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非遲站在巴特身後,右手捂住巴特的嘴,抬起的左手握著一個注射器,動作毫不停緩地將針尖紮向巴特的側頸。
巴特從斜前方的櫥櫃玻璃上看到了注射器,嚇出一頭冷汗,靠著幾乎訓練成本能的應急手段,穩住下盤,擰腰轉身,讓自己的肩膀撞向後方,同時將頭往後靠,遠離刺向自己的針尖。
池非遲看到巴特衣領下似乎有防刺服,稍加考慮,主動鬆開了捂住巴特嘴巴的右手,後退一步拉開距離,瞄上了巴特往後甩的肩膀。
他不知道能不能咬穿,但總得試一試
巴特發現身後的人鬆手後退,而隨著他轉身,那隻戴了棉線手套的手、和裝有透明注射液的注射器也徹底出現在他視野中,緊繃的神經正要放鬆,就感覺到肩膀上猛地刺痛了一下,身體不由僵了一下。
那是
櫥櫃的玻璃上,映出了那個站在他身後、身形高大的男人身影,而對方在他的肩膀上方低著頭。
....在用牙咬他???
他防備著對方兩隻手,卻沒有防過這一招!
而且他敢用肩膀撞對方,是因為衣服下不僅有防彈背心,還有一件連同肩膀包括在內的防刺服。
他相信就算是刀子,也沒法一下子穿透他的防刺服,但現在,他卻能清晰地感覺到某種尖錐物紮進皮膚的觸感
池非遲咬上巴特肩膀之後,察覺毒牙稍被阻攔就穿透了巴特防刺服和皮膚,立刻將毒液全數注入,再鬆口後退,抬起右手向著巴特後頸重擊。
巴特想要躲避,手腳卻像是失控一樣,遲遲沒有動起來,直到後頸被砸中、渾身軟趴趴倒在地上時,才感覺到五臟六腑有被攪動切割般的疼痛。
這一切發生得很快。
從池非遲翻窗進屋、捂住巴特的嘴試圖紮針,到巴特扭腰轉身、躲開注射器針頭,再到池非遲低頭咬了巴特肩膀一口,又抬手將巴特打倒在地,全程也不過四五秒時間。
看到巴特往前撲倒在地毯上,查爾斯大腦裡的思緒從'有危險'轉到'巴特擋不住」,爭氣地快速運轉了一下,到了'我得躲」,並付出了行動。
「哢.....」
手***上膛的聲音,在查爾斯左耳上方響起。
查爾斯感覺到左額上有堅硬冰涼的觸感,扶在雙腿上的雙手一顫,想站起來的動作被迫中斷,轉動眼珠,側目看向坐在他左邊的女孩。
女孩身上還是那套酒吧服務生的黑白色製服,黑發黑眸,麵容精致,透著一股純潔無害的氣息,但就是這麼一個女孩,正姿態悠然地坐在沙發上,伸著右手臂,用手裡的槍緊緊抵住他的頭,嘴角翹著一抹讓他感覺眼熟的微笑
「查爾斯,好久不見了啊!」貝爾摩德笑著向查爾斯打招呼。「嘶.....呃.....」
窗前的地毯上,巴特在地上蜷縮成蝦米狀,雙肘緊緊抱著腹部,臉部因疼痛而扭曲著,卻因喉嚨發緊,根本沒法大喊大叫,隻能發出壓抑的低吟。
查爾斯聽著那逐漸微弱的呻吟聲,沒敢移開視線去看巴特的模樣,視線始終盯著貝爾摩德那張含笑的易容假臉,感覺喉嚨發緊,不自覺地吞咽了一下唾沫,「貝爾摩德.....」
貝爾摩德側頭去看地上痛苦扭動的巴特,視線餘角卻瞥見看到查爾斯放在膝上的手動了一下,立刻轉回視線看著查爾斯,嘴角依舊掛著笑意,目光卻冷了不少,「查爾斯,我也不願意見到今天這種場麵,不過,現在不想麵對也不行了,你也最好不要輕舉妄動,繼續把雙手放在你的膝蓋上,否則我也不敢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哦。」
查爾斯的雙手已經早早停下,緩了緩
緊張的心情,臉上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我隻是想擦一下頭上的汗而已,畢竟你們今晚沒有提前聯係我就突然找過來,還對我的保鏢動手,行為實在是太奇怪了,那一位知道這件事嗎?」
「那一位收到了美國某位情報人員的彙報,說FBI已經盯上了你,所以那一位才讓我來確定一下你忠於組織的決心,」貝爾摩德收起了眼裡的冷意,垂手將槍放下,側頭看站在窗前的某拉克酒,微笑著道,「他會負責判斷你是否說了實話,還有,如果FBI的麻煩已經纏上了你,你或許需要他的幫助。」
這樣舉動和一番話,讓查爾斯做出了錯誤的判斷:
他一說到那一位,貝爾摩德就放下了槍、態度有明顯的緩和。
而且他剛才提到突然找過來、對保鏢下手'這兩點,是一種含蓄的質問,希望貝爾摩德能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
如果那一位覺得他有問題,貝爾摩德恐怕不會就這麼算了,但事實上,貝爾摩德卻在回避著他的問題,沒有提為什麼突然來訪、為什麼突然對他的保鏢下手
種種跡象,都表明那一位不打算用太糟糕的方式對待他,突然找上門、用槍指著他這種行為,八成是貝爾摩德在肆意妄為、拿著雞毛當令箭!
之前在美國的時候,貝爾摩德也總是對他頤指氣使,動不動就讓他去做這個做那個,他隻是遇到了一個有趣的女人、想要多加接觸,貝爾摩德又開始不讓他做這個、不讓他做那個。
他加入組織那麼多年,為組織做了那麼多事,至今還屈居這個女人之下,說不定也是因為這個女人在那一位那裡搶走了他不少功勞。
這個女人想抓住機會敲打他,他一點都不意外。
至於和貝爾摩德一起來的那個男人,要麼是一個和貝爾摩德關係不錯、替貝爾摩德敲打他,要麼就是為了警告他,才會一來就對他的保鏢下手
貝爾摩德說話時,池非遲站在倒地的巴特身旁,觀察著查爾斯臉部每一塊肌肉的細微變化。
在貝爾摩德說到'FBI已經盯上了你,查爾斯似乎緊張了一下。然後是沉思,放鬆,不滿
再之後跟著貝爾摩德轉頭看他這裡,變成了.....呆滯?
查爾斯轉頭看著某個金發碧眼的年輕人,確實不自覺地怔住了。
這個年輕男人跟巴特纏鬥時,他還不覺得有什麼特彆怪異的地方,'身手敏捷'不足以讓他驚訝,「突然咬人'的行為也隻是算是比較怪異。
但現在,對方靜靜站在窗戶前,深邃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讓他感覺麵前就像立了一麵鏡子,鏡麵上映著自己的一舉一動,他卻無法看到那麵鏡子除表層之外的分毫。
很怪異,也讓他很不自在。
不過,想到貝爾摩德剛才所說的話,這個男人是負責判斷他說話真假的,像鏡子一樣.....好像也說得過去
查爾斯很快說服了自己,重新思考著貝爾摩德剛才的話,心裡又莫名地憋火,皺了皺眉才道,「我確實被FBI盯上了,不過那是因為我幫組織安排到演藝界的人陸續行動失誤,並不是由我的失誤引起的.....」
不知何時,保鏢巴特已經停止了掙紮,側身曲腿倒在地板上,原先緊緊捂住腹部的雙手中,右手已經無力地搭在了地毯上,左手還覆在腹前,卻已經軟塌塌地沒了力道。
池非遲沒有多管巴特的屍體,繼續打量著查爾斯。他本來是覺得,查爾斯提到責任有些幼稚。
決定著查爾斯死不死的關鍵,不是查爾斯辦事不利,而是查爾斯有被FBI逮捕並出賣組織的嫌疑。
不過轉念一想,查爾斯好像真的相信了貝爾摩德鬼話,覺
得他們隻是來確認情況,那麼,查爾斯告訴他們'不是我的失誤」,也是在證明——'我有能力、我還能幫組織做事'。
約等於——'我有價值,你們不能隨便弄死我
「其實,阿米林暗殺重要人物失敗並自殺之後,找我了解情況的隻是普通警察,也隻是問了關於阿米林的一些事,畢竟他能夠站穩腳跟,少不了我的幫助,但演藝圈這麼多人,我幫助的人不止一個,我也用這些話把那些警察應付過去了,而我並沒有見到FBI的人,」查爾斯說著,眼珠迅速往眼眶一側瞟了一下,依舊皺著眉道,「他們也沒有正式對我展開調查,或許在我附近派了人手,正在偷偷監視著我吧....」」
池非遲留意到查爾斯的細微表情變化,就算沒那麼在乎查爾斯是否背叛,心還是不自覺地往下沉了一下。
撒謊,而且心虛。
查爾斯應該已經見過FBI的人了。
「在美國的時候,我的保鏢們在附近發現了一些可疑的人,有很多跡象顯示他們是美國情報部門的人,「查爾斯還在繼續說著,「我也想過我會被盯上,所以對他們的監視並不意外,沒有做出什麼過激反應,也沒有再做什麼會讓他們起疑的舉動。」
「那我們該怎麼相信你遇到麻煩的時候,不會出賣組織呢?」貝爾摩德問道。
查爾斯眉頭皺得更緊,神色也透著不悅,「貝爾摩德,我為組織工作這麼多年,不僅幫組織收集了不少情報,配合了不少次行動,還幫組織往娛樂圈裡安排那麼多人手混進去,甚至替組織拿到過美***事高層的把柄,而我也依靠著組織爬到了今天的位置,在美國擁有了不小的影響力,組織與我的未來緊密相連,我怎麼可能會做出背叛組織的事情來!」池非遲默默觀察。
這幾乎是真的。
也就是說,查爾斯跟FBI的人正式見過,卻沒有背叛組織、沒有出賣組織情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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