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6章溝通的災難現場

翌日下午，池非遲打車到橫濱中華街，跟工藤優作碰麵。

工藤優作打扮成了老頭模樣，跟池非遲碰頭，笑著解釋道，“為了不被柯南發現，我和有希子喬裝成了一對買下那棟房子的老夫婦，今天他們那群孩子還到那裡來找我們，有希子負責招待他們，我就出門了。”

池非遲也換了衣服、戴了帽子，簡單做了一些偽裝，轉身往中華街走，提醒道，“那裡樓梯太陡，不適合老夫婦居住。”

“我們也考慮到了這個問題，這是故意留給柯南的破綻，”工藤優作也往中華城裡走，“他父母也想看看那孩子能不能察覺到這一點，他很有做偵探的天賦。”

“原來如此，”池非遲給了個萬金油捧哏，又問道，“優作先生有目標嗎？”

工藤優作摸著下巴思索，“其實在美國的時候，我也去過美國的中華街，因為想塑造的是一個伸手很好的神秘高手，我一開始想著應該去找武館、中藥店這種地方去了解，中華街的餐館很多，卻沒有找到武館，還好中藥材店還是能夠找到的，隻是我去了之後，對方建議我去找跟宗教、古董、中華古代手工工藝有關的人，那類人對傳統文化比較了解……”

說著，工藤優作轉頭看池非遲。

“我來興華街都是為了吃飯，沒有刻意打聽過這類人。”池非遲如實道。

其實工藤優作想塑造中華神秘高手的話，問他就什麼都解決了。

無論金庸古龍的武俠係列，還是神話傳說、道家思想、鬼怪奇談、曆史名人名事，他能擺上七天七夜都不帶重複的，但他不想說。

一是為了迎合現在的身份，以他現在的身份和年齡，他可以出於興趣了解不少中華文化，但不能過頭。

二是因為……說起來太多了。

文化底蘊深厚的古國，這大概也是中華在很多人心裡始終帶有神秘色彩的原因，就連工藤優作也一樣，一想到中華，就下意識跟‘神秘’聯想到一處。

工藤優作乾勁十足，“那我們先去打聽一下吧！”

兩人就像偵探開啟調查工作一樣，找路邊的飯店店員打聽，沒有收獲再詢問哪裡有比較了解中華街的人，再找過去打聽。

一路問下去，終於打聽到了合適的人——一個有些年紀的古工藝製品老板。

古董店看起來像是一個大倉庫，擺滿了陶瓷製品、佛像、鳥籠、珠簾等東西，牆麵上也掛著刀劍。

儘頭的櫃台上點了蠟燭，也是店裡唯一的光源，看起來古樸神秘。

老板五十多歲，穿著唐裝，留著山羊胡，臉型乾瘦，目光清亮又暗藏著銳利，在發現有人進店後，轉頭看了看，迎上前。

池非遲觀察了一下老板行走間手腳的特征，腦海中第一時間就冒出‘練家子’三個字，而且對方還是一個練習中華傳統武學的練家子。

前世他從散打入門，受當年武俠風靡的影響，學習方向轉向傳統武學，一直到出國後才接觸了擒拿、空手道、泰拳之類的國際武學，自身也見過不少練習傳統武學和國際武學的人。

練某種武學有了一定年頭之後，行動時，身體就會有一些對應的特征。

對方看起來體型乾瘦，但行走時，腳步有一股穩而靈的勁，他暫時看不出對方練的是什麼腿法，但絕對有經曆過長期站樁、跳樁的訓練。

唐裝寬鬆，擋住了對方的一些身體特征，但從行動時的肩、背、腰腹的活動來看，也有長期進行傳統武學訓練的痕跡。

對方的雙手手掌相對寬厚，虎口有硬繭，骨節也跟常人不一樣，練的應該是雙刀，不是窄刃刀，而是大環刀那一類的大刀。

練大環刀的人下盤穩當並不奇怪，大環刀整體沉、著重劈砍，但對方腳步中又有靈勁，不像是練大環刀練出來的……

總之，這個人主練大環刀，但應該還練著彆的傳統武學。

“兩位，歡迎光臨，”老板到了近前，神色比較認真嚴肅，說出的日語不是很標準，“不知道有什麼能夠幫到兩位的？”

工藤優作對漢語有了解，看著老板的唐裝，琢磨了一下，估計這是個傳統的人，出於重視和尊敬，也說了句不太標準的中國話，“你好，我是一個推理小說家……”

池非遲打住對老板的觀察，沉默看著兩人。

因為這一句腔調怪異的漢語，工藤優作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崩了。

“你好……”老板用漢語打了招呼，頓住。

問題來了，他接下來是該說日語溝通呢？還是該配合這個看起來比他老的人尬漢語？

工藤優作也沉默了一下，失笑撓頭，說回了日語，“看起來我還是說不好啊。”

接下來簡直就是溝通界的大型災難現場。

老板日語說得不好，日常用語大致是沒問題，不過偶爾一些字音錯誤或者含糊，詞意一變，讓人需要替換成正確詞意來理解。

工藤優作漢語的腔調偏得離譜，簡單的一些詞還好，真要連成句說，也需要讓腦子停一下來串聯，去分辨具體的意思。

兩人經曆了用日語、用漢語、用日語的溝通之後，終於想到可以用英語來讓溝通順利、輕鬆一些，不過老板畢竟是真的上了年紀，來日本也沒考慮過把英語學多好，溝通還是相當辛苦，兩人琢磨了一下，又轉回日語溝通。

池非遲把店裡架子上的東西看了一圈，又看了看一些看起來不錯的陶瓷製品，兩人總算溝通得差不多了。

工藤優作自我介紹完畢，說明了來意，表示願意支付報酬來谘詢老板一些問題，具體報酬還要看老板能提供多少幫助。

老板自我介紹姓鄭，答應了工藤優作的提議，不過由於時間不早了，雙方做了約定，打算明晚再碰麵。

臨出門前，池非遲才道，“你們說彼此擅長的語言不就行了？”

工藤優作能聽懂中國話的常用語句，老板能聽懂日語的常用語句，雙方都是口語表達方麵有問題。

那還不如工藤優作說日語，老板說中國話，既能聽懂，彼此表達起來也簡單，省得一直有‘憋憋憋……憋出來了’的感覺，他都聽得難受。

鄭老板：“……”

這……有道理。

工藤優作：“……”

也對，而且他還能聽聽中華語句的表達，要是有摸不準的地方，順便就能問清楚……池先生也不早點提醒！

“不過涉及到中華一些特殊的名詞和詩詞，大概還是要雙語都說一遍。”池非遲又潑了盆冷水。

對，簡單常用的語句，不管是日語還是漢語，兩人都能聽得懂，但說到一些深入的詩詞句子，那大概得雙語都說一次。

總之，這兩人溝通的大災難還在後麵呢。

“不如這樣，老板以後繼續說漢語吧，”工藤優作看向店老板，“我想了解一下中華傳統的語言表達方式，另外，我會聯係一個翻譯員，等聊到一些特殊詞句的時候，就讓翻譯員來幫忙，不過聯係大概需要一點，明晚我會先過來了解中華武學方麵的招式和特點。”

“沒問題！”老板說著漢語點頭。

雙方告辭分開，工藤優作到街上攔出租車時，還有些感慨地說了一句漢語，“我說的中國話有那麼難聽懂嗎？”

池非遲：“……”

您閉嘴吧！

兩人一起打車到米花町。

池非遲進門坐了一會兒，又去閣樓看了一下工藤有希子的安排。

在正對毛利偵探事務所的小窗戶上，工藤有希子直接架起了照相機，對著毛利偵探事務所一陣拍。

牆上已經貼了不少柯南的偷拍照。

毛利偵探事務所裡，毛利小五郎、毛利蘭、柯南正坐在一起聊著天吃飯，電視還播放著節目。

不知說到什麼，毛利小五郎抬手給了柯南一個頭錘，柯南撓頭哈哈傻笑。

工藤有希子還頂著老太太的喬裝打扮，‘哢擦’一下就把照片拍了下來，興奮笑道，“柯南還真是可愛呢！”

池非遲收回視線，去看牆上的照片。

偷偷窺伺、拍照什麼的……

工藤有希子居然把他想做的事先給做了。

……

第二天，池非遲剛到橫濱中華街沒多久，就接到了工藤優作的電話。

“池先生，你到了嗎？我這裡出了一點意外，大概是我昨天露出了一點破綻，柯南現在在跟蹤我，正好阿笠博士開車路過，那孩子搭著阿笠博士的車跟過來了，總之，我大概十分鐘後抵達，你先去鄭先生那裡等我吧，彆忘了做好偽裝，要是被那孩子發現可就露餡了。”

“知道了。”

“嘟……嘟……”

出租車上，工藤優作無語看著手機上的通訊結束頁麵，無語看了兩秒，才收起手機。

池先生掛電話真夠果斷的。

後方，阿笠博士開著車，一路帶柯南跟到了橫濱中華城。

柯南下車後，抱著滑板就跟了上去，盯著前麵那個讓他起疑的‘老頭’，一路偷偷摸摸穿過人群，到了小巷子前。

池非遲黏了昨晚工藤有希子贈送的大胡子，戴著壓低帽簷的帽子，穿了件相當寬鬆的黑色外套，見喬裝打扮的工藤優作到了，轉身推門進去。

工藤優作也跟了進去，壓低聲音道，“那孩子還跟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