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惹事(1 / 1)

大周仙吏 榮小榮 1865 字 2個月前

裁縫鋪,一名年輕的夥計,將李慕選好的被褥裝入一個特製的布袋,說道:“總共一兩六錢。”

王武道:“都是老熟人了,便宜點兒……”

胖胖的客棧掌櫃笑道:“這都是今年的新棉,這位客官選的也都是上好的緞子,看在差爺的份上,給您算一兩五錢,怎麼樣?”

以後用得著王武的地方還有很多,李慕將一錠銀子扔給他,說道:“剩下的你留著吧,放衙了,給兄弟們買點酒喝。”

王武接過銀子,掂量著至少有二兩左右,餘下的錢,抵得了他兩個月俸祿,心頭一喜,說道:“謝謝頭兒……”

看到王武開始和掌櫃繼續討價還價,李慕走到裁縫店門口,看著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神都捕快的俸祿,比陽丘縣和郡城要高的多,但神都的消費更高,以他們微薄的俸祿,生活想必也很拮據。

衙門內的修行者,還有朝廷另外的補貼,像王武這種普通人,就隻能靠俸祿過活。

無論是郡衙還是都衙,雖然修行者不少,但最多的,還是這種普通捕快。

很快的,王武就抱著裝有被褥的袋子出來,李慕正準備再去買一些彆的東西,忽然聽到了女子驚慌的聲音。

“你,你下流!”

李慕轉頭望去,看到一名女子雙手護胸,羞憤的看著一名老者。

老者伸出手,放在臉上聞了聞,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一絲淫邪之色,問道:“是你不小心撞上來的,反倒汙蔑老夫下流,神都還有王法嗎?”

女子看了看老者倨傲的樣子,心中生出畏懼,就要離開。

這時,那老者卻伸出手,攔住了她的去路,說道:“你撞了我,就想這麼離開?”

女子臉上露出畏懼之色,顫聲道:“你,你想做什麼?”

老者捂著胸口,說道:“你撞傷我了,要麼賠錢,要麼和我去衙門走一趟……”

女子焦急道:“分明是你剛才輕薄我,大家評評理,不是我撞他的!”

街道上,駐足觀看的幾人,紛紛移開視線。

“看到了嗎?”老者嘲諷的看著她,說道:“還想汙蔑,老夫活了五十二歲,什麼沒見過,怎麼會輕薄你……”

“我看到了,是你輕薄這位姑娘的,你故意用手碰她的胸口。”

人群中,一位憨厚的漢子站出來,指著老者說道。

老者的臉色沉下來,說道:“你算是什麼東西,也敢在這裡亂說話……”

他不理會那漢子,抓著女子的手臂,說道:“走,跟我去見官!”

那漢子上前阻止,將老者的手從女子手臂上拿開,或許是用力過大,老者一屁股坐在地上,腦袋磕在街邊的台階上,頓時血流如注。

老者撲過來,抱著漢子的腿,大聲道:“打人了,打人了!”

那漢子麵露焦急,卻也不敢再對這老者怎麼樣,很快的,便有兩道人影,分開人群走進來,大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王武站在李慕身後,說道:“是刑部的人。”

神都之內,衙門眾多,神都衙,刑部,大理寺,以及禦史台,都有辦案的職權,這其中,神都衙,是最沒有存在感的一個。

老者看到刑部兩名差役,怒道:“你們怎麼才來,老夫被這憨貨打了,趕快把他抓回刑部處置,還有這名女子,她撞傷老夫,還汙蔑老夫,也一並帶走……”

一名刑部差役看了看老者,低聲對另一人道:“是劉主事的三舅姥爺,怎麼辦……”

另一名差役看著那漢子,將一條鐵鏈套在他脖子上,說道:“當街欺淩老弱,你眼裡還沒有王法,跟我們回衙門!”

那女子哭訴道:“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那差役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說道:“一並帶走!”

李慕注意到,刑部兩人剛剛出現的時候,圍觀的百姓中,一部分人眼裡,有光芒湧現,但此刻,他們眼中的光芒,迅速暗淡了下去。

人群紛紛低下頭,開始小聲低語。

“不該多管閒事啊!”

“被抓到刑部衙門,至少要打二十杖……”

“沒聽那人剛才說嗎,這老頭是刑部主事的親戚,這漢子完了……”

“以後千萬不能強出頭……”

……

兩名刑部的差役,正要將那女子和漢子帶走,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慢著。”

一人回過頭,看到一名年輕人,從裁縫鋪子走出來,目光平淡的看著他們。

年輕人一手持劍,一手抱著一隻狐狸,很大可能是修行者,不過在神都,最常見的就是修行者,兩名刑部衙役冷冷的看著李慕,一人問道:“你是何人,膽敢阻攔刑部辦差?”

小白跳到李慕的肩頭,李慕從懷裡取出一塊腰牌,說道:“神都衙捕頭,李慕,這案子,我神都衙接了。”

“神都衙?”

一名刑部差役聽到李慕的話,愣了一下之後,便忍不住笑了出來,“你不說,我都忘記了,神都還有一個神都衙……”

神都衙三個字,聽著似乎很霸氣,但其實隻是沾了“神都”二字的光。

中郡十九縣,任何一個縣的縣令,都比神都令做官做的自在。

神都的麵積,雖然比尋常縣城,大了數倍,但若算上一縣的全部轄區,則遠遠不如。

此外,神都還是皇城所在,三省六部九寺諸衛府,哪個衙門的重要性,都不是神都衙能比的,神都衙的官吏,若是縮著腦袋還好,要是不開眼,什麼事情都想管一管,一月之內,連換五名神都令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那差役看著李慕,問道:“神都衙捕頭,好像剛死一個,殘了兩個,你是新來的?”

王武走上前,對李慕使了個眼色,隨後看著兩人,滿臉堆笑道:“兩位大哥,李捕頭是新來的,不懂神都的規矩,人你們帶走,帶走……”

那人看了王武一眼,說道:“既然他不懂規矩,就好好的教教他,要不然,以後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他揮了揮手,說道:“帶走!”

鏘!

李慕抬起手,白乙劃出劍鞘,橫在那名衙役的脖子上。

李慕看了看那女子,壯漢,以及滿臉是血的老者,說道:“走可以,人留下。”

那老者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一幕。

那女子和壯漢,也愣在原地。

圍觀的百姓,更是表情愕然,神都衙的捕頭,和刑部的人對上,他們什麼時候見過這種場麵?

那刑部差役已經感受到了白乙上傳來的涼意,臉色更加陰沉,問道:“你確定要這麼做?”

李慕道:“這案子是本捕頭先看到的,刑部也要有個先來後道。”

“好!”那刑部差役一咬牙,將鐵鏈從那漢子身上拿下來,冷冷道:“希望你一會兒,也能有這麼硬氣!”

兩人凶狠的看了李慕一眼,大步離開。

王武看了李慕一眼,驚恐道:“李捕頭,你才來第一天啊,就惹上了刑部的人,舊黨中最激進的那一搓人,可就在刑部……”

李慕無所謂的聳聳肩,舊黨中人,已經派殺手暗殺他了,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和他們和平相處。

既然如此,再得罪一次,又有什麼關係?

更何況,一個小小的刑部主事,恐怕也不能代表一黨。

作為神都衙門的捕頭,如果他連這一件小小的事情,都無法公正處理,那麼這神都,恐怕已經從根子裡爛透了,他一個人也改變不了什麼,更彆提吸收百姓念力修行,神都不待也罷。

還不如回北郡,拜到符籙派門下,和柳含煙雙宿雙飛。

到時候,什麼舊黨新黨,與他何乾,王朝覆滅,符籙派依然能屹立白雲山,哪怕這大周換了新天,白雲山那一畝三分地,新朝廷也無法染指。

初來神都,僅從彆人口中,能獲取的消息有限,李慕需要通過一件或幾件事情,才能看清神都的某些真相。

人群之外,以孫副捕頭為首,數名捕快愕然的看著這一幕。

他們怎麼都沒想到,這新來的捕頭,看著斯文至極,行事卻是如此的淩厲。

李慕看了他們一眼,說道:“還愣著乾什麼,把人給我統統帶到衙門!”

幾名捕快對視一眼,都沒有行動。

孫副捕頭看向李慕的目光,頗為複雜,片刻後,他眼中浮現出一絲慚愧,咬牙道:“站在這裡乾什麼,沒聽到李捕頭的話嗎,把這三人帶到衙門!”

幾人這才跑上前,那老者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說道:“你們等著吧!”

李慕走到那女子和壯漢麵前,說道:“走吧,到了衙門,大人自會還你們公道。”

眾人向神都衙門走去的時候,街上圍觀的百姓,其中一部分,思考片刻之後,也緩緩的跟在了他們的身後。

王武一臉愁容,喃喃道:“完了完了,這麼貴的被褥,恐怕也蓋不了幾天……”

他抬頭看向李慕,正要開口,李慕看著他,說道:“此事無關黨爭,你隻要記得,作為都衙捕快,你應該做些什麼……”

“應該為民做主,維護正義和公道……”王武低下頭,說道:“可我們隻是一些小人物,上麵那些人,動動手指,就能碾死我們……”

神都衙門,剛剛升任都尉沒多久的原陽丘縣令張春,正在偏堂喝茶。

在這神都,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遇到昔日手下,絕對算得上是一件喜事,至少讓他從心理上,獲取了些許慰藉。

他剛剛端起茶杯,忽然聽到外麵傳來一陣喧鬨。

張春放下茶杯,走到外麵,看到李慕和幾名捕快走進院子,院外,還有無數人,正在探頭張望。

張春愣了一下,問道:“這是怎麼了?”

李慕將剛才發生的事情給他講了一遍。

張春瞪大眼睛看著他,失聲問道:“你才來神都半個多時辰,就給本官得罪了刑部,你不是給本官保證,絕不惹事嗎!”

“這件事情,不管不行啊……”李慕指著在都衙之外張望的百姓,說道:“當著那麼多百姓的麵,大人覺得,我能夠眼睜睜的看著嗎?”

張春沉默了一會兒,才長長的歎了口氣,說道:“你說得對,此案絕不可不管,神都,太需要這樣的人了,好人不可沒好報,這不僅會委屈好人,還會讓百姓寒心……”

李慕看著他,說道:“為百姓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為公道開路者,不可令其困頓於荊棘……,這件事情,大人不會不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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