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長洛。
魔門六道的宗主、以及海外三仙門掌門、皇室供奉的法身，都儘皆停手。
縱然四位屍解仙，都默契地停下，遙望一覽無雲的天穹。
還有不少目光，注視到了老皇帝本人身上。
卻見老皇帝麵露失望之色，突然佝僂身體，劇烈咳嗽起來，充滿了痛苦。
“為何？”
“為何什麼變化都沒有？”
“莫非……天道不存？”
薑歎、四皇子等人也是詫異非常。
沒有多久，一道道靈書傳訊閃動，都是邊界各處的緊急奏報。
內容大同小異，都是……黑霧消散，國界不存！
“不！朕不信！”
老皇帝也知道了什麼，突然怒吼。
“嘻嘻……真是有趣，此方天道果然已經被扭曲……相當於半瘋！既然已經半瘋，便不會按照常理行事，更不會聽信祈求，皇帝祈求壽命與國祚，上天賜予消除黑霧，很公平，這很合理！”
五蓮元君忽而掩住櫻唇，吃吃嬌笑，語氣中帶著難以言喻的嘲諷。
縱然四皇子等人，也覺得異常諷刺。
皇帝陛下苦心孤詣，豁出一切，以仙帝之尊，向天道俯首稱臣，最終就得了個這？
炎漢第二帝國，從閉關鎖國狀態，一下國門大開？
此界土著，雖然有犬戎那樣的弱雞。
但西方諸國之中，也不是沒有強者啊！
甚至，炎漢第一帝國覆滅的教訓，都近在眼前。
此次祭天，就相當於自己祈求撤走了防禦，更要命的是，炎漢第二帝國從來都沒有做好準備！
最關鍵的是，天子既然是天之臣子。
那老天要賜予什麼，都得受著，這便是臣子的本分！
若不是老皇帝祭天，那黑霧是第一帝國的遺產，還未必能如此輕易被消滅。
這一切是何等諷刺？
四皇子都生怕父皇因為受不了打擊而發瘋，從天壇上一躍而下。
當然……有著如此多高手看顧，是肯定摔不死的，但皇室可就顏麵無存了啊。
“事已至此……”
五蓮元君嬌笑不停：“那我等也先告辭了。”
之前的法身交手並不激烈，因此還算能放能收。
若真正打出火氣，恐怕在場大部分人都得死！
甚至，屍解仙出手，連長洛大陣也護不住，最後隻能是造成千裡死域，乃是雙輸的局麵。
魔門六道心生去意，幾大法身掌教合力一處，緩緩而退。
皇宮之中，還有天壇之外的兩位魔道屍解仙同樣如此。
如此實力，縱然張真君，都沒有絲毫下令追擊的打算。
兩敗俱傷，並無什麼好處。
而此時的長洛，急需救治與修養……
……
太上龍虎宗山門。
遠處，陳文霽與司馬書剛剛逃離，便見得攻打山門的魔道妖人，又宛若潮水一般退去。
‘這……難道收到了什麼信號？’
司馬書表情一動，望向被留下的那些普通散修。
這些被鼓動起來的修士，隻是炮灰與替罪羊而已。
‘總感覺……會有不祥之事發生。’
他渾身戰栗，突然明白了什麼。
繼而，一個還在興奮宣泄的散修表情一滯，突然伸手在自己臉上抓出了一道道血痕。
血痕之下，無數小蟲鑽出，將他頃刻間吞食一空，又撲向其它修士。
這一幕宛若會傳染的瘟疫一般，以驚人的速度擴散。
“不！”
一位位修士慘叫著，注視著那一隻隻蟲子啃噬光他們的血肉、白骨、甚至是法袍與法器……
縱然一些邪門外道的元丹與元神，身體之中同樣傳出腐朽的氣息，有小蟲鑽出。
“救我……”
一名元丹修士慘叫著，元丹自動崩解，比他更慘的是跑得慢的一位元神，從不滅元神之中，驟然湧現出無數黑點。
隻是眨眼，觸摸長生的元神老祖，便化為塵埃，身死道消。
嗡嗡！
沙沙！
無數小蟲啃噬屍體法器，振動翅膀的聲音，宛若彙聚成了某個奧妙的道音。
“不要聽，也不能看！”
司馬書狂叫一聲，封住了自己五識。
旁邊的陳文霽同樣如此。
他們也算離得遠了，又見機較早，才平安無事。
縱然魔門，也有撤退不及，被蟲海淹沒的修士。
“本次宗門劫難已過，各弟子回去洞府，長老統計損失……”
“今日之仇，我龍虎宗必報！”
一把沙啞無比，陰冷刺骨的嗓音，驟然在所有太上龍虎宗幸存弟子耳中響起。
……
扶風都護府。
“邊境黑霧，似乎亙古便存在，如何會消失？”
天變之後，大都護自然下命，讓騎士巡邏各處邊界。
此時，一支隊伍就越過了當初鐘神秀駐紮巡邏的大峽穀，來到了更深處。
這裡原本應該被黑霧籠罩，孕育怪物，但此時，除了地麵上偶爾會發現一灘暗紅液體之外，竟然十分安全的樣子。
“黑霧消失，也是好事啊！”
一名騎兵隊長大笑，以馬鞭指著邊界之外道：“你們看這大好河山，都是我們的了，炎漢可擴土千裡，有無數功勞在等著我們！”
一乾騎士似乎被說動，又看到黑霧之中，的確沒有了危險，不由都是大喜：“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啊！”
“哼，區區黑霧之中，最多有些逃奴蠻族，如今沒有了掩護，仔細想想，的確是上好的獲取功勳之地啊。”
“我都護府乃是炎漢邊界，一直礙於黑霧，無法寸進，如今天險不在了，大喜，大喜！”
……
就在一乾騎士紛紛恭維那隊長之時，前方地平線之上，突然出現了幾個黑點。
黑點越來越大，最終化為十幾個身穿亮銀盔甲的騎士。
他們的鎧甲、馬匹……與扶風都護府風格完全不同，套著全身鎧甲，手持長槍，打著古怪的三角旗幟，其上有閃電花紋。
“這是……哪個勢力的巡邏隊？”
騎兵隊長一下怔住。
這種旗幟、規模……都代表對方並非遊蕩者，而是從屬於某個大勢力！
但是，這種風格，完全不是扶風都護府任何一家。
甚至，縱然在整個炎漢第二帝國，也找不到相同的。
倒是與本地被剿滅的那個黑暗伯爵之國，略微有些類似。
此時，對麵的騎士也看到了他們，呼嘯一聲，卻沒有衝鋒，而是似乎在天……祈禱？
虛空之中，莫名的門被推開，一個黑影降臨此地。
他金發碧眼，鼻梁高挺，五官英俊，穿著亮銀盔甲，座下是一條長著翅膀的猙獰巨獸。
此時，巨獸驀然仰天怒吼，發出恐怖的精神衝擊。
扶風都護府的騎兵隊人員頓感心中慌亂，馬匹跪地，屁滾尿流。
“不！”
騎兵隊長無能怒吼著，聽到那個龍騎兵正在用一種古怪的語言，指揮地麵上的騎士進攻。
如果他精通西方語言學的話，就會聽出來，這句話的意思是——
‘為了美第奇家族的榮耀！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