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李慕的提議，女皇沒有不接受的理由。

不各交各的，難道就因為鐘靈的幾聲爹娘，兩個人就原地成親嗎？

這就離譜。

解決了這件尷尬的事情之後，李慕打算繼續進行擱置的道術試驗。

他看著女皇，說道：“陛下可不可以隨便施展一個神通或道術？”

周嫵並沒有多問，變幻了幾個手印，在她麵前浮現出一個圓形的閃爍著符文的屏障，李慕見過這一招，當初她就是用這一招，擋下了青煞狼王的全力一擊。

在女皇施展此術的時候，李慕敏銳的察覺到了周圍天地之力的軌跡。

但她施法太快，李慕一遍根本記不住。

李慕道：“陛下慢一點，再來一次。”

周嫵散了神通，再次施法，李慕閉上眼睛，細心體悟。

“再來一次。”

“再來。”

……

如此五六次之後，李慕沒有再開口，他沒有念動真言，也沒有做出手印，但在他的身前，一個閃爍著符文的防禦屏障緩緩成型。

李慕麵露喜色，他猜的果然沒錯！

道法神通的本質，是天地之力的變化，真言和手印，隻不過是開門的鑰匙，如果他直接將門拆了，還需要什麼鑰匙？

但控製天地之力一事，實在匪夷所思，古往今來，都沒有人做到，李慕所具備的能力，更像是得到了這一方天地的認可，這聽起來有些難以理解，但若是將天地認可，和百姓認可聯係到一起，便不難理解了。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念力。

人心之力，是李慕所接觸到的，最為玄奇的力量。

這項能力，在鬥法中至關重要，類似於九字真言這種隻有一個字，短小精悍的神通術法，當然還是用真言結合手印施展的更快，但真言過長的，直接控製天地之力，要更加迅速快捷。

更重要的是，這種能力簡直是偷師利器，隻要肯用心，沒有他偷不到的神通。

周嫵看著李慕身前成型的神通，已經見怪不怪，被震撼過太多次，她早就習慣了。

對於女皇，李慕並未隱瞞，將前因後果都和她說了一遍。

其他的東西，李慕不介意和女皇分享，但這次即便她告訴女皇方法，她也學不了，那四句真言，需要的是以身踐行，並不是念幾句真言，擺幾個手印就可以的。

抱著鐘靈回家的時候，李慕鄭重的囑咐她道：“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聽懂我的話，如果你不想被送回白雲山，就不能分什麼二娘三娘，統統叫娘就行了……”

見鐘靈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李慕稍稍放下了心。

回家之後，李慕發現李肆和陳妙妙也來了，這兩天正是走親訪友的日子，多日不見，李慕攬著李肆坐下，說道：“一會兒把老張叫過來，我們好好喝幾杯……”

李肆搖頭道：“我剛才去過老張家了，他不在家。”

李慕疑惑道：“大過年的，他能去哪裡？”

李肆道：“聽他夫人說，他初一就離開了神都，好像是去什麼地方出外差了，同行的還有壽王，要一個月才能回來。”

“老張什麼時候這麼勤快了？”李慕納悶了一句，擺了擺手，說道：“不管他了，我們喝……”

喝了幾杯之後，李肆問李慕道：“你和頭兒的事情什麼時候辦？”

李肆一句話點醒了李慕，雖然家裡現在事實上是有兩個女主人，但李清一直沒名沒分也不是個事，李慕走在街上，神都的百姓還多次問起她們的事情。

雖然李清不在乎這些世俗的禮節，但彆的女子有的，李慕也不想讓她缺少。

這次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將婚禮辦了。

他和李清商量此事的時候，李清搖頭道：“不用了，我不在乎這些。”

李慕還沒有勸她，柳含煙就斷然說道：“不行，雖然你不在乎，但也不能讓神都的百姓說閒話，這件事情，我會讓晚晚和小白準備的……”

李家大婦開口，李清也沒有再堅持了。

因為有過上一次的經驗，李清又喜歡極簡，這次的儀式，刪去了很多繁文縟節，李慕隻在家裡擺了幾桌酒席，邀請了為數不多的好友。

宴會之上，一片喜慶的氣氛。

角落的一張桌子上，梅大人遠遠的望著身穿喜服的一對新人，轉頭對上官離埋怨說道：“都怪你當年咒我，讓我現在都沒有嫁出去……”

上官離瞥了她一眼，說道：“你當初不是也咒我了？”

她們的對麵，幻姬將杯中的美酒一飲而儘，明明想要一醉了之，身體卻越來越清醒，她看了一眼斜上方的一名女子，見變換了容貌的周嫵也和自己一樣，對月獨酌，這一刻，她心中的仇恨不再，多了一絲同病相憐……

幻姬身旁，狐九抱著一壇酒噸噸的喝儘，喃喃道：“有什麼酒能醉元神，我不想這麼清醒……”

幻姬一記掌刀砍在他的頸間，他的身體就軟軟的倒了下去。

夜深。

賓客散儘，李慕推開內院一處房間的門，房間內用紅綢和燈籠布置的十分喜慶，頭上蓋了一塊紅布的身影靜靜的坐在床邊。

李慕向後揮了揮衣袖，房門自動關上。

過不多時，房間內的燭火也悄然熄滅。

……

正月十五，上元之夜，柳含煙和晚晚從妙音坊回來，問院子裡的小白道：“你家恩公呢？”

小白幽怨的說道：“和清姐姐去燈展了。”

柳含煙輕哼一聲，說道：“當初我們成婚的時候，可沒見他這麼殷切，天天膩在一起，也不嫌煩……”

李慕還沒走到家門口，就聽到了柳含煙的抱怨，和李清拎著幾隻花燈走進來，說道：“這是為你們挑的，看看喜不喜歡……”

晚晚和小白將燈籠掛在屋簷下，李清被柳含煙叫到了房間。

她看著李清，問道：“過兩天就要回宗門了，你東西收拾好了嗎？”

李清臉色微紅，小聲說道：“可不可以再留幾天？”

柳含煙似是早有預料，白了她一眼，說道：“知道你還舍不得走，就再留一個月吧。”

見李清還有不舍，柳含煙忽然看著她，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的眼裡隻有修行，沒有這個家？”

李清看著她，想了想說道：“我們現在修為也不低了，遲早能晉入第六境的，不用那麼著急。”

柳含煙問道：“那第七境呢？”

李清搖了搖頭，說道：“以我們的資質，第六境應該便是修行的終點，無論怎麼閉關，都無法突破的。”

柳含煙又問道：“那相公呢？”

李清一時無言，李慕是未來的符籙派掌教，他以萬民念力修行，第六境一定不會是他修行之路的終點，他必定會早早的晉入第七境，甚至有衝擊更高境界的可能。

柳含煙繼續說道：“若是不能晉入第七境，我們的壽元便隻有兩個甲子，相公的壽元至少比我們多一個甲子，難道要他眼睜睜的看著我們壽元斷絕嗎？”

她看著李清，說道：“再說，這兩年來，他一會兒去妖國，一會兒又去其他地方，一去就是幾個月，我們就算是留在神都，又有什麼用處，還不如在宗門修行，努力提升修為，這樣才有一絲增加壽元的機會。”

李清臉上露出恍然之色，這一點，她根本沒有想到。

柳含煙最後深吸口氣，咬牙說道：“最重要的是，等到你和我壽元斷絕了，有人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他在一起，度過六十年甚至更多的時間，我怎麼可能讓她輕易得逞？”

長樂宮。

正倚在龍椅上看書的周嫵忽然抬起頭，皺眉道：“誰在議論朕？”

……

李府。

李慕在耐心的教鐘靈識字，今天他心情極好，柳含煙和李清決定再留一個月，這意味這一個月內他不用再獨守空房。

看來她們已經領悟到了，女人不能隻顧修行，家庭也不能落下，多少女子就是因為丈夫工作太忙，缺乏陪伴，才空虛寂寞導致紅杏出牆，白白便宜了隔壁老王。

柳含煙擔心的，顯然是隔壁女皇。

最終便宜的是李慕，他單數日子和柳含煙雙修，雙數日子和李清雙修，夫妻感情融洽，再過一個月，三個人一起修行也不是不可能。

在他的悉心教導之下，鐘靈小姑娘已經改變了許多。

現在無論是看到柳含煙還是看到李清，她都會甜甜的叫一聲娘，當然，嘴上叫歸嘴上叫，在她心裡，她的親娘隻有宮裡那位，每隔兩天，都會纏著李慕帶她進宮，一家三口團聚。

李慕在紙上寫了兩個字，對鐘靈道：“這個是鐘字，這個是靈字，兩個字連起來，就是你的名字。”

小姑娘認真的在紙上寫著，喃喃道：“鐘，靈……”

她學的很快，李慕正打算再教她幾個字，妖皇空間的某隻靈螺，忽然傳來“嗡嗡”的震動聲音。

聽到這種聲音，李慕的腦袋也跟著“嗡嗡”起來。

這麼近的距離，女皇有什麼事情，可以隨時召他進宮，這靈螺電話一定是聽心打來的。

倘若她是有什麼正事也倒罷了，可她每次呼喚李慕，不是問李慕早上吃了什麼，就是問李慕下午乾了什麼，晚上準備乾什麼，李慕隨時隨地，乾任何事情的時候，都有可能接到她的呼喚。

李慕現在隻要聽到靈螺的聲音，心裡就會發慌。

他已經有些後悔收下她的靈螺了。

但他還是輸入法力，問道：“聽心，什麼事？”

煩歸煩，李慕還是擔心她們遇到什麼麻煩，萬一他錯過了，哪怕隻有一次，也會讓他追悔莫及，更無法向白妖王交代。

靈螺中傳來聽心的聲音：“沒事啊，我就想問問你現在在乾什麼？”

“在教靈兒認字。”李慕回答了一句，問道：“你們到東海了嗎？”

靈螺對麵的聲音有些心虛：“馬上就要到了……”

雖然說東海距離這裡萬裡之遙，但以她們的修為，幾天前應該就到了，一定是聽心在路上貪玩，耽誤了行程，李慕直接說道：“把靈螺給你姐姐。”

“姐姐姐姐，你就知道姐姐。”白聽心不情不願的將靈螺遞給了身旁的另一道身影，李慕道：“吟心，你是姐姐，平日要多管管她，不要總是任由她胡來。”

白吟心無奈道：“我知道了……”

李慕和吟心說了幾句，沒有給聽心機會，直接收起了靈螺。

大周東郡，某處水域之底，白聽心蹙著眉頭，不滿道：“我哪裡胡來了，憑什麼每次都說我，不行，你把靈螺給我，我要和他好好理論理論。”

白吟心收起靈螺，說道：“行了，你就彆煩他了，整天這麼打擾彆人，誰都會煩的。”

白聽心道：“你不懂，這樣他每天都會想起我，不至於忘了我。”

白吟心道：“你才不懂，有句話叫小彆勝新婚，偶爾的分彆，要比一直在一起更好，隻有許久不見，才會一直想著你念著你，你每天這樣，人家隻會煩你……”

白聽心詫異的看著她，說道：“你說的也有一點道理，你從哪裡學來這些的？”

白吟心道：“彆管那麼多了，還是快點趕路吧，再耽擱就來不及了，到時候爹娘會責怪的。”

兩人在路上耽擱了不少時間，白聽心也不再多言，兩姐妹順著水流，在水底急速而行，身上散發出的氣息，水底的魚蝦感應到了，遠遠的便會退避。

而就在此時，距離她們十裡之外，水底某座幽深的洞府中，兩顆燈籠大小的眼睛，忽然睜開。

一道白影，從洞府內遊弋而出。

水底，正在趕路的兩姐妹，身形忽然停住。

她們的前方，忽然出現了一道極其強大的氣息，很快的，一條龐大的身軀就出現在她們眼中。

那身軀長逾十丈，通體白色，身上覆蓋著層層疊疊的鱗片，軀體像蛇，但身下生出四爪，頭頂有兩角突出，似蛇非蛇，似龍又非龍。

兩姐妹一眼就認出這是一隻蛟龍，血脈上的壓製，讓她們體內的法力都開始運行不暢。

這蛟龍瞬息而至，化作一名樣貌俊秀的男子，上下打量兩女一番，問道：“兩位美人，這是去哪裡？”

這蛟龍身上的氣息非常強大，恐怕她們聯手也不是對手，白吟心將妹妹護在身後，說道：“我們路過此地，無意驚擾，還請這位前輩放行……”

男子擺了擺手，說道：“什麼前輩，我們其實差不多大，路過即是有緣，兩位美人何不進府一敘，也讓我儘一儘地主之誼……”

白吟心拒絕道：“多謝前輩好意，但我們還有要事，不能耽擱，前輩見諒……”

她拉著聽心正要走，那男子忽然挪移到她們前麵，說道：“你們去哪裡，我送送你們。”

“不用。”

“沒事……”

……

男子一步跨上前，想要抓著兩女的手，吟心帶聽心後退一步，說道：“前輩莫非想要強留我們嗎？”

男子抿了抿嘴唇，也不再裝腔，說道：“送上門的兩位美人，如果讓你們走了，那我以後豈不是會後悔死……”

白吟心的臉色也沉了下來，說道：“那就休怪我們不客氣了！”

兩女同時抽出劍，吟心一隻手背後，在靈螺中輸入了一道法力。

李府，李慕看著又開始震動的靈螺，幾乎可以確定，是聽心借故和他理論的，本想置之不理，猶豫了一瞬，還是接了起來。

他正要開口，忽然雙目一凝。

靈螺對麵，傳來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兩位美人，你們真的要和我動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