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孤寂的百年,他一直孤獨而耐心的守著她8(1 / 1)

從午時到黃昏,從暮落到深夜。

整整一個通宵。

斯聿徒手將墓地挖了出來。

他的雙手徹底皸裂,紅腫疼痛。

骨關節滲出鮮紅血珠,滴落在破舊的棺木上。

含著金湯勺出生宋家小女,金尊玉貴,從未吃過半分苦。

臨了,卻被裝進這般陳舊的棺木裡,寂靜死亡。

心臟一點點絞緊。

斯聿的手顫抖的將棺木,用力的推開。

麵容蒼白的女子靜靜的躺在棺中。

她穿著染著血的囚衣,因為死去多時,身體早已屍僵,皮膚表麵呈現出淤青的屍斑。

可她的容貌仍然精致絕倫。

連日的雪夜凍住了美麗的姑娘,讓她沒有那麼快的腐爛。

可湊近時,仍然能夠聞到她身體裡散發出的淡淡腐爛味。

斯聿久久凝視著宋昭的屍體。

壓抑多時的痛苦迸發,眼淚猝不及防的滑落。

似尖刀沉進心臟,絞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團。

他趴在棺木上,崩潰的悲呦出聲。

他想伸手把宋昭抱出來,卻因為太過絕望,怎麼也使不上力氣。

“宋昭。”

“宋昭!”

“你睜開眼看看本王。”

雪風大作,花園四周因為太久無人打理的花叢淩亂的攪在一起,發出刺耳的響動,掩蓋住了斯聿絕望的呼喚。

原來人最心痛之時,是沒有半點承受能力的。

即使他是無往不勝的戰王。

斯聿用儘全力爬進棺木中。

他擠進棺木的空隙間,毫不嫌棄的將宋昭摟進懷裡。

他渾身都凍僵了,宋昭比他更冷,他用上所有力氣抱她,也感受不到她的溫度。

“對不起。”

斯聿在宋昭耳邊低喃。

他好後悔。

為什麼沒有早點回來,為什麼讓宋昭白等一場。

他給她帶去了希望,卻又讓她在絕望裡死去。

該多痛啊!

親耳聽到父親戰死的死訊,唯一的求生欲望也沒了。

他心愛的小姑娘,該多痛啊。

在最絕望的關頭,她是否盼望他能夠給她帶去新的希望。

是他不好。

是他來晚了……

他是最了解她的人。

那麼喜歡熱鬨,受不了一點委屈與孤獨的姑娘。

卻一個人孤零零的埋在這裡。

她有多害怕。

“是我不好,明知你膽小,還將你一人留在深宮。

我總是顧慮頗多,總想做的一切周全,怪不得你不想等了,你本就是沒有耐性的姑娘。”

斯聿幾乎失聲。

喉嚨痛到發啞。

若他提前就將宋昭給帶走,是不是就不會是現在這樣。

斯聿輕撫宋昭麵頰,瞳孔紅的滴血,

“我用了最快的速度往回趕,一路踏山過海,晝夜不停。曾在深夜寅時,看見河畔你最喜歡的海棠花未眠,總覺得這時,你應該在我身邊。”

他那時滿心期盼,想著要幫她複仇,幫她振興宋家,還她大盛盛世。

他總覺得到那時,宋昭才會願意接受他的心意。

一路心驚膽戰,心跳加速。

風傳開他深埋多年的情意,將少年的情竇初開,以及日積月累後的深情不忘,從鄉野小鎮,散布到盛京大路。

喜歡宋昭這件事情。

風會知道,樹會知道,雲會知道,終有一天你也會知道。

可是如今。

“你怎麼也不會知道了。”

斯聿著迷的盯著少女慘白的麵容——

恍惚間記得。

宋昭剛出生那夜。

他曾偷溜進她的寢屋,看著小姑娘皺巴巴的臉蛋,分明心口已經融化,卻還是臭著臉傲嬌的去戳她的肉窩窩,口是心非吐槽她醜,讓還不會說話的她叫他哥哥。

時空交替,麵容轉換。

如今她長大了,仍安靜的躺著,依然不會說話。

男人薄唇噙起溫柔的笑容。

“叫一聲哥哥。”

“跟哥哥回家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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