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回事？”
陸劍平望著這一幕，不由呆了。
他看到閒雲子道長神情卻十分平靜，推開兩扇陳舊的木門，走進寺廟之中。
不由道：“等等我……”
連忙跟了進去。
鐘神秀站在一麵壁畫之前，負手而立。
陸劍平湊過來一看，表情頓時變得極為僵硬。
壁畫之中，是一個村落場景，那巨大的宅院十分顯眼。
在宅院之前，還有幾個小人。
雖然有些模糊，但鶴翁、張鐵中、黑河老道、圓空和尚等人的輪廓，陸劍平還是認得出來的。
“這……這是怎麼回事？”
他不由喃喃自語。
“司州殘破，哪裡還有如此寧靜的桃源……自然一切都是假的，這裡沒有村莊，隻有一座破廟。”
鐘神秀冷笑道：“而我們，都是入了那壁畫之中，若堪不破奧秘，便十分危險……說不得，就會被同化，永生永世變成壁畫中的一員。”
聽到這裡，陸劍平不由打了個寒顫。
“原來如此……”
他想到圓空和尚，還有猥瑣的黑河老道，竟然感覺對方跟活人一般無二，直到此時都難以置信。
“區區壁畫，不過小道……真正令我感興趣的，是這座寺廟。”
鐘神秀背負雙手，在寶光寺中隨意走動。
這破廟荒廢已久，沒有人煙，沒有居士打理，庭院之中長滿荒草。
但在那牆角磚石之上，在梁木之中，在窗戶的邊緣，鐘神秀都似乎嗅到了一股檀香。
他突然出手，捏碎一麵石磚，看著手指當中細碎的金色粉末。
“這是……金磚？”
陸劍平瞪大眼睛：“我在一本雜書上看到過，皇宮建造之時，用的就似乎是一種金磚，據說能辟邪，最克陰鬼之物……卻不知道究竟如何製作出來的。”
“這應當是某位佛門大修的金身了……當然，隻摻雜了很少的一點。”鐘神秀搖頭道。
這裡的金身，並非指那種羅漢果位。
實際上，佛門修士，隻要能修出舍利子，也就是元丹之後，便堪稱高僧，肉身也可稱為金身。
‘一位堪比元丹的佛門宗師，渾身血肉骨頭都是寶啊，拿來做成金磚，最適合辟邪，這是為了鎮壓某物麼？’
鐘神秀走進大殿，看到了供奉的一尊佛像。
這佛像似乎是石質，袒胸露肚，跌坐在蓮花功德台之上，唯一不協調的，就是沒有——頭！
無頭石佛！
“看起來，這寶光寺中，曾經有一位高僧……也可能是這位高僧建立了寶光寺，專門為了鎮壓某物。”
“之前的封印一直很平靜，但最近九宮山有變，導致這裡也出現變故，發生詭異之事……”
鐘神秀暗自推理一番，將事情猜測得七七八八。
‘明明是玄天司的活，正好給我撞到了。’
他上前一步，騰空而起，注視著石佛的斷口。
在那裡，赫然有個凹陷，裡麵是一枚菩提子。
這菩提子佛珠頂部有著五個小孔，類似五隻眼睛。
當鐘神秀注視著它的時候，那五隻眼睛，都似乎眨了眨，視線驀然交錯。
鐘神秀耳邊仿佛響起了某個久遠的呼喚。
在他體內，一道肉身神通蠢蠢欲動。
那是——石佛不壞神通！
此神通源自石佛寺，而石佛寺源自大摩！
“大摩……”
“祂應該已經死了，被銜尾蛇所殺……”
“不對，那樣的存在，縱然死亡，其屍體都能形成鯨落奇觀，供養一個世界都綽綽有餘……存在詐屍的可能太正常了。”
鐘神秀念頭千回百轉，繼續看向這枚五眼六通菩提子。
佛家五眼，指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
六通則是神足通、天耳通、天眼通、他心通、宿命通、漏儘智證通。
此枚菩提子，能展示種種佛門自在妙用，對於修習佛法，領悟佛門神通，有著不可思議的好處。
讓鐘神秀想不通的是，它為何會在這裡？
若大佛頭顱還在，應當是被封印。
“此種頓悟佛寶，既然被封印，當然有著道理。”
鐘神秀手指一點，將陸劍平攝拿上來：“書生……我看你很是羨慕仙道，如今就有一個機會，看你敢不敢拚一拚了。”
陸劍平自然知道這位心狠手辣的修士，找自己沒有好事。
但此時根本無法拒絕，隻能拱手道：“任憑道長吩咐。”
“看到那枚菩提子了麼？你去取了來，此菩提與佛門有緣，或許你在取的過程之中，能得些機緣。”
鐘神秀微微一笑。
陸劍平暗自腹誹，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隻能認命地上前，兩根手指輕輕一夾，輕而易舉地將那枚菩提子夾了出來。
他神情突然怔住，豎著耳朵，仿佛在傾聽什麼。
下一刻，陸劍平盤膝而坐，身上突然泛起佛光。
“這是……頓悟了？”
鐘神秀眼睛一眯。
佛門與道家不同，更講究心悟，以心傳心。
這陸劍平，看起來的確從五眼六通菩提子上得到了機緣，一步入道，修成法力。
這實際上還不算什麼。
若是真正的佛門智慧子到來，說不定能直接從這佛珠之上，領悟出神足通、天眼通等種種神通，一步踏入神通境都有可能！
“多謝施主，我從這菩提子之上，領悟到了一門佛經。”
陸劍平打坐良久，終於站起，臉上帶著一絲慈悲之色，將菩提子遞了過來：“這是施主之物。”
‘佛門的東西，果然有點詭異。’
鐘神秀之前已經仔細檢查過，確認沒有危險，這才將菩提子拿在手中。
這菩提佛珠，自有靈性，能助人悟道。
此時鐘神秀隻是手撚佛珠，莫名就陷入一種頓悟。
作為元丹宗師，他對此方天地的理解，絕非外人能夠想象。
而修士到了結丹之後，就要開始探索‘天道’了。
大道妙音浮現，聽得陸劍平如癡如醉。
但鐘神秀心有防備，再加上石佛不壞神通之助，竟然讓他心裡維持著一絲清明，第一次感悟天道。
高渺、浩瀚……
遂古之初，誰傳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暗，誰能極之？
鐘神秀心中驀然浮現出種種疑問，繼而又似乎都得到了解答，整個人都陷入一種感動與安寧之中。
但下一刻，他悚然而驚。
因為那浩瀚高渺的天道，在他眼裡慢慢扯下了一層麵紗。
麵紗之後……有大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