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水七槻坐在泳池邊,用起泡網和沐浴液在池非遲翅膀上打出了泡泡,把手放在泡泡中梳理羽毛,自己玩得開心,也分心關注著在玩小孩子泡澡玩具的池非遲。
池先生真的很喜歡這些玩具啊。
捏藍色充氣小狗……
捏一號小黃鴨……
把三隻小黃鴨按大小在地板上排隊……
捏二號小黃鴨……
把小黃鴨都放到藍色充氣小狗背上……
她想不明白,成年人怎麼可以玩泡澡玩具玩這麼久。
半個小時後,池非遲動手把三隻小黃鴨和充氣小狗一隻隻往上疊、還是將最小的一隻黃鴨放在了下麵。
越水七槻指揮池非遲抬翅膀,在泳池裡從左跑到右、從右跑到左,把翅膀上都打上了泡泡。
見池非遲還在心不在焉地玩泡澡玩具,出聲問道,「池先生,你在想什麼心事嗎?」
「不算心事……」池非遲沒有轉頭去看越水七槻,把四個玩具疊起來,伸手推倒,「越水,你以前去山裡獵過鳥嗎?或者,你家裡有沒有養過雞鴨、見過活的雞鴨?」
「我家裡沒有養過雞鴨啊,我也沒有去山裡獵過鳥,」越水七根回憶著,右手摸了摸麵前沾著泡泡的翅膀,「不過上小學的時候,我有一位同學家裡有養殖場,那裡養了不少雞鴨,我們班裡的同學在暑假裡去那裡玩過幾次,在我國中時期,那裡發生了盜竊事件,我還去幫忙調查過,所以我印象還蠻深刻的……你怎麼突然問到這個啊?」
「我隻是在想一個問題,」池非遲一臉平靜地疊玩具,「那麼,為什麼你看到我的翅膀,第一時間想到的會是清洗?看到羽毛光亮的鳥綱動物大多數人想到的是摸一下羽毛,而不是清洗,你應該知道,鳥類是不需要這麼洗澡的。」
越水七槻認真反思,「我大概是覺得你洗過澡之後會舒服一點,還有……」
些記憶片段突然浮現在腦海中。
那是一個夏天,他們班級裡組織去那個同學家裡的養殖場參觀,那是她第一次去那裡,他們組成的探險小隊去了旁邊的屠宰處,她記得當時有位大叔把殺死的雞放在了方形水池裡,加熱水,燙毛拔毛,那位大叔很熱情地跟他們介紹了處理雞鴨的過程……
當天晚上,那隻雞就成了他們的晚餐。
還是那家養殖場,他們第二次去的時候,幫忙往水池裡放過兩隻死掉的大公雞,放進熱水燙一燙,雞毛就很容易被扯下來,他們還動手拔了一下羽毛,她揪下來一根長長的、顏色豔麗而有光澤的羽毛。
那天晚上,他們又吃到了雞肉大餐。
還還是那家養殖場,她去調查盜竊事件,看到空著的水池,都能想到曾經被放在裡麵的、羽毛鮮豔光亮的雞。
剛才看到池先生的翅膀,她確實在想「洗澡會讓池先生舒服一點」,但是她明明知道鳥類的羽毛是不需要清洗的,為什麼會冒出「洗澡」這個想法的呢
好像有可能……是因為她記憶深處那些「羽翅泡在水中等拔毛」的畫麵……
池非遲轉頭看著越水七槻道,「我猜想,會不會是你以前見過給鳥綱動物燙毛拔毛的過程,所以剛才看到有羽毛的翅膀,就想到把翅膀放進水裡浸泡的畫麵。」
越水七概:「……」
被說對了……
她幫池先生洗澡的初始動機,是源於記憶中殺雞拔毛的畫麵,這種事她能承認嗎
不能承認。
一旦承認了,原本溫馨清洗打理翅膀的畫麵,就會變得像是她在給池先生洗翅膀、準備把人下鍋。
「哈哈哈……怎麼可能,」越水七槻努力露出坦蕩而溫柔的微笑,
「如果是想到燙毛拔毛的話,我也不會幫你打泡泡了吧?」
池非遲心裡已經有底了,見越水七極似乎有些心虛,沒有再糾纏下去,點頭收回視線,「也對,那可能是我想多了。」
越水七槻悄悄鬆了口氣,把起泡網清洗乾淨、放到了泳池邊,「不過話說回來,肉店裡出售的雞肉,都是處理好的吧,為什麼你會知道拔雞毛要先用水燙過這種事啊?」
池非遲覺得越水七槻在懷疑他的生活能力,解釋道,「我宰殺過雞鴨、兔子、竹鼠、常見的魚,知道該怎麼處理乾淨……蛇之類肉不常用做食材的動物,我也能處理。」
在沙發上打盹的非赤:「!」
主人能不能不要突然用蛇舉例,會把一條半夢半醒的蛇徹底嚇醒的。
「也難怪,你平時處理食材的手法比我還熟練呢....」越水七槻笑著拍了拍一側翅膀,「好啦,池先生,你把翅膀放進水裡吧,把翅膀上的泡泡清洗掉,清洗就可以結束了。」
池非遲讓兩側翅膀落在水裡,緊跟著在水裡轉了個身。
兩隻翅膀先後落入湖底,又從池底掠過,攪動得泳池兩側湧起高高的水牆,池中水流湧動,越水七槻被水流推向泳池後方,還沒有推得太遠時,身後又被翅膀前端攏住。
湧起的水牆砸落,一部分落在泳池旁甲板上,發出「嘭」一聲響,一部分落回了泳池中。
池非遲把另一側翅膀抬到越水七槻頭頂、擋住了砸落的水幕,隻是那隻大翅膀內外濕透,在舉高之後,絨羽層中夾帶的水傾瀉而下,把越水七槻淋成了落湯雞。
越水七概:「……」
她幫池先生洗了半天,這下終於輪到她了嗎
池非遲:「......」
水幕砸到人會疼,自他翅膀淋下來的水要輕柔一下,兩相對比,越水應該能明白自己為她考慮過了。
雖然越水現在渾身濕淋淋的樣子確實有點狼狽……
……
兩分鐘後……
池非遲站在欄杆前,身後的翅膀來回扇動。
翼緣撕裂空氣,卷動的風與海風相撞,製造出聲聲吟嘯,羽層中的水也被甩了出去,一些飛灑在甲板上,一些飛灑進大海中。
越水七槻披著浴巾站在後方半戶外休息區,用乾毛巾擦著頭發,聽著翅膀拍擊空氣時發出的嘯聲,不禁汗了汗。
這麼一看,池先生每次用翅膀撈她的力道真是輕得不再輕了。
池非遲把翅膀羽層裡的水都甩了出去,先前那種翅膀被濕毯子裹住的感覺消失了,轉身回半戶外休息區。
越水七槻把手裡的毛巾放到一旁,將兩塊曬日光浴的墊子到甲板上並排鋪好,讓池非遲趴在墊子上,自己坐在旁邊,用大浴巾幫池非遲擦翅膀。
「彆忙了,越水,」池非遲趴在墊子上,感受著頭頂太陽的暖意,突然有了打盹的想法,閉上了眼睛,「翅膀曬一曬就乾了,你要是覺得累,就休息一下。」
「我沒有覺得累,」越水七槻低頭用毛巾擦著翅膀上的羽毛,放輕了聲音,「你想睡就睡一會兒吧,我用毛巾簡單擦一遍外麵的正羽,順便也能把藏在絨羽層也擦乾一些,羽毛乾燥,就會變得蓬鬆,曬乾的速度也會快一些......」
池非遲聽著越水七槻的聲音,身心放鬆下來,任由倦意上湧。
「如果我覺得累,會自己停下來的。」越水七槻說著,抬眼看了看池非遲閉上的眼睛,笑著低下頭,繼續用浴巾擦著麵前的翅膀。
她之前就是在想,洗過澡之後,池先生肯定會舒服一點。
聽池先生說,池先生昨天晚上似乎到深夜才回家,今天淩晨三點
醒過來就一直睡不著,這樣怎麼行呢……
就算是神明,也是需要好好休息的吧。
把兩邊翅膀都擦過一遍,越水七槻站起身,收拾了用過的浴巾和毛巾,把東西送到扶梯下,交給守在主甲板尾阱處的女孩子,放輕聲音道,池先生在休息,暫時不用把我和他的午餐送過去,你們先把午飯吃好,送餐到上麵駕駛艙的時候,還請你們製造出太大的動靜。」
女孩一臉嚴肅地點了點頭,一樣放輕了聲音,「請放心,我們會注意的,您辛苦了。」
「哪裡……那就麻煩你們了。」
越水七槻還是不太適應女孩子那種‘你做了一件大事,的敬佩目光,對女孩子笑了笑,就轉身沿扶梯回了上層甲板的船尾,到池非遲翅膀旁邊躺下。
翅膀往上移動,到了越水七槻頭部上空停下,中間懸空著,形成了一個小型遮陽棚。
池非遲挪了翅膀之後,就繼續打盹休息。
越水七根驚訝轉頭,看到池非遲並沒有睜開眼,又收回視線,看著上方幫自己擋住強烈光線的翅膀,打了個哈欠,翻身麵朝向池非遲,閉上了眼睛。
彆管這翅膀是不是「自動幫忙遮陽」的功能,外麵的強烈光線被翅膀擋住,製造了一個昏暗的環境,曬乾的羽毛裡好像還有著陽光的溫度,海風也被擋在了外麵,這樣的環境太適合睡一覺了……
下午一點。
池非遲在經曆越水七槻兩次翻身把頭擱到自己肩膀旁、兩次翻身過去抱著翅膀蹭、其中一次差點啃到翅膀之後,決定不睡了。
他差點忘了,越水睡起覺來可能不是很老實。
到底是做了什麼樣的夢,才能讓越水想啃他的翅膀……
對這種睡覺不老實的人,他就該跟上次一樣,睡前找床被子把人給裹起來
越水七槻晚了池非遲半個小時醒來,睡醒發現自己抱著池非遲的翅膀,聞到羽毛上有自己用的沐浴液氣味,又用下巴蹭了一下,一轉頭,就看到池非遲正在看著自己,「……早啊。」
「午安。」
池非遲毫不留情地提醒越水七槻說錯了問候語,把完全曬乾的翅膀挪開,把翅膀收回了體內。
越水七槻有些窘迫,麵上假裝自己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聽到,「我們吃飯去吧,我肚子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