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美大賽的會場布置在19樓一個大宴會廳裡。
場間有著巨大的舞台,鑲嵌著無數的裝飾燈,頂上還有工作人員正在調試的一盞盞聚光燈。
舞台前的空地上,排列著近百張鋪了白色桌布的圓桌,桌上已經擺上了造型各異的插花和西餐的銀製餐具。
奢華的水晶吊燈高懸,場邊兩張長桌前,有餐廳的人往桌上擺放著餐品和酒水。
電視台的工作人員、報社的工作人員,正在場間調試著直播和拍照會用到的各種機器。
池非遲走進會場時,正好收到了琴酒的回複郵件。
【不出意外的話,我要做好出意外的準備了。——Gin】
池非遲:“……”
琴酒這個烏鴉嘴。
不過,他也覺得今晚不出意外的可能性很低。
“照明!”場地負責人站在舞台上,仰頭看著工作人員調試探照燈,無暇顧及進會場的一群人,用話筒大聲喊著話,“再調整一下光束的聚攏程度,動作快一點,時間不多了!木偶師要彩排,注意通過他的木偶看一下燈光會顏色的呈現!”
“木偶師?”
三個孩子和越水七槻想到恐嚇信中的‘提線木偶’,忍不住看向舞台,在舞台邊緣搜尋到了一個手拿木偶的年輕男人身影。
男人看上去二十多歲,棕色短發微卷,身上穿著演出用的白色禮服,低頭檢查著手裡小孩子大小的女性形象提線木偶,神色專注,動作輕柔,像一個準備為公主送上王冠的騎士。
池非遲收起手機後,帶路朝舞台走去,出聲介紹著舞台邊的木偶師,“世界級的木偶表演家,天野翔一,雖然他還年輕,但不管是機關木偶,還是提線木偶,他都能操縱自如……”
走近一些,越水七槻也認出了天野翔一,“很多相關報道裡都有提到他,對吧?他憑借著操縱各種木偶,一個人就能表演出精彩的木偶劇,因此也不止一次地登上過世界級的表演舞台,每次演出都能獲得不少讚譽。”
“他的木偶也都是由他自己製作完成的,”池非遲繼續道,“這一次請他過來,是為了在評委對和風小姐進行評分的時候,能夠由他來做餘興表演,以免觀眾等得太無聊。”
天野翔一察覺有人走近,暫停停下了對手裡木偶的檢查,抬頭打量著一群人,也聽到了池非遲後麵的話,笑容有些靦腆地出聲打招呼,“您是酒店裡的人嗎?”
“算是投資方之一。”
池非遲說著,朝天野翔一伸出了右手。
“您好,我是天野翔一,”天野翔一連忙將木偶夾在左手手臂下,騰出右手跟池非遲握了握,又迅速打量了一下池非遲童孔紺紫的雙眼,笑著道,“您就是SO酒店命名來源中的……HIOSO,對吧?我之前聽酒店負責人說過您和園子小姐,十分感謝您這一次的邀請。”
由於天野翔一說話和新出智明一樣和緩輕柔,人似乎也有些靦腆,池非遲也沒有說什麼嗆人的話,配合著寒暄,“我也很期待天野先生用木偶帶來的精彩演出。”
這也是實話。
比起看和風小姐們登台,他對看木偶表演的興趣更濃。
美女時常有,精彩的木偶表演可不多見。
“我會全力以赴的,”田野認真點了點頭,又對越水七槻和孩子們們回了一個禮貌的微笑,“您是帶這位小姐和孩子們提前來看看會場嗎?還是……孩子們餓了?”
“咕嚕嚕……”
元太的肚子很應景地叫了起來,本人則是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一聲,目光往會場邊的長桌上瞥,“我好像真的餓了。”
光彥覺得有些丟人,伸手扶額,“元太,彆忘了我們還有正事要做……”
“沒關係,餓了就先去吃點東西,”池非遲安撫著要鬨騰起來的元太,又對天野翔一道,“那我們就不打擾天野先生準備了。”
天野翔一微笑著點頭,等池非遲帶著孩子們往長桌前走去,這才收回視線,低頭繼續檢查著手裡的提線木偶,很快又換了一個大號機械木偶進行檢查。
池非遲找酒店工作人員要了餐盤,讓三個孩子和晚上會在後台盯梢的越水七槻先取點東西填填肚子,自己則打量著會場裡的水晶大吊燈、窗戶前的遮光簾和垂紗,還順著會場走了一圈,把窗簾後、桌布下這類被遮擋的地方都看了一遍。
水晶吊燈很重,碎裂後會產生很多尖銳的碎片,能夠砸死人、戳死人,但水晶吊燈都在宴會桌上方,壽華蓮隻會在舞台上現身,不可能會被水晶吊燈砸到。
窗簾後、桌布下被收拾得很乾淨,沒有弩箭機關,也沒有任何奇怪的物品。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舞台上空那些裝在鐵架子上的聚光燈,還有升降吊繩,都可能成為危險物品。
前者有著金屬外殼,如果砸到人的頭部,人就算不死,也會被砸得昏迷過去,外加腦震蕩以及頭骨受創。
後者可以配合著其他物品用來吊死人,比如和風小姐們的項鏈……
由於天野翔一已經在舞台上開始彩排,池非遲沒有急著再次檢查舞台設施,站在台下看天野翔一的木偶演出。
那些木偶很多都有小孩子大小的個頭,聚光燈打在一個武士服打扮的木偶身上,武士木偶手裡拉著弓箭,原地轉了一圈,箭頭對準不遠處的標靶,一箭射出,正中靶心。
一群稍小一些的機械木偶聚在武士木偶身後,在箭失命中靶心時,要麼不斷上下跳躍,要麼不斷拍手鼓掌,十分歡樂。
天野翔一操控的提線木偶從黑暗走入光亮中,女性木偶有著金色卷發和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到了武士木偶身前,盈盈一拜,隨後起身做起了手部動作。
在天野翔一的操縱下,女性木偶的手腳動作流暢和諧,有著端莊優雅的幅度,即便木偶沒有發聲,卻仍然會讓人覺得女性木偶是向那個武士木偶態度溫和地說著話。
旁邊的木偶剛靜止沒多久,又再一次蹦跳、鼓掌,女性木偶轉身往一旁走去,動作明顯輕快了不少,而聚光燈也追隨著女性木偶移動,很快離開了武士木偶所在的區域。
越水七槻和三個孩子端著盤子到了舞台前,跟著池非遲站在一起欣賞著木偶彩排。
非赤都從池非遲袖子下探出頭來,頗感興趣地盯著舞台上的木偶。
台上,女性木偶行走著,不時旋轉一圈,動作輕快從容,就像一個降落凡間的小精靈。
遇到四足交替提起、原地踏步的小狗木偶時,女性木偶會蹲下身,右手在小狗木偶頭上來回撫動,遇到拉小提琴的男性機械木偶時,女性木偶會身體後傾地急退一步,又試著一點點往前探身,上前一步,再次到了男性木偶身前,抬手一番‘無聲溝通’之後,如同起舞一樣的芭蕾舞者一樣旋著繞了男性木偶一圈,再繼續前行。
舞台上的光線徹底暗了下去,在燈光一點點亮起來時,一個機械木偶翻著跟頭從台階上下來,台階旁是一個流淚寫信的小醜形象木偶,一群踩著滾球的木偶圍繞著小醜轉圈,熱鬨之餘,又襯得小醜木偶身上有一種無‘人’理解的孤獨。
天野翔一操縱著提線木偶再次出現在燈光下,女性木偶先是到翻跟頭的木偶麵前拍手鼓勵,又到小醜木偶前,輕撫小醜木偶的背,似乎在安慰它,很快,又到滾球木偶前,和其他木偶一起玩起了滾球。
“好厲害啊!”
“木偶就像活的一樣!”
“天野先生好厲害!”
彩排結束後,三個孩子紛紛驚歎出聲,如果不是手中還端了盤子,大概已經鼓起掌來了。
天野翔一看著孩子們雙眼放光的模樣,又靦腆笑了笑,“謝謝,你們能夠喜歡木偶演出,我真的很高興。”
舞台上,照明燈亮起後,被安置在舞台各處的木偶也都出現在了光線中。
越水七槻打量著那些木偶,“木偶的種類還真是多呢,這麼多木偶湊在一起,就像一個木偶樂園一樣熱鬨,這些木偶都是天野先生親手製作的嗎?”
“是啊,這些木偶都是我做的,翻跟頭下樓梯的木偶和一箭射中靶心的木偶都是日式的機械木偶,”天野翔一蹲下身收拾著台上的木偶,提到木偶,似乎有著說不完的話,“拉小提琴的木偶、哭著寫信的小醜木偶和這些踩球木偶被稱為自動木偶,是法式木偶,另外,我還做過英式木偶和德式木偶,不過那兩個日式木偶其實在江戶時代就已經有圓形了。”
越水七槻繼續試探天野翔一是否有製作真人木偶的癖好,“這些木偶真大啊,基本都有小孩子大小。”
天野翔一把一堆機械木偶收進了紙箱裡,笑著道,“原本不應該有這麼大的,這是為了讓台下的觀眾都能夠看清木偶,所以我才做得像小孩子一樣大小,結果讓木偶演出看上去像真人表演一樣,更受觀眾歡迎了呢。”
“那麼,把木偶製作成大人體型大小,觀眾不是會看得更清晰嗎?”越水七槻裝出一臉無害的模樣,看台上木偶的眼睛都帶著喜愛的光彩,似乎真的在給天野翔一出主意,“而且會木偶演出看上去更像是真人表演,有人那麼大的木偶,也能給觀眾很大的視覺衝擊力吧,想想就覺得那樣的舞台很有意思。”
“大人體型的木偶啊……”天野翔一抬頭撓了撓頭,臉上表情有些哭笑不得,“這種想法很有趣,可是那樣的提線木偶會很難操縱啊,如果用絲線來操控木偶,就需要手指具有相當強的力量,而且也會很難控製好木偶的動向,如果用太粗的線來操控木偶,又會因係線太明顯而讓木偶演出失去原有的一絲神秘感,用手掌拉線這樣的表演方法,好像也會顯得笨拙,想讓木偶靈活自如地如同人類、就像賦予了它們生命一般,這是木偶表演師此生的追求啊。”
越水七槻不由點了點頭,“這麼說也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