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唐玄已經帶著小石頭轉去了彆處,徐女士剛剛在碰碰車上玩了會早就累了,難得看兒子這麼高興,又陪著玩了半個多小時,已經到正午了,一行人才想起回家吃飯。
徐女士在廚房做飯,唐玄帶著小石頭進了洗手間洗澡。
他在浴缸裡放滿了水,把小石頭衣服脫了這才把他放進去,“水冷嗎?”
洗手間也開了暖氣,隻是才開了不到十分鐘,暖氣還不是很暖。
小石頭卻是搖搖頭,“不冷。”
唐玄幫他打泡泡,小石頭就盯著他看。
“看什麼?”唐玄問。
“就是覺得奇怪,第一次有叔叔給我洗澡。”小石頭捂著眼睛說,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都是媽媽給我洗的。”
唐玄手上動作頓了頓,說,“以後我都給你洗好不好?”
小石頭點點頭,又搖搖頭,“媽媽來接我以後,你就不能給我洗了。”
“那等她來了,你讓她把我一起接走。”
“啊?”小石頭驚奇地睜大眼,“可以這樣嗎?”
“可以啊。”唐玄笑。
“好。”小石頭突然頭一低,埋進了水裡。
唐玄以為他鬨著玩,等了會不見他上來,嚇了一跳,立馬伸手拉他上來,“乾嘛呢?!”
“我會憋氣。”小石頭抹掉臉上的水,又潛進去,片刻後,他抬頭起來,衝唐玄說,“叔叔幫我計時。”
唐玄鬆了口氣,打開手機點了計時器。
“好好地學這個做什麼?”他問。
小石頭沒起來,也沒人回答他。
唐玄看了眼手機,計時器很快從一秒走到六十秒,“哎,一分鐘了,你起來啊,彆玩了。”
小石頭伸出手衝他擺了擺。
唐玄鬆了口氣,握住他的手,真擔心他突然就這麼不起來了,於是每過去三十秒,他都要報時。
“好了好了,彆玩了,起來吧,兩分鐘了!”唐玄有些擔心地把人一把拎起來。
小石頭滿臉都是水,他抹掉臉上的水,朝唐玄哈哈大笑,“媽媽說,以後如果遇到危險,逃不過就裝死,一定要憋住了不呼吸,就可以死得很真實。”
“……”
唐玄簡直無語,“你媽媽沒事教你這個做什麼?”
“她說經常做一件事可以考驗人的定力和毅力,我就選了這個。”小石頭撲閃著大眼睛說。
“那你天天在沙發上打坐又是什麼?”唐玄問。
“也是練這個啊。”
“……”
“快,擦乾淨去穿衣服,彆一會感冒了。”唐玄把人拎起來,用熱水衝了一遍,拿大毛巾裹住了。
昨天臨時在門口超市買了幾套衣服估計也乾了,他正要去陽台拿進來,洗手間的門突然被敲了敲,門外傳來唐教授的聲音,“小石頭的衣服我拿來了,就放在門口。”
唐玄把小石頭直接抱到門口,打開門,唐教授趕緊把衣服遞過去,又把門關上,隔著門說,“彆開門出來,天兒還冷著呢,忽冷忽熱的人最容易感冒。”
小石頭包在大毛巾裡,隻露出個腦袋,濕漉漉的頭發還翹著呆毛,唐玄揉了揉他的頭發,把他的大毛巾拿了,撓了撓他的肚皮,“小肚子挺大的嘛。”
小石頭咯咯笑著,也去戳他的,“唐叔叔你沒有小肚子嗎?”
唐玄一把掀開自己的衣服,“有腹肌。”
“我媽媽以前也有的。”小石頭自豪地說。
“嗯?你說什麼?她也有?”唐玄詫異了,後來想想她出身在那樣的家庭,估計從小就被逼著練出來的。
“她說生下我之後就沒了,肚子上全是肉。”小石頭歪著腦袋說,“但是媽媽沒有怪我,她說我是上帝送給她的禮物。”
“她說什麼?”唐玄愣了下,心口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心臟都麻了。
“我是上帝送給她的禮物。”小石頭說。
唐玄酸澀地笑了,“上帝送給她的禮物?她這麼說的嗎?”
“嗯嗯。”
“她還說過什麼?”唐玄一邊給他穿衣服一邊柔聲問。
“很多很多啊。”
“慢慢說給我聽好不好?”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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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木央一大早就聯係各家醫院給江依重新定傷,南城最大的醫院就叫南城醫院,裡麵的醫生見了段木央,送了她一句話,讓她受用至深。
他說,“雞蛋碰石頭的結果是什麼不用說大家都知道。”
段木央這才清楚,原來江依的未婚夫是南城院長的兒子,其他醫院不敢得罪他,因此,哪怕江依明明是重傷,他們也敢睜眼瞎判個輕度傷。
段木央昨晚第一次睡病房,本來就因為病房裡還有個江逸城在,即便離得比較遠,但還是沒怎麼睡得安穩,特彆是她還想著江依的父母或許半夜會來,一直提著幾分心神,結果,到了夜裡,半個人影都沒瞧見,倒是聽說江依還有個姐妹,不知道是怎麼個情況,到現在沒來。
她一大早忙活了一兩個小時,結果換來一句“雞蛋碰石頭”,有些氣餒地給江栩回了個消息,江栩給她回了一個字:等。
她就坐在病房等,江依剛吃完早餐,狀態還不錯,段木央和她聊了聊,江逸城一大早去了警局,去查江依未婚夫的資料,到現在還沒回來。
沒多久,病房門打開,段木央以為是江逸城回來,沒想到是江依的父母來了,看見江依這副樣子還有些詫異,“怎麼打成這樣?”
聽見這話,躺在病床上的江依哭了,眼淚沁濕了紗布,她嗚咽著喊,“爸,媽……”
“不是說小打小鬨嗎?怎麼打成這樣?”做母親的率先反應過來,立馬打著江青山,“你不是說那小子隻是小打小鬨嗎?!啊,打成這樣叫小打小鬨?”
段木央聽到這冷笑,“你們早就知道那人喜歡動手,結果還讓自己的女兒嫁過去?就圖對方有錢?”
“……”江青山被罵得無言了片刻,才說,“我不知道,我隻知道說是吵架,動了手,你說哪家夫妻不吵架不打架?動手不是常事嗎?這種事情有必要鬨到明麵上嗎?我們不要麵子的嗎?”
“麵子?你女兒被打成這樣躺在病床上,你居然還想著你的麵子?”段木央氣憤極了,“你簡直不配做她的父親!”
“你又是誰?!我們家的事情不要你管!”江青山皺眉看著她。
“我管的又不是你,不需要聽你安排!”段木央說。
“彆吵了!孩子還受傷呢!”江母吼了一聲。
病床上的江依說,“爸,彆吵了,她是堂哥的朋友……”
“堂哥?江遠山的兒子?”江青山愣了一下,突然警醒地問,“你怎麼聯係他的?他知道我們家的事了?你怎麼能聯係他?!這樣他不就知道我們家的事了嗎!”
“這次是他救了我,不然我就……”
江依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江青山打斷了,“他過來乾嘛?看我們笑話的?江遠山來了沒?你就看他一個人來的?”
江依不再說話,背過臉開始默默流淚。
段木央實在看不下去了,走上前道,“你的麵子就那麼重要嗎?你女兒都成這樣了,我拜托你,替她想想,她現在被人欺負了,你作為她的父親,不應該替她打抱不平嗎?!不應該找那個混蛋算賬嗎!”
“算賬?”江青山嗬嗬笑了一聲,“小姑娘,你現在說這話,是因為你還年輕,等你到我們這個年紀,你就知道在這個社會上生存有多麼難。”
“我不覺得難。”段木央麵無表情地說。
“你不覺得難是因為你沒吃過我們家的苦!”江青山吼。
“我憑什麼要吃你們家的苦?”段木央冷笑,“你們賣女求榮,想要攀權富貴,現在跟我說什麼苦?苦也是你們自找的!憑什麼帶上自己的孩子,她們生來到這個世界上是應該被疼愛被嗬護的,不是像你們這樣作踐的!”
她一段話說完,整個病房久久沒有聲音。
段木央氣得往病房門口走,一打開門,就見江逸城站在門口,看見她出來,江逸城衝她笑了笑,“剛剛那段很精彩。”
段木央有些赧然,剛剛氣瘋了,她居然教訓彆人的長輩,這要是被她爸媽知道了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