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離控製住自己的心緒，從刻了稷下兩字的石碑上從容收回右手，轉身時候，注意到鳳凰的眼睛正落在石碑上兩個字上，精致絕美到沒有一絲瑕疵的臉上浮現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微微頷首。

果然，以鳳凰的位格，能夠感覺到功德氣運。

這代表著鳳凰必然淩駕於尋常仙境之上，很有可能是和龍族始祖一樣，在傳聞中具備有和先天神類似的地位，或者說被認為是先天神的下位存在，被百族所崇拜，而按照趙離自己估計的話，這兩位雖然不如先天神，但是至少涉及到一部分那個層次的力量，也極強大。

如果這樣說的話，那鳳凰應該是有資格接觸到蒼天之主他們的謀劃的，不，也不一定，或許是察覺到了些許端倪，而沒有真正深入進去，比如雲中君，否則的話，鳳凰不會如此完好，東皇就是前車之鑒……

不過，當年太古末期絕對亂得厲害，鳳凰就算不清楚幕後發生的真正事情，也必然被卷入其漩渦當中，從目前來看，百鳥一脈沒能在百族中凸顯出來，似乎還不如雲中族，隱隱有被妖族同化的趨勢，是否是因為，她曾經隕落，或者沉睡過一段時間，然後逐漸複蘇？

所以才會在這個時代去處理西蘆城秘境的白澤精怪圖碎片。

那麼她來這裡也是為了相仿的事情嗎？還是說她其實知道幕後黑手的事情，今次來此，就是為了處理此事，至於其本身是幕後黑手那一派的，可能性太小。

趙離心中一個個念頭浮現，彼此碰撞，旋即有些遺憾。

可惜，如果說現在和鳳凰的關係足夠親近，彼此能夠信任，就可以直接詢問了，現在交情還不到，貿然開口，不但得不到真正的答案，還有可能起到相反的作用，會讓對方反而警惕自己，甚至可能暴露出不必要的情報。

會影響到對方對自己的評價，連帶著影響之後的行為。

這就是包袱，不，東皇病的原理嗎？

不過，東皇自己絕對不是因為這個理由……

他絕對隻是單純認為輕易開口會拉低自己的位格。先天神大多莫測，可唯獨這一點，我可以百分百確認。

趙離腦海中一瞬間諸多念頭閃過，臉上神色平靜坦然，微微點了點頭，右手背在身後，對於自己剛剛蘸取功德落筆的事情，不曾提及，不曾解釋，仿佛對於這一股浩大的氣運毫不在意，一點都不放在心上。

鳳凰的視線落在趙離的身上，那雙似乎永遠燃燒著的眸子仍舊平靜，隻是略有正中。

沉吟了下，嗓音清冷，道：“道友，如何稱呼……”

趙離思緒微頓，嗓音平和，道：

“呂尚，這些學說隻是我代為傳授，並不是我親自所創。”

“道友，又如何稱呼？”

他原本打算要稱呼自己為文曲，但是在就要說出口的時候，突然意識到文曲星是天權，是北鬥第四星，而貪狼是天樞，北鬥之主，這豈不是落那蠢狗下麵了……立刻改口，然後打算自稱為文昌，又想到文昌星位列三垣二十八宿，也是周天星神。

而北鬥天樞是星神佐使，在星神當中地位超凡。

又憋屈了下，最後決定稱呼自己為呂尚，呂氏薑尚，他日遇到鳳凰的話，被看破薑尚和自己是一個人，也不是掉馬，反倒還恰好能夠對應得上，能夠增加可信度。

趙離含笑，而麵對他的詢問，鳳凰沉吟了下，嗓音清冷，道：

“你可稱呼我為凰。”

趙離微微笑了下，道：

“凰……姑娘。”

他本念出凰，但是突然覺得這樣的稱呼似乎有些過於親近，過於直接，對於太古之民，似乎大多是用單字稱呼彼此，他還不很習慣，就在後麵增加了姑娘，鳳凰並不在意，神色清淡，微微頷首，看著石碑上的兩字，道：

“這兩個字如何稱呼。”

趙離道：“稷下。”

然後又是很久的沉默，鳳凰淡淡道：

“你，出身於天庭吧。”

趙離神色平靜，頷首，然後順勢相邀道：

“道友可要入我天庭一看？”

他沒有打算瞞過這一點，天庭的出世肯定是沒有辦法瞞得過鳳凰這一層次的存在，而他這一段時間做的事情，也和當世截然不同，鳳凰會下意識地將這兩個聯係在一起，是很自然的事情，再說，之後百家必然會和天庭聯係起來。

與其現在遮遮掩掩，往後暴露，還不如坦蕩一些，顯得自己更為從容，更有底氣。

隻是不知道，鳳凰會怎麼看天庭？

她可是真正經曆過太古的。

會認為天庭是先天神隱秘所創立？還是認為這並不是來自於太古？就算是勉強相信了，肯定也會有所懷疑，會覺得和自己所熟悉的太古對不上號，但是東皇必然是先天神，這又有著相當的可信度。

不過如果鳳凰加入的話，天庭既有先天神，也有著這種在百族傳說中比先天神低不了多少的存在，倒是真實了很多，更對得起這個稱號，在旁人眼中就更符合傳承自太古的說法。

也能慢慢和鳳凰拉近關係，從她那裡得知更多的太古隱秘，她可比雲中君，以及東皇靠譜地多，唔……這些知識可以借助辛兒他們來問出來，這樣不會拉低太公的位格，也能夠在鳳凰為晚輩們解釋疑惑的時候，自然而然，且合理地‘聽到’太古隱秘。

不過也有一點不好，正主在這裡，講述古代神話的時候必須克製，不能隨意開口，不能說那些容易引起鳳凰懷疑的事，而且，在有鳳凰在場的時候，必須控製住土地和貪狼，否則他們的背刺容易造成真實傷害和暴擊效果。

趙離心念轉動，神色從容不迫，很鳳凰並肩而立，看起來並不畏懼這位百鳥之主。

麵對著趙離的要求，鳳凰似有意動，最後還是搖了搖頭，道：

“不必。”

“我還有其他事情。”

果然，她不是偶然來此……

趙離心中微動，麵容卻有些許遺憾，歎道：“原來如此。”

鳳凰嗓音清冷，道：“不過，我對於天庭也有些好奇。也很想要知道，你還能做出些什麼其他事情，我可以讓屬下加入天庭，如何？”

趙離微微頷首，道：“自然無妨。”

“不知道友所說的屬下是……”

鳳凰抬手，趙離此刻才發現她的袖口並非是單一一層，一層一層纖薄的赤色如同舞動的火焰，微微向下滑動一寸，露出了白皙如玉的手掌，露出微微散開的五指，指甲是明豔的丹朱色，輕快活潑，與鳳凰予人的清冷不同。

一道法令隨意傳出，女子嗓音清冷答道：

“原本應當是一條點化的虯龍。”

“隻是這百年間他尚有其他事情，便不必他了。”

趙離微微頷首，輕聲道一句原來如此，心中默默給苦苦守候著的裘霖寫了個大寫的慘字，突然又想到，自己先前就打算通過裘霖聯係到鳳凰，而齊天現在也已經不需要裘霖護道，這樣說，如果自己傳授裘霖劍法，讓裘霖前往找鳳凰。

這一個直接加入天庭的機緣是不是屬於裘霖了？

趙離沉默了兩秒。

然後再度在心裡給裘霖默默寫了兩個慘字。

阿彌陀佛，道友，這就是命啊，阿門。

他和鳳凰並肩而立，站在稷下石碑前的山崖上，鳳凰似乎陷入沉思，不喜歡主動開口，趙離也就隻是隨意看些風景，稍微等了一會兒，突然看到天穹一道青光彙聚，那並非元氣，而是湧動的風，以極從容的方式迅速靠近，而其速之快足以排入趙離所知的前五之列。

尚未靠近，就有類似於春風一樣的氣機浮現。

青光落下，化作一名清秀的少女，青衣黑發，袖口有羽毛的紋路，眉宇間神色活潑。

拜下，嗓音清脆，道：“青鸞，見過尊主。”

她的眸子落在了趙離身上，有些好奇。

鳳凰對於屬下並不是很嚴格啊……

趙離若有所思，微微頷首，嗓音溫和道：

“你可以稱呼我為夫子。”

少女微微垂眸，道：

“也見過夫子。”

PS:今日第一更……感謝龍long的萬賞……

沒有加更的我，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廢物……

話說每次寫完一章有的時候都感覺自己腦子被榨乾掉了，隻想要躺屍，一點思考劇情的欲望都沒有……這就是傳說中寫書的CD時間吧，第二更我儘可能在淩晨之前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