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非遲把朗姆發來的資料存了一下，嘶啞著聲音，語氣冷淡道，“那個男人可是那種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人，這種事，恐怕他見了兔子也未必會撒鷹。”

如果美人計管用的話，猿渡一郎不會到現在還是單身一個，那個軍方要員的信息也早就走漏出風聲了。

要是芙蘭特真把希望寄托在猿渡一郎身上，最後隻會被吃乾抹淨，卻什麼都得不到。

而且猿渡一郎這個人很會籠絡人心，自製力又差得很，為了不因為‘小泉久美’讓自己的得力乾將心生異心，多半是想忽悠‘小泉久美’不公開，說不定過段時間‘小泉久美’就會在某個意外中被滅口。

彆說芙蘭特不會吃這種虧，組織也不會讓女性成員吃這種虧。

而且目標已經縮減到兩個人，接下來隻要從美國入手調查就行了，不用再陪猿渡一郎玩下去。

“我也不想陪他們玩下去了，”芙蘭特用紙巾擦了臉，將易容假麵丟到後座，見池非遲收起手機，又探身湊近了些，笑盈盈問道，“那要不要去喝一杯、慶祝一下進展順利？地點你定。”

已經第二次了。

大晚上的，在車子這種狹窄空間裡，孤男寡女，女方再三拉近兩人距離，近到幾乎麵對麵……

池非遲要是再看不出什麼來，那就是傻了。

不過在組織待到現在，他大概也明白了一些潛規則。

組織裡的男女有沒有愛情？有。

但絕對不會是他和芙蘭特這樣。

單純約一約？

不可能。

大家都是憑本事進的組織，沒有誰會靠臉就混成代號成員，所以組織裡的女性成員也都傲得很，還都很獨立。

在他了解中，組織裡就沒有隨便的女人，至少代號成員裡不會有。

單純約一約，至少也要建立在有足夠的好感之上，而且指不定誰玩誰。

芙蘭特甚至對他都不了解多少，僅是接觸這麼一段時間，就算有好感，也絕對達不到那種程度。

可能是美人計圈套，不過芙蘭特故意說了地點他來定，就是在表示自己不是臥底、這不是圈套……

剩下有兩種可能。

芙蘭特又在瞎撩，準備撩完就跑。

芙蘭特有所求，有什麼事需要他。

有句話是這麼說的——所有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組織裡更現實，接受‘饋贈’，就得給人家幫助。

當然了，芙蘭特想要達成的目標，也會是他能夠完成的，絕對不會是背叛組織、破壞組織規矩的事，那是會挨子彈的要求。

既然暗示，就代表芙蘭特探清了他這個目標能給予什麼，需要，且有一些好感。

至於接不接受，他要權衡拒絕後會不會被懷疑，同意會不會獲得更多信任、又會有什麼影響。

作為臥底，安全第一，任務第二，必須遵守的規矩是：在臥底期間不允許對目標群體的某個人產生感情。

這是保證臥底不叛變，也是保證臥底彆因為立場、愛情的矛盾導致精神崩潰。

特工臥底可不同於一般犯罪中的警方臥底，說白了，大家當工具人就行，拋除感情，其他的……自己考慮好後果，自己隨機應變。

池非遲側目看芙蘭特，“去酒吧就不用了，我明天還有事。”

先套套話還是可以的。

“小泉久美要解決掉吧？”芙蘭特半靠在池非遲身側，仰頭湊近池非遲耳邊，輕聲道，“其實不用急著解決她，那個女孩還可以再利用一下，她有關鍵的東西在我手裡……”

“你就是想說這個？”池非遲垂眸看著芙蘭特那雙帶嫵媚笑意的雙眼，嘶聲問道，“搜集情報還跟一個女孩子搜集出友誼來了？”

“怎麼可能？”芙蘭特輕笑出聲，沒有冷著臉拒絕，還跟她說廢話，已經是態度了，當即膽子更大了些，越過座椅，靠到池非遲懷裡，貼近池非遲，聲音放得更輕，“如果你覺得解決掉比較好，那麼解決掉也無所謂，我隻是覺得可惜……一個漂亮的女孩，有時候能搜集到重要的情報，能控製住的話，還是留一段時間，有隱患再解決，你說呢？”

車窗外透進微弱光線，照在人臉上，帶上幾分迷朦，空氣的溫度似乎也在漸漸升高，變得濃稠。

“你是在給我增加工作量？”池非遲湊近芙蘭特耳邊。

“會嗎？我可是有心幫忙……”芙蘭特輕聲笑道。

兩個人都沒注意到，池非遲搭在芙蘭特肩上的右手的指甲在慢慢變長，前端尖銳，側端也如同刀刃一般鋒利。

芙蘭特感覺攬住自己肩膀的手在加重力道，骨頭有些疼痛，皺了皺眉，微微掙紮了一下，“拉克……”

“呲……”

尖銳指甲刺穿白皙皮膚，鮮血也隨之順著秀氣的肩膀流淌。

池非遲也察覺到自己的異常，心裡一緊……

毒牙輕鬆劃破了掙紮的芙蘭特的皮膚，在耳根到脖頸處留下一道長達8厘米左右的血痕，毒液也溢了一些過去。

“你……”芙蘭特頓時感覺腹部如同有火在灼燒，手腳卻使不上力氣，眼前的世界也變得恍惚，隻有灼燒的痛感是那麼強烈。

池非遲怔了一下，很快回神，快速從口袋裡拿出一顆藥，沉聲道，“張嘴！”

芙蘭特被那一聲嚇得清醒了些，垂眸看著視野裡已經有些模糊的藥片，沒法反抗，被塞進了嘴裡。

池非遲轉頭看了看四周。

車裡沒水……

算了，聽天由命吧……

早知道就該準備一點注射式的解藥的……

“非赤。”

“咳……”一直僵著裝死的非赤從領口探頭，扭捏道，“主人，那什麼……這也太突然了……下次有這種羞羞的事，你記得彆帶我……”

池非遲：“……”

他真就沒打算繼續下去，隻是想探探芙蘭特的目的，探清目的之後，基本也就了解芙蘭特是個什麼樣的人了，以後接觸也能對芙蘭特的想法、行為多些準確的猜測。

是，他一個大男人，發生點什麼他也不介意，但他沒忘了，非赤還在身上，而且他在用著易容臉……

真要有點什麼，易容肯定維持不了，他易容下的真實身份也會被芙蘭特知道。

芙蘭特接下來必然會被嚴密監視，確認是不是臥底，有沒有泄露他身份的可能，有危險就會被鏟除掉，沒危險的話，經過這次確認，再加上能力也不差，還真有可能接觸到一些以前接觸不到的事。

不過對於他而言，因為這種事暴露身份，隻會在那一位那裡減印象分。

適當暴露一些虛假的小缺點可以，但要是讓那一位覺得他會因為欲望而罔顧自身安全和保密製度，那一位考慮他的年紀，心裡或許會表示理解，但那也不是小缺點了，原本他能接觸到的事，可能也會因為這個‘缺點’、因為那一位不放心而錯過接觸的機會。

權衡之後，今晚他也不能接受這份‘饋贈’，暗中標注的代價太大了，接受不起。

該有自製力的時候就得有自製力。

前世他不是沒見過女人，相反，見得太多、碰得太多了，有為了感情在一起的，有為了需求在一起的，也有互相利用而在一起的……一時衝動？他一直覺得有感情基礎才值得衝動，而他跟芙蘭特的感情，還真沒到他管製不住自己的地步。

非赤持續扭捏，“我剛才都不知道該提醒你一下我還在，還是不該動，以免嚇到你們，唉，很為難的……”

“看看她的體溫。”池非遲打斷非赤，沒急著解釋，探了芙蘭特的呼吸、又伸手試了脈搏。

有點微弱，不過還好，沒死。

“體溫很低，比正常人低得多，內臟、心臟和大腦處溫度不算太低，應該沒受什麼損傷……”非赤看了看昏迷過去的芙蘭特，又看了看池非遲臉側、芙蘭特身上的血，糾結了一會兒，覺得還是要告訴一下自家主人，“咳，主人，那什麼……這個時候不應該咬人家，會死掉的，嗯……反正你這樣不對……”

池非遲一頭黑線，將手抬起來，讓非赤看到手掌上將近5厘米長的尖銳利爪，“我被嚇到了。”

他真不是故意下毒的，這個要解釋清楚！

非赤呆了呆，“主人，你又長奇怪的東西了啊……”

“嗯。”池非遲將芙蘭特扶起，放到副駕駛座上，準備先開車離開這裡。

雖然池非遲已經儘量避開指甲，但還是在芙蘭特手臂、腰後留下幾道血痕，而且……

池非遲瞥見芙蘭特肩膀衣服下的一抹青紫，讓芙蘭特的頭靠到車窗上後，拉下芙蘭特肩膀上的衣服，看了一眼，又默默拉上去。

人家妹子肩膀一片青紫。

不止是尖銳的指甲，力量似乎也有所增長，還不是一般的增長。

他剛才真的沒用力，隻是沒能適應增長的力量。

今晚這都叫什麼事？

太冤了……

而且讓他擔心的情況發生了——妹子好脆弱。

再這麼‘危險發展’下去，注孤生……

池非遲心裡歎了口氣，伸手去扭車鑰匙，感覺車鑰匙被擰彎，頓了頓，開車離開原地。

車鑰匙也很脆弱。

算了，車能打著火就行。

……

江東區。

一輛黑色車子衝向一堵磚牆，沒有停車，沒有減速，撞了過去。

車毀人亡的事沒有發生，車子直接從磚牆中衝過去，停在一個二層小樓前。

池非遲看了看，紅子的陣法夠神奇的，這應該是他目前有的最安全的實驗室加安全屋了……

熄火，伸手拉車門。

“哢……”

車門把斷了。

池非遲沉默了一下，看了看有些斷裂的方向盤，大概猜到自己的力量還在增長，默默一拳砸向車門。

“轟……”

車門被砸飛。

下車，走向實驗室門口，用鑰匙開門。

“哢……”

鑰匙被扭斷在門鎖中。

池非遲繼續沉默，直接推門。

門輕響一聲，向後砸倒。

開燈。

這一次開關沒有被按壞。

池非遲差不多適應了現在的力氣，趁機拿出手機，給小泉紅子打電話。

如果力量繼續增長，再過一會兒，搞不好連手機都得捏壞……

“紅子，我在實驗室，能不能麻煩你過來一趟？幫我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