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分鐘後……
越水七槻拉好了被子,在床上躺平。
池非遲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旁,翻開拿出門的書,垂眸時,左眼閃動雨傘圖標,鏈接上了方舟,一邊看書頁上的世界曆史,一邊利用方舟搜索著解讀、關聯知識。
這樣對學習十分有利,通過‘解讀+相關聯的知識’,能理解得更深刻、記得更清晰,還能把相關聯的知識一並了解,並且互相穩固記憶……
越水七槻側頭,看向進屋後就目不斜視的池非遲,對自己剛才的胡思亂想感到不好意思,大腦也慢慢降溫,冷靜了下來,“池先生,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你也忙了一天,還要讓你這麼照顧我……其實我可以自己睡的。”
“沒事,”池非遲頭也不抬道,“我習慣睡前閱讀,在樓下看書和在樓上房間裡看書沒區彆。”
“這樣啊……”
越水七槻覺得沒法反駁,頭部轉正,閉上了眼睛,想強迫自己快點睡著,也讓池非遲能早點去休息,可是躺著反而沒了睡意,隻能閉著眼,靜靜聽旁邊池非遲不時翻動書頁的輕微響動。
一頁……
兩頁……
池先生閱讀速度不慢,同時節奏也很穩,每一次翻頁的時間沒有太大差彆。
三頁……
四頁……
池先生真的不困嗎?
五頁……
六頁……
她睡不著怎麼辦?
因為她,害池先生半夜在一旁看書,她想想就覺得愧疚,可是越想快點睡著,越焦慮,越焦慮就越睡不著。
池非遲把注意力一點點投入到書上內容之後,自己倒是看得入神,腦子裡除了世界整體曆史和各國曆史對照時間線,就是前世看過的曆史和這個世界的曆史對照差異。
果然,有的曆史軌跡跟他前世不一樣,一些名人的名字、經曆也有區彆……
越水七槻睜開眼,轉頭發現池非遲看書看得認真,也不好意思出聲打擾,盯著池非遲垂眸間眼底的一抹深紫色出神。
趴在池非遲肩膀上的非赤:“主人,越水偵探在看你哦。”
池非遲思緒從書裡抽離出來,抬眼看越水七槻,“睡不著嗎?”
越水七槻見偷看被抓個正著,心虛地往被子裡縮了縮,“是啊……”
池非遲合上了書,“想聽童謠還是聽故事?”
“啊?”越水七槻一懵,心裡倒是放鬆了不少,有些哭笑不得地翻了個身,一手枕在頭下看著池非遲,“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哄睡的,不過話說回來,池先生,你真的不困嗎?”
“我還好。”
池非遲剛準備翻開書,書頁就被越水七槻伸出被子的手按住。
“要是你一會兒太困,在床邊睡著了怎麼辦?”越水七槻看著池非遲,遲疑了一下,“快入冬了,淩晨氣溫會很低,我是想說……抱歉,其實我覺得……”
“我知道了。”
池非遲抱著書起身,把椅子拉回原位,出了房間。
越水七槻裹著被子坐起身,看著池非遲的背影,怔神間,心裡有些失落。
她想說的是:其實她覺得可以在她房間裡鋪床,她把床讓給池非遲,這樣池非遲也能休息,不用陪著她熬。
不過,池先生好像壓根沒這麼想過,聽她說了一半,就直接走人了。
她房間有那麼不討喜嗎?還是說,池先生不樂意跟她一個房間?這算不算嫌棄?
等等,池先生連燈和門都沒幫忙關,是生氣了嗎?
想想也是,池先生好心守著她睡覺,她還不領情。
“啊……我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越水七槻無力地往後靠倒在床上,拉起被子蓋住臉,“我到底在說些什麼、又在做些什麼啊……”
被丟在椅子上的非赤好奇歪頭,盯:“……”
它也好奇越水偵探在想些什麼、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人類真奇怪。
“啪。”
越水七槻聽到外麵燈被關閉的聲音,緊跟著又聽到門被關上的哢噠聲,拉開被子坐起身,怔怔看著抱被子進門的池非遲。
“改天找人來玄關裝一盞聲控燈或者熱感應燈,”池非遲把被子抱到床邊,放在越水七槻身旁,“這樣你以後生活會方便一些,晚上也不用害怕樓下太黑。”
越水七槻看了看放在身旁的被子,又茫然抬頭看池非遲,“池先生?”
“我誤會你剛才的意思了嗎?”池非遲看著越水七槻,目光冷靜坦蕩。
“啊,不、不是。”越水七槻抱著被子往裡挪了挪,很快又發現不對勁。
她的意思是鋪床,不是給池先生騰一半床,可是……
算了,算是池先生對了一半吧。
池非遲看了看爬過來的非赤,“介意非赤睡你的床嗎?”
越水七槻搖頭,“沒關係。”
“要關燈嗎?”池非遲又問道。
“好啊……”越水七槻見池非遲去關燈,從旁邊床頭櫃拿起手機,用屏幕光線給池非遲照明。
“啪。”
房間燈被關閉,手機屏幕昏暗的光線中,池非遲走到床邊坐下,拉被子躺好。
越水七槻把手機放回床頭櫃上,裹著被子躺下,雖然隔了兩層被子,但感覺到身旁的陌生氣息,心裡難免還是緊張,“果然……還是有點奇怪吧?”
池非遲‘嗯’了一聲,用左眼鏈接了方舟。
今晚算是他逾越了,躺下來好像是個錯誤,他能清晰地嗅到越水身上沐浴露的淡香,也能在越水躺過的地方,感覺到殘留的溫度,所以,總是想往旁邊伸手,想更清晰地感受一下越水的溫度。
不過這樣太危險了,最好到此打住。
他消耗一下左眼的能量,把能量刷到複值,睡過去就可以一覺睡到大天亮。
黑暗過後,微弱光線透過窗簾,勾勒著房間裡模糊的家具輪廓。
越水七槻看著天花板上的一條光印,輕聲道,“池先生,有時候我完全搞不懂你的想法。”
池非遲也看著天花板,用左眼看資料,“如果你想知道什麼,可以直接問我。”
越水七槻猶豫了一下,把‘怎麼看我’、‘為什麼對我這麼好’這類問題咽了回去,故作輕鬆地問道,“我問你,你就會告訴我嗎?”
“大概會。”
“大概會?這算是什麼答案啊?”
“所以,你有問題想問嗎?”
“我想想……有了,池先生是不是很討厭彆人跟你親近啊?”
“為什麼這麼問?”
“園子前兩天跟我說,帝丹高中的女孩子們都在傳,你好像有女朋友了……”
“沒有。”
“我知道啊,園子說,是因為帝丹高中一年級的女生聽門衛說了,你假期間帶著校外年輕女孩子去帝丹高中找新出醫生,所以大家都很驚訝,猜測那是你的女朋友,還有人組織了調查協會,準備把那個女孩子給找出來,可是我聽園子說的時間,好像就是我剛到東京那一次,那個時候,你也確實帶莪去了帝丹高中找新出醫生……她們想找出來的人是我,對吧?”
“嗯,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沒有啦,我覺得很奇怪啊,你帶女孩子去學校找新出醫生,也可能是你們兩個人共同的朋友吧?為什麼大家的反應會那麼大呢?之後聽園子說,你好像很少跟女孩子走得很近,除了關係比較好的小蘭、園子,你對年紀差不多的女孩子,說話好像一直冷冷淡淡的……”
“這樣有問題嗎?”
“這個嘛……你對待小蘭、園子,好像是照顧朋友的態度,聽說你也一直沒有跟女孩子交往,所以我想你是不是對女孩子不感興趣,或者討厭女孩子……”
池非遲:“……”
越水是在懷疑他不行麼?
“是我想的這樣嗎?”越水七槻再次確認。
這個問題很嚴重,不感興趣還可以救,要是討厭女性,那就真的麻煩了。
“不是。”
池非遲否認著,把方舟鏈接調成藥物成份解析模式,瘋狂消耗著能量。
越水這不是挑釁,這不是挑釁……要忍住反擊或者證明的衝動。
“那為什麼呢?”越水七槻疑惑分析,“很多男孩子在青春期開始之後,怎麼也會想接觸女孩子吧?我聽園子說,你在杯戶高中念書時,有女孩子傳播了謠言,大家都覺得你是很難接近的人,一直沒什麼人跟你親近,所以會不會在你潛意識裡,你有女性很討厭、或者女性很可怕的念頭,隻是你沒有發現呢?”
“他們說我難以接近,是事實,”池非遲道,“在醫院每次檢查,也可以證明我沒有這方麵的問題。”
“這麼說也對,”越水七槻想了想,“那就是習慣吧?習慣了這麼跟人來往。”
“算是,”池非遲見左眼能量耗到了負值,閉上眼睛,切斷了左眼和方舟的聯係,讓困意一點點占據大腦,“之前就說過,讓你挑一張大點的床。”
“呃,抱、抱歉啊,”越水七槻豆豆眼道歉,想想兩個人肩靠肩地躺著,是有點擠,尷尬問道,“是不是讓你很不舒服啊?”
“不是,”池非遲翻了身,手臂環過越水七槻身上、緊緊壓著被子,垂首用額頭抵著越水七槻頭側,“全是越水的氣味。”
“是嗎……”越水七槻感覺到耳邊的溫熱呼吸,大腦一片空白,渾身僵直地躺平,手指也攥緊了身下的床單,“那……”
池非遲抬起頭,用下巴抵住越水七槻的頭側,低語道,“想嘗嘗越水鮮血的味道。”
“啊……啊???什麼?”越水七槻臉上露出‘你說什麼我不理解但我很震驚’的神色,驚訝把頭往另一邊挪開,抬眼看著池非遲雙眼緊閉的臉,“你說什麼鮮血的味道?喂……池先生?池先生?”
池非遲徹底進入了睡眠狀態,呼吸輕而緩慢,沒有回應。
另一側枕頭旁,非赤用頭拱了拱枕頭,把下巴搭在枕頭上。
主人最近兩天‘斷糧’,肯定想喝血了,睡覺睡覺,明天估計要跟主人去取‘血糧’。
越水七槻慢慢放鬆下來,感受著池非遲壓在被子上的手臂的重量,把頭挪回原位,一臉呆滯地看著天花板。
池先生就這麼睡著了?
湊這麼近,讓她怎麼睡得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