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208在岩手縣的新年:他和她的清晨((1 / 1)

第208章208.在岩手縣的新年:他和她的清晨(5)

渡邊澈收拾好翹起來的頭發,早飯也做好了。

“小澈,你去樓上叫美姬起床。”渡邊媽媽一邊把早飯端上桌,一邊吩咐兒子。

渡邊澈想到結城美姬平時的起床氣,還有自己家沒有留早飯的習慣。

“我給她端上去吧。”他說。

“房間裡吃?”渡邊枝驚訝地問了一句,“那我給她留著吧,等她起來熱著吃。”

“不用那麼麻煩。”

早飯有熱牛奶、塗了草莓醬的烤吐司、撒了鹽的煎蛋、各種蔬菜雜煮湯、還有烤餅。

渡邊澈把這些放木製餐盤上,小心翼翼地端上樓。

“美姬,吃早飯啦。”

走進臥室,結城美姬蜷縮在被子裡。

原本在旁邊的清野凜的床鋪,已經收起來,疊得整整齊齊地放在櫃子裡。

渡邊澈端著餐盤,跪坐在結城美姬的枕頭邊。

寬大的被子,她隻蓋了一小截,剩下的,全部抱在懷裡。

腦袋下,枕著被子的一個角落。

“美姬?”他彎下腰,用手梳理她的劉海。

結城美姬無瑕的側臉,在從窗戶溜進來的晨光中,熠熠生輝。

渡邊澈手指點在她眉心,沿著鼻梁完美的曲線,一直滑到鼻尖。

似乎覺得癢,結城美姬鼻子在被子上蹭了蹭,嘴裡發出“嗯~~”的輕微不滿聲。

渡邊澈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他捏捏她精致俏麗的小臉:“起來啦,吃了飯再睡。”

“嗯——”這是不吃、彆煩我的意思。

“我給你端上來了,你坐起來就可以吃。”

結城美姬沒動。

為了快點結束工作,和渡邊澈一起回老家,這幾天她應該都沒睡好覺。

渡邊澈把餐盤放在腳邊,雙手攙住結城美姬,把她抱進懷裡。

“嗯——”這是乾什麼、煩死了、很冷啊的意思。

渡邊澈讓她靠在自己懷裡,又把被子拉過來,蓋在她身上。

“來,先喝口熱牛奶。”

在他從餐盤上端起熱牛奶的幾秒,結城美姬已經快在他懷裡睡著了。

渡邊澈把杯子遞到她嘴邊好一會兒,她才喝了一口。

放下牛奶,用筷子夾斷煎蛋。

“煎蛋,啊——”

結城美姬閉著眼睛,把煎蛋吃進嘴裡,然後一邊準備睡過去,一邊咀嚼著。

看她咀嚼的動作差不多了,渡邊澈端起冒著熱氣的蔬菜湯。

夾起一塊吸滿湯汁的白蘿卜,吹了兩口,準備喂給懷裡的結城美姬。

白蘿卜還沒到嘴邊,隻聞到味道,結城美姬就把臉扭開,埋在他懷裡。

“白蘿卜不要?”

“.”沒說話。

渡邊澈把白蘿卜自己吃了,夾起煮得軟爛的紅蘿卜。

“這次是紅蘿卜,可甜了,來,啊——”

結城美姬咬了一小口,剩下的一半不要了。

渡邊澈把缺了一半的紅蘿卜丟進嘴裡。

“我美麗的公主,尊貴的女王大人,接下來是湯。”渡邊澈對著碗邊吹氣。

熱騰騰的白色霧氣,從碗裡飄出來,房間似乎也跟著暖和起來。

結城美姬對湯不反感,連著喝了三小口。

“下一道菜,吐司。”渡邊澈撕下一丟丟柔軟的白色部分,“醬是自己做的果醬,很好吃哦。”

結城美姬把吐司吃進嘴裡,櫻色的嘴唇機械式地蠕動。

“再喝一口牛奶!”

“嗯,美姬好乖,然後又是吐司!”

“再搭配一小口蔬菜,營養均衡!”

吐司吃了小半,蔬菜全部隻咬一口,剩下的被渡邊澈吃了。

這時間裡,結城美姬全程閉著眼睛,頭也靠在渡邊澈胸膛上。

“接下來是香噴噴的烤餅,現烤的哦~”

渡邊澈撕開薄薄的烤餅。

烤餅裡蘊藏的熱氣,一下子釋放出來,麵粉被碳火炙烤之後的香氣,也跟著逸散開來。

他先往自己嘴裡丟了一小塊。

“嗯嗯,好吃。”

給結城美姬喂了一點,吃了;再喂第二口,不要了。

剩下來的烤餅,他撕成一小片一小片,泡在蔬菜湯裡。

等它們吸滿湯汁,用勺子喂結城美姬。

在她咀嚼的時候,渡邊澈注意到,她長長的睫毛,黏在潔白如瓷器肌膚上。

應該是因為困意而出現的淚水的緣故。

結城美姬這樣失態、鮮活、放肆、輕鬆的模樣,大概隻有渡邊澈見過。

他拿著勺子的手,伸直小拇指,輕輕挑起睫毛。

做好這件小事,結城美姬嘴已經停止咀嚼,他又喂了一口。

等早飯被消滅大半,喂什麼結城美姬都不吃了,隻把臉埋在他懷裡。

渡邊澈把碗筷放好,把她放回床鋪,蓋好被子。

“好好睡,醒了之後,帶你去村裡轉轉。”

在她耳邊低語一句,又情不自禁在柔軟的嘴唇上親了一口,渡邊澈這才端著餐盤,離開房間。

醒著的人走了,臥室重回靜謐。

過了一會兒,睡著的人,把被子裹得更緊了些,臉埋進被子裡。

窗戶口,冬日清晨的光束中,塵埃彼此糾纏。

渡邊澈回到客廳。

渡邊母親和清野凜,兩人慢悠悠地吃著。

渡邊父親早在渡邊澈送信之前,已經吃完單獨的早餐走了。

靠近年關,送貨的工作反而更忙,他隻有除夕夜才能休息。

火爐上,烤餅鼓成球,水壺冒著熱氣。

“美姬吃了?”渡邊老媽問。

“嗯。”渡邊澈把餐盤放進水池。

渡邊老媽起身走到爐子邊,把鼓脹的烤餅戳破,確認好了之後,用夾子夾起,放在渡邊澈餐碟裡。

渡邊澈在餐桌上坐下。

“阿姨對渡邊同學很好呢。”清野凜笑著說。

桌上還有剛才做的烤餅,已經不夠燙了。

渡邊澈撕開剛從爐子上拿下來的烤餅,瞅著自己老媽,對清野凜說:

“也就剛回來這幾天,過幾天你再看,飯都沒得吃。”

“亂說什麼!”渡邊老媽否認道。

渡邊澈吃一口烤餅,喝一口湯。

“知道了吧?”他對清野凜挑眉。

“了解了。”能看穿謊言的清野凜點頭,“不過你也的確喜歡亂說。”

“你彆亂說。”

“阿姨,你知道渡邊同學在學校是怎麼樣的嗎?”

“和小泉督導經常通電話,說表現很好。”

“小泉督導真可憐。”清野凜為小泉青奈哀歎一聲,“枝阿姨,渡邊同學平時整天盯著”

“盯著黑板看!”渡邊澈湯也不喝了,連忙打斷她,“我盯著黑板看,是吧,R桑?”

清野凜視線離開渡邊老媽,笑著瞅了過來:“我還胡說嗎,渡邊同學?”

“胡說,我胡說。”

R桑揚起勝利者的微笑。

“媽,東京女人欺負我。”渡邊澈找大人。

渡邊老媽開心地笑了兩聲,對清野凜說:

“小凜,以後就麻煩你在學校看著小澈了,有什麼事和我說。”

“好的,阿姨。”

“我們交換一下聯絡方式吧。”

“嗯。”

看著不但交換郵件,還添加line好友的兩人,渡邊澈一想到清野凜從不撒謊,心裡就對未來感到擔憂。

雖然沒做犯法的事,但有些事——比如說看清野凜的腿,這種事完全沒有給父母知道的必要!

這兩人不但交換了line,渡邊老媽還把清野凜拉進了渡邊家人群。

渡邊澈想了想,把還在樓上睡懶覺的結城美姬也拉了進來。

家人群的人數,從三變成五。

渡邊澈看著這個數字,想起遠在東京的明日麻衣學姐,或許將來的某一天,這個數字會變成六?

不知道那時候,父母會怎麼看他

在這之前,他也許已經被結城美姬人道毀滅,不,不可能是人道毀滅那麼輕鬆的死法,應該是被宰了才對。

‘宰’這個字,總感覺是在說豬羊。

吃完早飯,渡邊老媽收拾碗筷。

“小澈,你去一趟吉田家,幫我拿福神漬回來,待會兒我就直接出去了。”

“好。”

福神漬,七種蔬菜用調味料醃製成的醬菜。

“我也一起去吧。”清野凜說。

“也好,正好轉轉,帶你看看鄉下的風景。”

清野凜沒換衣服,就穿著毛衣和長裙,和渡邊澈走向玄關。

穿鞋的時候,渡邊澈愣了下。

“怎麼了?”清野凜問。

“沒什麼。”渡邊澈把鞋穿上,“走吧。”

吃早飯前,兒子隨口和老媽說了一句腳有點涼,吃完早飯,兒子鞋裡,已經多了一層毛絨墊子。

兩人離開渡邊家,來到村子裡的小道上。

除了隔壁鄰居,距離渡邊家最近的一戶人家,也要走三四分鐘。

清晨的空氣充滿靜謐。

水渠裡,溪水潺潺,發出悅耳的聲音。

四周都是農田,稻草的根部還留在裡麵。

兩人並肩,慢悠悠地行走在這樣的鄉間景色中。

“到了六七月份,這裡有一大片繡球花。”渡邊澈指著一處田埂。

清野凜打量那裡一眼,沉吟道:

“我在很多文學書上看到,鄉下的田埂,不是應該種滿蠶豆之類的嗎?怎麼種沒什麼用的繡球花呢?”

“蠶豆也種,種黃豆的比較多,不過那都是從前的事,現在人少了,很多農田都荒廢了。”

“的確很多年了。”清野凜點點頭,“都是昭和時期的書。”

兩人走過那片六月會開滿繡球花的田埂,緊挨著的,是一片塑料大棚。

大棚裡,種了反季節蔬菜。

一共三道田壟,一壟西紅柿,一壟茄子,剩下一壟,種滿香菜、青椒、蒜苗等。

渡邊澈離開小路,跨過水渠,邁進泥土地,掀開棚子走進去。

“這是你家的?”清野凜跟著進來,新奇地四處張望。

“不是。”

渡邊澈挑了兩個紅透了的西紅柿,隨便擦了擦,遞給清野凜一個。

“那不是偷嗎?”清野凜看著手裡惹人喜愛的西紅柿。

“在我們見澤村,”渡邊澈咬了一大口,露出紅色的果肉,黃色的種子,“這是鄰居關係好的象征,而且我們隻拿了兩個。”

“就和你在見澤村有駕照一樣?”

“舉一反三,聰明!”渡邊澈稱讚道。

清野凜歎了一口氣:“真希望有警察能好好教訓你一次。”

“你以為警察不偷?那家夥每次來我們村,騎個破自行車,停在路邊就去地裡摘黃瓜,彆以為每次拿一根就不算偷。”

清野凜沒吃西紅柿,拿出手機,蹲著給掛在枝丫上的西紅柿、茄子拍照。

“不是鄰居關係好的象征嗎?怎麼又成偷了?”一邊拍,她一邊問。

“他又不是我們村的。”

渡邊澈已經把番茄吃完,果蒂直接扔地裡。

等沒見過世麵的清野神大人,各個角度拍完香菜,兩人把大棚門關好,繼續散步。

“這個村子,荒蕪但不衰敗。”清野凜看著從山上升起的太陽。

“嗯,就跟我家一樣:舊,但不破。”渡邊澈同樣眺望遠山。

“夏天是什麼樣的呢?”

“滿目盈新綠,山中杜鵑啼。”

“沒有鰹魚嗎?”清野凜收回視線,看著渡邊澈。

渡邊澈也收回視線,兩人相視一笑。

這是山口素堂的一首俳句:滿目盈新綠,山中杜鵑聲聲啼,初夏鰹魚鮮。

“到底什麼你才不知道啊。”渡邊澈不甘心道。

“想在文學上超過我,你先把我家八米高的家庭圖書館看完才行。”清野凜掩著嘴角笑起來。

“慢慢來,反正時間還長。”

“那麼,用你自己的話,見澤村的夏天是什麼樣的?”

“嗯單調的蟬鳴,時斷時續的風鈴聲。”

“‘單調、時斷時續’,雖然聽起不錯,但和剛才的‘滿目盈新綠,山中杜鵑啼’相比,顯得淒涼。”

“能不淒涼嗎?”渡邊澈解釋道,“你以為鄉下舒服嗎?偶爾住住還說得過去,對於見過城市霓虹燈的人,這就是個鬼地方。”

“算了,不說這些。”渡邊澈指著道路儘頭的山穀,繼續說,“穿過那裡,可以看見大海,過兩天帶你們去看看。”

“這麼說,這裡其實算是海邊的村子?”清野凜想起來時的一瞥,的確是大海。

“嗯?有道理!”渡邊澈右手握拳,錘在左手掌心,“原來我不是山裡的孩子,而是海邊的孩子。”

清野凜用‘你整天在想些什麼啊’的眼神,瞪了他一眼。

說話間,兩人到了吉田家。

大概格局和渡邊家類似,水泥小路、泥巴前庭、古樸的傳統建築。

不同的是,倉庫裡停著的是栽秧拖拉機。

“是小澈啊!”吉田嬸嬸的聲音很好聽。

“吉田嬸。”渡邊澈打招呼,“這是我東京一個學校的朋友,清野凜。”

“吉田嬸嬸,早上好。”清野凜拿著番茄的雙手,疊在小腹前,微微行禮。

“什麼朋友?是女朋友吧!”吉田嬸嬸肯定道,笑著對清野凜說,“小凜真漂亮啊!”

“.女朋友在家睡覺呢。”渡邊澈耐著性子解釋。

“咦?你有兩個女朋友?!”

“.我媽讓我來拿福神漬。”

“福神漬?哦,是有這回事,我已經裝在瓶子裡了。”

吉田嬸嬸去屋裡拿來福神漬,又對渡邊澈說:“今天準備挖冬筍,小澈要不要來?”

“好啊。”渡邊澈看了看二樓,“玲子老師還在睡覺?”

“學校放寒假後,中午都還賴在床上!”說到女兒,吉田嬸嬸一臉生氣。

以前也中午起床的渡邊澈表示,要想玲子改變,需要去一趟東京,然後遇上結城美姬。

回到家,時間才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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