木葵喃喃自語。

渡邊澈理解她的意思。

在夜晚，看著眼前一扇扇漏出燈光的窗戶，窗戶裡的一幕幕，心裡自然而然有一種奇妙的感覺。

“一木同學！”走廊儘頭，傳來小泉青奈呼喚聲。

“來了！”一木葵跑著過去，帶起的夜風，短暫驅走悶熱。

等一木葵也換好衣服，終於輪到渡邊澈。

六人沒穿專門的睡衣，都是‘T恤、到膝蓋的褲子’組合。

隻有一木葵例外，穿了學校寬鬆的運動服。

“為什麼你們換衣服，我要出去，我換衣服，你們卻能待在裡麵。”角落簾子裡，傳來渡邊澈的聲音。

“彆在那裡浪費時間。”清野凜無情地說。

“在脫了。”

五人稍稍安靜下來，能聽到渡邊澈一件一件脫衣服的聲音。

小泉青奈留意其他四人，特彆在意的好像是隻有她自己。

‘大家都習慣渡邊脫衣服了嗎？自己是不是落後了？’她心裡想。

等渡邊澈掀開簾子，清野凜立馬說：“開始吧。”

“早上好，少女！”他一邊走向櫸木桌，一邊用中二病惡魔的語氣說台詞。

“早上好，惡魔先生~”結城美姬笑吟吟地看著他。

“這裡不是你們兩個睡前調情的地方。”清野導演冷冷的警告。

一句一句對台詞；

空調太冷，抽空穿上外套；

渴了，喝結城美姬冰箱裡的鮮榨果汁；餓了，有從便利店買來的飯團，冰箱裡還有各種甜品；

在櫸木桌邊練習一會兒，到了無人的深夜，又跑到架空走廊上實際表演。

因為有蚊子，點了充電的滅蚊燈。

“在我年輕時，和你一樣追求著世界儘頭。我找到惡魔，向他尋求答案。”

“惡魔？”

“隻要付出代價，惡魔和神明同樣無所不知。”

“他告訴你答案了嗎？”

“當然。”渡邊澈邁步走上去，向小泉青奈問好，“好久不見，女巫小姐。”

“三百年不見了。”小泉青奈語氣帶著回憶。

“因為你三百年不曾離開這座森林，三百年沒有和人說過話。”渡邊澈聲音裡帶著‘這能有什麼辦法’的意味。

“如果可以的話，請把前往世界儘頭的方法告訴我，什麼條件我都可以答應！”結城美姬大聲而堅定地對小泉青奈說。

“我隻有三分之一的路徑。”小泉青奈從惡魔身上收回視線，看向結城美姬。

“惡魔先生耍賴了嗎？”結城美姬問。

“我犧牲了‘死亡’，變成不死的女巫。”

“死亡？那不是好事嗎？”

“是好事，但交易死亡的人，最後全部死掉了。”小泉青奈淡淡地說。

“惡魔欺騙了你們？！”

渡邊澈在一旁聳了聳肩。

“不是。”小泉青奈解釋，“人們懼怕惡魔，害怕他帶來死亡和欺騙，但得知‘死亡’能交換時，幾乎沒有人能拒絕這樣的誘惑。”

“失去‘死亡’本來就可以獲得永生，還能獲得權利和財富。”少女點頭，這樣的誘惑，沒人可以拒絕。

“但是，”女巫說，“人類一旦獲得永生，欲望膨脹得無窮無儘。絕大多數一開始下定決心，隻想交換一次的人，最後迷失了自己，徹底變成惡魔的奴隸。”

“不愧是惡魔先生。”結城美姬笑著說，像是在稱讚好朋友的狡猾。

“在三千萬年前，我想到的絕妙主意。”渡邊澈略顯得意地說。

少女沒有搭理惡魔，繼續對女巫說：“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用‘死亡’交換隻有三分之一的地圖呢？”

“因為我沒有提前說明可以交換多少地圖。”惡魔代替女巫解釋。

“你恨惡魔嗎？要不要一起消滅他！”少女問女巫。

“喂喂。”惡魔裝作嚇了一跳。

“不。”女巫的回答卻出乎少女的預料，“不管是惡魔，還是人類，我認為應該互相理解。在交易上，是我自己疏忽，而且心甘情願，不能怪惡魔。那些與惡魔交易的人，也是自己想那樣去做”

“沒錯沒錯！”惡魔頻頻點頭，“人類真是不可理喻，明明是自己決定要和我交易，最後卻成了我誘惑他們，讓我的名聲一落千丈。要知道，神明幾萬年上一天班，最近甚至不上班，而我可是天天在跑業務。人類應該信奉我才對，我可是勤勉的.”

不理喋喋不休的惡魔，少女怔怔地凝視女巫。

連惡魔都要去理解的人，絕不把過錯怪在彆人身上的人。

或許，隻有這樣的人，才能拒絕繼續與惡魔交易的誘惑。

“恭喜你，你是第一個向我詢問地圖而得到地圖的人。”小泉青奈突然說。

“什麼？”結城美姬滿臉疑惑，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小泉青奈沒有解釋：“或許你真的能找到‘世界儘頭’，到時候，也請告訴我它的位置。”

“等等，我還沒拿到地圖.”

結城美姬話沒說完，小泉青奈退場。

“到底怎麼回事？”隻剩她一個人，喃喃自語。

“需要我告訴你嗎？可以和女巫一樣，用死亡交換。”惡魔貼到她耳邊，低聲說。

“謝謝，但是不用了。”少女毫不客氣地推開惡魔的俊臉，繼續前進。

經過女巫之後，明明沒有地圖，少女卻找到了第二位知秘人——神社巫女。

和神社巫女一番對話後，同樣沒有獲得實際的地圖，卻找到了第三位知秘人。

最後來到仙境，看見了穿白紗裙的仙女，少女身上的村民服，也換成了白紗裙。

之後，少女想起與女巫約定，從仙境離開，再次去尋找女巫，準備將仙境的地址用留言的方式告訴她。

最後卻不小心和人交流，引來惡魔的注意。

惡魔跟著少女來到仙境，少女被仙女驅逐，人類再也沒有仙境。

反反複複地排練，雕琢每一個細節。

“嗯——”結束練習，回到社團教室，一木葵誇張地向後仰身體，“累了！”

“十點了，快去洗澡吧。”小泉青奈拿出被子，準備鋪地鋪。

“洗澡~洗澡~”

“你等會兒。”渡邊澈喊住她。

“啊——你好煩啊！”一木葵使勁揉自己的短發。

“督導，你也去洗澡吧，我來鋪床。”渡邊澈拿過小泉青奈手上的被子。

小泉青奈沒有堅持，親昵地說：“麻煩你咯。”

一木葵和渡邊澈留下來，其他人拿著換洗的衣服去了浴池。

“真是驚訝，”清野凜拎著裝有衣物的籃子，“你居然會和我們一起洗。”

“反正都和渡邊睡過了，不差一起泡澡這點。”結城美姬無所謂地說。

“那個，結城同學”小泉青奈尷尬地開口。

結城美姬回頭，看了她一眼：“你還沒睡過？”

“畢竟是督導和學生，至少要等到畢業。”小泉青奈小聲解釋。

“你喜歡他乎那麼多做什麼？算了，那是你的事。”說著，結城美姬又看向明日麻衣，“你已經睡過了？”

“嗯。”

“第一次什麼時候？”結城美姬問。

“去年的修學旅行。”

“待會兒泡澡的時候，和我說說那晚的事情，我知道前麵，不知道後麵。”

“要說這些嗎”小泉青奈猶豫地問出口。

“我想知道澈的第一次。”明日麻衣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結城美姬。

“公平交易，很合理。”結城美姬說著話劇裡渡邊澈的台詞。

“這個也要說啊.”小泉青奈來回打量兩人。

“你要是沒興趣，可以不聽。”對小泉青奈說完，結城美姬又笑吟吟地看向清野凜。

“無聊。”清野凜麵無表情。

到了換衣間，四人一件件脫去T恤、短褲、內衣。

小泉青奈用毛巾遮住胸口和小腹，看著其他三人的身體，心裡暗自比較。

三人邊泡澡，邊聊各種關於渡邊澈的話題。

明日麻衣說了修學旅行那晚上的事情。

故事曲折，先是謀殺一般的拒絕表白場景，後麵是明日麻衣的第一次。

“我跪在玄關上，他用手拉住我的左手，然後”

‘太具體了！不用這麼具體也沒關係！’小泉青奈把嘴沉在池子裡，咕嚕咕嚕地吹著泡泡。

‘真厲害集訓，真厲害’她紅著臉想。

感謝【皮卡丘姬】的兩個盟主，感謝大家的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