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致仕不成,反晉升(1 / 1)

大隋第三世 碧海思雲 3130 字 2個月前

‘內閣’製如同以前的製度那般,楊侗給了一個方向,交給時代精英們完善。眾人不負楊侗所望,隻是探討到半夜,測試版本的‘內閣’就已經橫空出世。

內閣設立於乾陽殿東南方、文思殿正南的文成殿,成員七人,授予正四品內閣學士虛職。

根據楊侗的要求,設立一個名叫通政司的下屬部門,所有奏疏都先送到通政司,由他們抄錄兩份,原本送到內閣處理、一份送到皇帝禦書房,以供皇帝及時過目,另外一份入庫存檔。

送到內閣的奏疏,由七名成員議論,給出相應的處理方案,這七人的處理方案根據事情的輕重緩急寫在不同顏色的紙張,然後貼在奏疏外,尋常的事務用白紙,接著是綠紙、黃紙,緊急的重大事務則用紅紙。

貼好紙條,統一送回政通司,抄錄好處理方案,再貼到存檔那本歸庫,七位內閣成員親筆所寫的原本送到禦書房。

這時,錄事們則要先行瀏覽分類,如貼上白綠貼紙的奏疏屬實,且貼紙上的方案處置得當,便代皇帝批複轉回通政司。通政司第一時間分類送到尚書省三仆射之手,讓後者給出建議或附議,再轉給與內容相應的尚書十部和八寺,對應部寺根據內閣和和仆射指示執行。而貼著黃、紅紙的重要奏章才會送到皇帝麵前。

錄事擬好一個目錄,簡略注明各道奏疏的內容和內閣的處置,交由皇帝過目。皇帝便可據此篩選一遍,既能做到心中有數,又不會錯過重大事務。

對內閣票擬得當的奏疏,皇帝指示錄事代為朱批通過。而有疑惑的奏疏,則會親自觀看考究,甚至親筆指示批複,並由錄事代批旨意。若是對內閣票擬結果不滿,皇帝也可否定,打回讓內閣重擬,或給出自己的處置結果,交由內閣商議。

決議最終形成後,交由中書省擬詔、門下省審核,尚書省執行。錄事在這裡扮演著皇帝秘書的角色,同時也是智囊顧問。

沒有決定權的內閣負責給出處置方案,中書省是決策層,而皇帝是最終決策人,但門下省又有最終的審核權。

如此轉了大圈,既保證了皇帝不被百官欺瞞,又讓皇帝及時掌握和處置軍國政務。皇權和百官相互製約,保證最終的平衡。

雖說楊侗的權威不是百官能夠掣肘得了的,但楊侗這麼做,是為了保證後代在這框架內不出亂子。既能避免子孫專權亂政,又防止權臣奸相奪權亂國。

但是楊侗也知道這種製度處於草創階段,肯定還有很多不足之處,最明顯的就是會讓辦事效率變得低下,為免某個環節故意拖遝,楊侗要求政通司專門列出一個表格,接到奏疏要錄上奏疏編號,並署上本人名字和日期,傳到內閣,也要當天的輪職成員署本人的名字和日期,環環如此。第個月底,由刑部、禦部、大理寺檢查,查詢哪個環節有問題。

總之,由內閣創立而產生的這個權力鏈,會一年之內相繼完善,然後用十到二十年時間來打磨各種官製和各種權力的分配製度,努力做到更好。

這一套主要是體現在政務方麵,而軍事上所發生的事情,無論大小都要第一時間送達兵部和皇帝之手,免得耽誤大事。

楊侗是‘開國’皇帝,個人權威不受任何人製約,而且開國勳臣曆來都是最純粹的一代人,對於付出了一輩子心血的王朝的熱愛,比未來者強上千百倍,他們都希望這個王朝一直好下去,所以這一代人正是建製和改製的最佳一代;而輪到太子楊崢,對朝堂掌控力未必還像楊侗這樣,朝臣也未必還像現在這麼純粹,如果由他來做,恐怕是困難重重;孫子輩來做的話,有可能搞得天下大亂。

眼見商議得差不多了,楊侗拍板道:“內閣、政通司和三省的關係就這麼定下來了,日後發現不足再做更改。如果有合適人選先推薦上來。”

楊恭仁想到了一個人,拱手道:“聖上,蘇威一直在上書求見。”

“蘇威不回家養老,還想乾嘛?還能乾嘛?這人有才,朕是承認的,但是他相當無德,朕是不會用他的。”

蘇威是北周宇文護的女婿,不是大隋開國功臣,甚至聽說大隋王朝建立之後,他還躲了起來,生怕文帝清算,也是文帝大度,建隋登基後,不但沒有降罪,還邀請蘇威加入自己的重臣體係,自此進入高層,輔佐文帝多年,成為文帝“四貴”之一,風光之極,將九成以上支持文帝的大官遠遠踩在下麵。

當然,蘇威畢竟是前朝權臣宇文護的女婿,而宇文家又是前朝之主,作為前朝外戚、本朝新貴,無論在朝在野,蘇威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看著,時刻琢磨。一旦有新朝之人犯事,就要拉著他一起下水,自然,蘇威的仕途也起起落落。

總體而言,文帝還是相當看重他,多次在公眾場合替蘇威開罪,說他不過是受人牽連罷了,輕輕地罰一罰就行,至於官職封爵,照給不誤。終文帝一朝,蘇威都相當受重視。

不久後,武帝登基為帝,蘇威也跟著水漲船高,成為上大將軍,開始新一朝天子的富貴生活。蘇威當了一輩子的納言,無論是在文帝朝還是武帝時期,他都是重臣,文帝朝的四貴,武帝朝的五貴、選曹七貴、六貴都沒少過他。

不得不說這老家夥還是非常有本事的,這是一個相當有才乾的宰相。可惜的是,這老家夥的毛病更多,比如說貪財,比如說喜歡阿諛奉承,比如說喜歡朋黨,比如說喜歡黨同伐異,尤其是黨同伐異,是他五起五落的根本原因,可他安分不了多久又玩上了。據說他還以賈詡為榜樣,自我標榜深詣自保之道,他忠誠的永遠是自己的利益,你讓徹底收服於他,是相當困難之事。

宇文化及發動江都之亂後,任命蘇威為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到宇文化及失敗後,蘇威順勢歸附李密。不久李密在和王世充交戰中大敗一場,蘇威又跑到東都當起了王世充的太師,接著又和雲定興把王世充賣給了李世民,可他跑得慢,或是不想跟李世民走,所以一直留在洛陽。

蘇威認為自己是大隋老臣,所經過之地,都是被迫無奈的隨機而處,希望獲得大隋收容豁免。

念及此人對大隋有大功,又是一個離死不遠的八十多歲老人,楊侗也沒有為難於他,賞賜了些錢,讓他回家養老,可這老家夥是一個不甘無權的官迷,以老臣為名得寸進尺,多次上書說要為國儘忠。

此人才能是有的,可用他,楊侗當然不願意了。

一來、蘇威的汙點太多,尤其是他先後當過宇文化及、李密、王世充的大官,這奸佞之名是永遠都洗涮不掉了的,如果起用這種沒節操的人,讓他登堂入室,那是對大隋忠貞烈士的最大玷汙,對於推崇忠誠觀的大隋王朝的名聲相當不好。

二來、此人有才無德,文帝都說他‘其性狠戾,不切世要,求名太甚,從己則悅,違之必怒,此其大病耳。’如果他能活到百把歲,還有十多年時間搬弄是非,把朝廷風氣搞壞。

三來、蘇威年紀太大,都八十多歲了,如果他死在任上,還得給他一個美名,如果給一個奸佞之臣、反賊臣子以美名,這讓文武百官、百萬將士、萬千子民怎麼想?你這是鼓勵大家不忠嗎?

所以,楊侗見都懶得見他一麵,免得上他的當:“朕就不見他了,朝廷也不缺才德兼備的青年乾吏,讓他安心養老即可,”

冰天雪地裡,如果他磕到碰到,還被人說成虐待老人,這種啞巴虧,楊侗可不想吃。

“喏!”楊恭仁應了下來。

蘇威的事情就此結束。

這時,楊恭仁又說道:“聖上,臣以為王威、王琮、高君雅、楊元弘可入閣。”

楊侗登基之時,冊封王威為太常卿、王琮為光祿卿、高君雅為大司農、楊元弘為太府卿,這四人現在已經全部退了下去,當清華學宮學士。

“準奏!”

“聖上!”這時,衛尉李景出列道,“老臣先後侍奉文武二帝,和聖上,幸得明君不棄,委以重任,倏忽之間,已有四十餘載。您登基以來,可是眾正盈朝,能臣乾吏不計其數。老臣承蒙信重,得授衛尉重職,老臣唯恐有負重托,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未敢有一時之懈怠,《禮記》有雲:大夫七十而致仕。老臣雖未年邁古稀,然年老休衰、精力不濟,已不足勝任衛尉之職……伏請致仕。”

“這……”

望著李景這個白發蒼蒼的三朝老臣,楊侗有點心酸,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在文武二帝時,此老一直鎮守邊陲要地,儘忠職守,哪怕在天下大亂之時,不管是誰拉攏,他始終遵從楊廣之命,在右北平守禦如山錢糧武備,同時謹慎的與各族打好交通,免得內外受敵。

當楊侗到了涿郡之後,李景第一時間朝見,毫不猶豫的離開右北平,前去恒山坐鎮,然後又到定襄鎮邊,多次擊潰南下洗劫的突厥遊騎,功不可沒,他不但在兵事上有所成就,治理起地方來,亦使百姓民心安定,一片安寧。

到了楊侗登基為帝,冊封李景為衛尉,兼掌鄴城皇城守衛、禁軍、戍衛京師,這個職務重如山,需要不分晝夜的處理各種變故,這個繁重的職務,著實不是一個老人能夠折騰得起的。

“滑國公公忠體國、勤勉睿智,一生忠貞報國,乃是大隋三代帝王之肱骨、大隋之棟梁,有您守衛京城,朕方可放心的征伐天下,您之奏請固然有理,然天下尚未靖平,朕和大隋王朝都離不開您啊。”

“聖上厚恩,老臣不勝感激。若是可以,老臣願意入內閣,繼續為大隋儘一份力。”

楊侗默然不語。

李景所言固然有理,入內閣也能繼續為了大隋效力,但那確是一個近乎閒散的職務,而朝廷中樞,需要這類忠心耿耿、經驗十足的老臣坐鎮,為大隋帶出一批有經驗的的核心官吏。

“衛尉一職責任重如山,事務繁瑣至極,確實有些難為您了。中書省尚書令之職因為沒有合適人選,長期空缺,由您來幫朕,把好決策之關可好?”

群臣聞言,一片愕然。

照這麼安排,楊侗不但不讓李景不致仕,還晉升了。

中書令與尚書仆射、門下省納言處於從二品,是實職的至高之職,官當到這個級彆,可以稱之為相了,

“中書令異常重要,實非老臣所能任。”

“李卿,朕也知道有點強人所難,但我大隋剛剛強盛起來,很多官製和製度都處於草他階段,現在因為內閣的創立,各個環節都要正式起來,中書省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一環。您再辛苦幾年,等有中書省有了合適之人,您再悠遊林泉縱享天倫好不好?”

其他臣子也紛紛相勸。

李景感動得熱淚盈眶,哽咽道:“聖上隆恩,老臣敢不效命?”

楊侗緩緩頷首,欣慰道:“朕現在敕封滑國公李景為中書令、敕封褒國公皇甫無逸為門下納言,同時,敕封鄧暠為衛尉兼掌皇城守衛、禁軍、戍衛帝都。”

“謝聖上!”

李景、皇甫無逸和鄧暠拜謝。

楊侗又說道:“內閣七名閣老,還差三人!朕有意讓竇建德、蕭銑入閣,諸卿以為如何?”

眾臣先是一驚,但緊接著,莫不為楊侗這安排拍案叫絕。

竇建德、蕭銑是軍政兼備的大才,不然也做不到反王這等高度,兩人沒有什麼實職,如今全在洛陽城中混吃等死。而有才華的人一旦閒了下來,難免會產生不該有的心思。如果參與到朝廷的重大決策中來,既能發揮二人的能力,讓他們大隋的歸屬感與日俱增,還能以閣臣之名,名正言順的把二人困在洛陽。

“聖上之言在理,臣等附議。”

“臣等附議……”

大殿之上,儘皆附議。

“最後一人由楊思訓擔任。”

“聖上,萬萬不可。”楊思訓乃是楊恭仁次子,一聽楊侗這般安排,楊恭仁立即反對。

楊侗笑了笑道:“博陵王公正無私、內不舉親,但是對思誼、思訓幾位兄長卻十分不公平,他們早就過了出仕年紀,所學雖不如你,但也全是通曉政義、精通文武的全才。可是他們兄弟幾個全被你壓著,這很不好。”

“稟聖上,臣子思訓心浮氣躁,曆練還遠遠不夠,他哪有資格入閣?聖上給他當個縣令已是仁厚了。”楊恭仁立刻道。

“左仆射這話就嚴重了,思訓公子才華彆說區區一縣,就是一郡也能管理得妥妥當當。總不能因為是您左仆射之子,就一直被您壓著吧!這很不公平,依卑職看來,幾位公子都可以分出去擔任郡守,再晚就是埋沒人才了。”房玄齡開口道。

“房尚書。”楊恭仁著急了起來。

“左仆射,正所謂內舉不避親,外舉不避仇,現在朝廷正值用人之際,正是不拘一格用人才的時刻,這件事情你就猶豫了。你說思訓兄長心浮氣躁,到內閣曆練幾年正好,反正還有另外六名學士看著,他也不會有什麼差錯。這一任圓滿,就可以外放為官了。朕親自定了,冊封楊思訓為內閣學士。另外冊封楊思誼為蘄春郡守,蘄春位於長江以北,南方是林士弘占領的九江,戰略位置極為重要,楊思誼家學淵博,深有左仆射之風,由他坐鎮此郡,朕很放心。”楊侗直接就宣布了任命,語氣中的堅定不容置疑。

楊恭仁苦笑道:“臣代二子多謝聖上。”

楊侗點了點頭,看向了文質彬彬的楊禪師,這個表弟從清華學宮結業後,一直當民部佐官,是該讓他出去曆練了:“禪師!你今年二十了吧?”

“稟皇兄,臣弟生於仁壽四年(604年),過了年,正好是二十。”楊禪師恭恭敬敬的答道,他也成家了,妻子是王琮孫女,誕有一女。起名狂魔楊侗給她起名為楊不悔,意思說是隨從母姓,世代不悔。

“朕聽楊尚書說你在民部乾得相當不錯,這幾年有何感想?”楊侗目視楊禪師,一雙眸子清亮沉靜,仿佛一口古井深不可測。

楊禪師拱手說道:“稟皇兄,臣弟結業就到民部當佐官,緊跟著又成家,有了女兒不悔,一開始還挺高興的,之後見到同窗都在外麵造福百姓,渾身不得勁了。每天回到家,就是看書睡覺、看書睡覺,閒得無聊帶帶孩子,卻常常把孩子弄哭…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混吃等死的廢物一般。臣弟很想做一個有用的人。”

滿殿哄然大笑,楊侗也在笑,他沒想到向來以小心謹慎的表弟也會就這種俏皮話,笑著說道:“你這種日子有什麼不好?多少人做夢都求不來,到你這兒還嫌棄上了……也罷,朕就讓你做做實事,也省的你天天把不悔弄哭…朕本來想讓你去西北吃幾年沙子,可是不悔年紀小,再加上你沒有處理實事的經驗。這樣吧,義陽還差個郡守,那裡原本是蕭銑控製的地盤,他入朝之後,義陽亂糟糟一片,正需要一個精通民政的人去接管,你可願意去義陽?”

“臣弟願意,一定能夠將義陽治理井井有條。”楊禪師大喜過望,他是年輕人,天天呆在官邸裡麵,處理多不勝數的奏疏,都快煩透了,他渴望能夠出去當一方父母官,為百姓造福謀利,這是他讀書時的誌向,隻是他一直都不敢提出,難得楊侗提到此事,他當然不會拒絕。

“好,朕冊封你為義陽郡守。”義陽郡隻有五個縣,又沒有外敵,很適合楊禪師這種新手去曆練。而且義陽郡到洛陽有官道相連,幾天時間就可往返,也省得南陽公主擔心掛念。

“臣弟多謝皇兄!”

“年後赴任,千萬彆讓朕和百姓失望,”楊侗笑著說道。

“諾!”

“玄齡。”楊侗望向一旁的房玄齡。

“臣在!”

“你和克明明年出使襄陽,朕送李淵一首詞,以作新年賀禮。”

眾人聞言,都是興致盎然。

‘楊侗的詩詞’極多,很多大氣磅礴的詩作,便是武將都十分喜歡,但這幾年卻少有新作,大家深感遺憾。

聽到楊侗要為李淵寫詩,眾人滿心期待。

房玄齡上來親自給楊侗研磨。

楊侗筆走龍蛇,一揮而就。

房玄齡細細一看,失態大笑著誦讀:“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孔穎達大聲讚道:“聖上這詞當真絕了!將亡國之君的心境寫得淋漓儘致,堪稱是千古傑作。李淵若是收到這份禮物,恐怕非要氣得半死。敢問聖上,此詞何名?”

“‘虞美人—北望大興’!”楊侗添上了名字。

“聖上,微臣擔心李淵會把我們活生生打死。”房玄齡苦笑道。

“他不敢的。”楊侗哈哈一笑,對宇文儒童吩咐道:“宇文卿,將這幅字裱起來!務必弄得華麗一點。”

“聖上,以蜀錦為背,然後繡上李淵觀大興宮之圖畫,如何?”宇文儒童出了一個主意。

楊侗笑著說道:“這個辦法好!把李淵弄得淒慘一些。”

“喏!”宇文儒童大聲應命

“宇文使君,我看你是唯恐天下不亂啊。”房玄齡哭喪著臉,大聲抗議了起來。

“順便給陳叔達、蕭瑀也各送一幅字。”楊侗仿佛嫌事不夠大似的,一口氣又把杜牧的兩首七言律詩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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