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柔下了車就躲到洗手間裡給江逸城打電話,“哥,你在哪兒?能不能出來?我有事跟你說。”
江逸城聽她聲音不對勁,立即問了地址,又問,“你怎麼跑那去了?惹爸……惹他生氣了?”
“不是,統統不是,求求你,快點出來吧,救救我……”
半小時後,江逸城趕到了商貿市場的洗手間門口,打了電話後,才見一個瘦削的人影從裡麵出來。
“你……你怎麼變成這樣了?!”江逸城詫異極了。
江柔穿著羽絨,可那張臉卻憔悴不堪,眼袋厚重,麵色蠟黃,一張臉瘦得顴骨都快露出來,眼睛外圍是兩個碩大的黑眼圈。
江柔看見他就哭了,“哥……”
“我們找個地方說。”江逸城拉著她要去找一個隱蔽的地方。
“我不要,你聽我說,都是她做的,全部都是她做的,你要信我,她和一個男人每天晚上都見麵,她畫了畫,莫得酒店的老板和她認識,當初那把椅子就是她賣給我們的!那個老板和她一夥的!哥,你信我!你一定要信我!”江柔哭得淚流滿麵,卻還死死抓住江逸城的手臂,像個發癔症的瘋子。
“你到底在說什麼?她是誰啊?”江逸城一麵顧忌外麵那些圍觀群眾,一麵拉著她,想走到外麵,找個僻靜的地方。
江柔卻是打開手機給他看一個模糊的黑色背影,“你看到沒?這個背影就是那個男人,他每天都來她房間,我每天晚上都聽見陽台門被打開的聲音……她一點都不傻,哥!她害了我們,害得媽媽去坐牢,害得你被趕出去,我的手……”
確切地說,她隻看過那個男人來過兩次。
她原本想要拍到更清晰的照片,然後拿著那張照片到江遠山麵前去指控江栩,可當她從江栩的抽屜裡翻到了一遝紅包時,她改了主意:那遝紅包封麵都寫著字,而其中一個紅包上印著燕字,是燕家的專用紅包。
是燕老爺子給江栩的?
還是……梟爺給的?
她忽然就想起,幾個月前,不近女色的梟爺突然要送傻子回家,而她生日那天,梟爺卻出現在傻子的陽台上……
她恍惚地看著手機上的那張照片,竟然從那張背影裡看到了梟爺。
不!她不相信那是梟爺!
傻子怎麼會那麼好命攀上梟爺!她不信!
可莫得酒店為什麼會掛江栩的畫,因為莫得酒店的老板和梟爺是兄弟!所以說……所以說!他們都是認識的!
嫉妒和怨恨使她一張臉猙獰扭曲,江柔舉起自己那隻依舊包著紗布的右手,近乎咆哮地嘶吼,“我的手就是她弄的!她要我記著這份痛,她故意的!她故意的!哥!”
“你病了,江柔,我帶你去看醫生。”江逸城拉著她往外走。
江柔驚叫,“我不!你為什麼不信我?!你為什麼不信我!”她哭得鼻涕眼淚全流,“我說的都是真的!哥!求求你一定要相信我!”
“好,我信你。”江逸城極力安撫她,“我們出去慢慢說,把你懷疑她的地方全部仔細地一個不漏的說出來。”
江柔被這句話安撫到,“從頭到尾嗎?好,我想想,我想想,我現在腦子亂得很,讓我想想……”
她渾身都在打著哆嗦,不知道是嚇的還是冷的。
江逸城帶著她走出來,想給她買杯熱茶捂捂手,可剛走一步就被江柔慌亂地抓住手臂,“你要去哪兒?!”
“沒事,我哪兒也不去,你說吧。”江逸城帶著她走到一處公園的長椅上,天寒地凍的,沒人願意在這久坐。
他拉著江柔緩緩坐下,“這裡沒人,你慢慢說。”
或許王雪華被抓這件事對她打擊太大,所以導致她現在情緒不太穩定,也不知怎麼地就開始胡言亂語說些不著邊際的話。
江逸城自然不信她的話,權當她做了噩夢在發癔症,甚至腦子裡已經在思索接下來該帶她去醫院還是送她回江家。
“有一天,我在家裡欺負她,然後爸回來看見了,關了我禁閉,還打了媽媽……”
所有的轉折都在這一天,後來,她去莫得酒店,裙子上沾了口紅,被莫得酒店老板強行推銷了那把十萬塊的椅子,甚至在出來時還遇到了秦家老爺子,因為她沒出來問候,所以被新聞大肆報道江家大小姐不知禮數欠缺家教,導致江家被抵製被退款,那時候江家聲譽一落千丈。
再後來……
“我明明看著她喝下了那杯酒,可後來是我在那個房間裡,我和秦家葉那個混蛋在一起……哥,是她做的,是她!”
江柔語無倫次地複述著在此之前發生的一係列,她的眼淚一直沒停過,可江逸城隻是皺著眉,沒有半分相信她。
“你還是不信我對不對?”江柔拿出自己緊緊攥著的一張畫紙,“那給你看這個呢?你還信不信?”
畫紙上是一個年輕的男人,單眼皮,薄嘴唇,穿著白色襯衫,坐在桌邊看報紙,衣領的扣子解了兩顆,顯得幾分隨性幾分灑脫,偏頭看過來時,嘴角微微上揚,眼睛彎起,裡頭盛滿了陽光般的暖意。
這是他。
雖然線條簡單,可神情像極了,分明就是他。
“看看右下角的署名。”江柔顫著手指著那個‘羽’字,“你看見了嗎?!莫得酒店當初拍出天價畫作的那個畫家就是她!”
“這是她畫的!”
“她根本就不是傻子!”
“一切都是她做的!是她做的!”
“她有那麼多錢,為什麼公司出事的時候她不幫忙?!”
“她和莫得酒店的老板認識!是她讓酒店老板逼迫我們買下那把十萬塊的椅子!”
“他們都是認識的!他們早就認識!”
江逸城拿著那張畫久久沒有說話,耳旁江柔還在歇斯底裡地咆哮,他怔怔地沒有反應,腦海裡卻似乎有什麼電光火石般飛快掠過,快得他根本來不及抓住。
“你還是不信我是不是?”
“到底要怎麼樣你才能信我?”
“是不是要我去死你才能信?”
耳邊江柔的聲音飄過,等江逸城反應過來,隻聽到刺耳的急刹車聲響。
看清眼前景象後,他眸子陡然撐大,嗓子裡迸出一聲吼,“江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