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送死(1 / 1)

他有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語,和他的堂哥燕廷梟不同,燕俊堂整天笑嗬嗬的,為人處世都慣常帶著笑臉,任何人見了心裡都會舒服些,而且說話很討喜,這邊的意大利人沒人不喜歡他。

可偏偏……這個小子雖有話語權,卻沒有決定權。

而那位燕廷梟,從接手這邊生意開始,他還是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子,可偏偏那時候就沒人看得出他心裡在想什麼,他冷著臉,情緒莫辨,明明是個孩子,卻敢和他們這群大人抗衡,爭著要自己的股份,還輕易拿捏住他們,並且為燕家謀得比往年還要大的利潤。

畢竟是在自己的地盤,Caspar才不想被一個孩子給欺負了,可又不能和燕家切掉合作關係,隻能這麼隱忍著,過去了十多年。

現如今,燕俊堂雖然能力各方麵不太出眾,卻是個好拿捏的,隻要燕廷梟死了,燕家那個族長位子理所當然就是燕俊堂的,到時候……燕俊堂不答應也得答應他們的賭場計劃,畢竟,誰都不會跟錢過意不去。

Caspar心裡打著好算盤,朝燕俊堂笑著說,“在這裡不要拘束,我們是合作夥伴,你把我當朋友就好。”

燕俊堂衝他眨眼,“那是一定的,對了,我的手機修好沒?”

前幾天他的手機不小心掉在地上,摔黑屏了,Caspar就幫他拿去修理,又讓他在這裡好好放鬆玩一會,這一眨眼就過去好幾天了。

Caspar拍了一下腦袋,“啊呀,早就修好了,忘了給你送來了,這樣,我待會就讓人給你送來。”

燕俊堂心裡一跳,麵上卻還是笑嗬嗬的樣子,“好啊。”

往房間裡走的時候,燕俊堂心裡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Caspar是不會殺他的,把他軟禁在這無非是引堂哥出來,可聽他剛剛的話音……

堂哥已經來了。

Caspar是要打算對堂哥動手了?

燕俊堂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桌上的電話不能打出去,他有些著急,卻又忽然冷靜下來,以堂哥的頭腦,不可能陷入Caspar的陷阱。

……

與此同時,意大利一處酒店內。

燕廷梟的房間門被人敲響,外麵有服務員的聲音喊著,“Servizi

degli

ospiti!”(客房服務!)

門被打開的同時,外麵的人直接衝門內的人開了一槍。

消音槍沒有任何聲音,然而門內沒有任何人,門外的人怪異地往門後看了眼,正被門後的馬超一個手肘打在臉上,又用槍柄直接砸在後頸,當即砸暈一個。

另一個手裡的槍剛對準馬超,就被斜飛來的一隻飛鏢擊中了手腕,他剛轉身,脖子上就正正中了一隻飛鏢,穩穩地。

還有兩個反應算快地躲進了洗手間,卻朝外開槍,馬超提著屍體擋在身前進去,沒幾分鐘,洗手間裡沒了聲音。

與此同時,窗外進來三個人,全都一身黑衣黑褲,低著頭恭敬地道,“爺,外麵四個人已經被解決!”

燕廷梟把最後一支飛鏢飛進牆上的紅心,這才收了手,偏頭看向從洗手間出來的馬超,“走。”

“是!”

四人將房間裡的屍體全部轉移到了一輛貨車上,隨後,馬超開了一輛賓利出來,燕廷梟低頭坐進車內,兩輛車一前一後行駛在黑夜中。

前方沒多久遇到紅燈,停車等候時,邊上來了一輛車,沒多久,傳來敲窗戶的動靜,敲的是後座的車窗。

馬超臉色一變,還沒來得及反應,後窗傳來一聲爆破的聲音,無數發子彈射了進來,每一發子彈都帶著震耳欲聾的爆破聲,劃破黑夜,掠過空氣。

馬超整張臉扭曲起來,發出撕心裂肺的嘶吼聲,“爺——”

**

江栩睡夢中忽然被驚醒,她一頭冷汗,怔怔喘著氣,隨後摸出床邊的手機看了眼時間,淩晨五點多。

手機界麵很乾淨,沒有未接來電,沒有未讀消息。她打開短信,編輯了一條發給梟爺:

【我剛做了噩夢。】

手機那頭一直沒人回複。

她又發了一條過去:

【夢見你出事了,流了好多血。】

半小時過去,沒人回複,一小時過去,依舊沒人回複。

江栩索性起來,坐到桌上開始畫畫,她心裡不平靜,畫的東西也雜亂無章,暖色冷色交替,畫出來的成品也不倫不類,她把畫紙丟進垃圾桶,重新鋪了一張白紙。

她坐下來,安靜又耐心地畫,一筆一劃,都是梟爺,色調皆是冷冽的黑色,漆黑的西裝,漆黑的襯衫,漆黑的眉眼。

她腦子裡漫天的血紅被這冷冽的黑淡化開來,終於彙聚成男人微微彎起的薄唇。

她狂亂的心終於安定下來。

手機突然震了起來,她趕緊拿起來,電話那頭卻不是梟爺,是四九。

“二小姐,沒事吧?”四九問,“你房間的燈五點多就開了。”

“沒事,做了個夢。”江栩淡淡解釋。

掛斷電話後,江栩看了眼日曆,拿筆在18號上打了個×,明天就是年會了。

該來的……總算來了。

江柔一早上吃完早飯就和王雪華出去了,說是要去逛街買禮服,為了參加明天的年會。

江栩在餐桌上仔細打量過王雪華,她也化著妝,細粉遮掩著魚尾紋,塗著時下流行口紅,半點不服老的樣子,穿著件純白的羽絨,甚至還燙了卷發。

“媽,你這個頭發很好看哎,我也想弄一下。”江柔每天都會吹一波彩虹屁,江栩早已見怪不怪。

“年輕人燙什麼頭發,你就這樣很好看。”王雪華安撫地拍了拍江柔的腦袋,餘光卻看向安安靜靜吃東西的江栩,心裡有些憋悶地想,這個死丫頭,悶不吭聲的,可那張臉卻和她媽一樣,美得驚人。

要不然怎麼會是小三呢,一樣的狐媚子臉!

江栩感受到那道視線,惡狠狠地盯著她,她始終低頭喝粥,慢吞吞的,像個傻子。

終於,王雪華不耐煩地收回視線,“走吧。”

江柔也趕緊補了妝,跟在她身後出去了,她們這些天安安分分,也沒找江栩麻煩,不為彆的,因為江遠山在家。

江栩在餐桌下給四九發了短信:跟。

隨後她繼續安安靜靜地吃東西,沒片刻,江遠山下來了,他最近感冒有些嚴重,早餐也沒什麼胃口,前幾天,江栩總是端著粥上去勸他喝一點,不然就不走,江遠山有些無奈地答應以後下來吃早餐,再去花園轉轉,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江遠山下來時,明顯感覺自己老了,隻是下個樓梯就有點喘了,剛到餐桌前,就見江栩笑著抬頭衝他喊,“爸爸。”

這個孩子和她媽媽長得很像,越來越漂亮。

性子也一樣,看著溫軟,實則是個倔脾氣。

江遠山走上前,摸了摸她的發頂,“吃完了?”

江栩搖搖頭,“在等你一起吃。”

“好,爸爸也餓了。”江遠山心情頗好地笑了。

宋媽剛好從廚房端來早餐,又倒了一杯牛奶遞到江栩跟前,“二小姐多喝點牛奶。”

江栩聽話地喝了。

父女倆在餐桌上安靜又溫馨地吃著早餐,宋媽和管家站在邊上默默帶笑地看著。

二小姐好像不一樣了。

以前雖然也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吃飯,可現在好像不單單是坐在那吃飯一樣,她在陪伴先生吃飯,目光溫柔,不再是傻傻又單純的眼神。

宋媽和管家正要細看,二小姐的眼睛又單純彎了起來,仿佛剛剛那種溫柔的神色是他們的錯覺。

吃完早飯後,江栩陪著江遠山在花園裡轉轉,寒冬季節,花園裡的花花草草早已“穿上棉衣”,有些被搬進了溫室,隻等出太陽再抱出來,而有些無法遷移的壁花,隻能給它們裹上一層塑料薄膜蓋住。

兩人進了花園,把花身上的塑料膜拿去,又輕輕拂去花身上的水汽,一顆一顆處理完,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

父女倆又出去轉了會,江遠山注意到,江栩時常盯著一處呆呆地看許久,這個孩子從七歲那年高燒過後,便徹底成了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江遠山對她心底有愧,不管江栩想做什麼,他都無條件地包容也無條件地縱容,可她非常懂事,又十分乖巧,那些乖巧和懂事多半是為了討好他以及討好這個新家,江遠山此前從沒往這方麵想過,可經曆那麼多事,此刻看來,這個孩子並不癡傻,她隻是為了存活在這個家裡,為了讓這個家庭能真正地接受她而已。

江栩看完一片葉子轉身走了,江遠山也從思緒裡抽離回來,跟了上去。

他心底隱約有種古怪的感覺,江栩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具體的卻又說不出來,隻是看著女兒漂亮的側臉,以及略微淡漠的那雙眼,他終歸是覺得這個孩子和以前不一樣了。

她從前可沒有這樣的眼神。

這樣冷冷的,像是陌生人的眼神。

江栩走了幾步發現自己走神了,也察覺到父親在觀察她,立馬換上一副笑容,“爸爸,累了,我們回去吧?”

“哎好。”

兩人回來後,江栩看見四九也回來了,便上樓進了房間。

四九已經站在她房裡,並帶來一個密封袋,裡麵裝著今天江柔和王雪華去逛街的照片,照片裡,除了王雪華母女倆,還有另一個人。

江栩猜到了,她把密封袋重新固定好,遞給四九,“你知道該怎麼做。”

“是!”

手機裡依舊沒有梟爺的短信或者電話,她拿起手機撥了過去。

忽然想起,梟爺去的是國外,電話應該是打不通的。

她又掛斷了通話,怔怔地看著界麵,隨後伸手撫了撫胸口掛著的那枚戒指。

她分明記得,早上從噩夢中清醒時,她胸口的戒指發出了紅光。

梟爺一定出事了。

“四九,”江栩給四九打了電話,“替我去一趟公孫家。”

**

燕俊堂在房間裡的浴室簡單衝了個澡,穿好衣服出來時,門外傳來敲門聲,他打開門,看見門口站著兩個九頭身美女,金發碧眼,穿著黑色蕾絲,露出兩條長腿,兩個女人倚著門框,衝他拋了個媚眼,隨後就要進來。

燕俊堂對著兩人高聳的胸口吹了個口哨,站在門口的Caspar走了出來,衝他曖昧地笑道,“你們中國人有句話叫,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就不打擾你了。”

說完他哈哈大笑起來,啤酒肚聳動著,像一隻大腹便便的黑熊。

“Caspar,”燕俊堂無奈地露出笑,“要是被我哥知道我在這不務正業,他會殺了我的,”末了他在自己脖子上比劃了一下,吐了吐舌頭。

Caspar笑得更歡了,“放心,不會的,他也沒那個機會了。”

他這話說得非常直白了。

燕俊堂愣了一下,“什麼?”

“Tandy,你是個人物,隻是你的光芒被你的哥哥掩蓋了,以後你不需要縮手縮腳地做事了,我知道他的存在對你來說是個巨大的威脅,所以……”Caspar笑得眼睛微微眯著,“我把他處理掉了。”

他用肥胖的手指學燕俊堂剛剛的樣子,往自己脖子上抹了一下。

燕俊堂臉上的表情像是被嚇到似的,呆呆的,其實不然,他並不相信Caspar能殺了燕廷梟,也不相信燕廷梟那樣的男人,能被人輕易殺死。

“開設賭場的生意,將會使我們名利雙收,你知道這筆生意以後帶來的巨大財富,相信我,你比你哥哥更懂得金錢的美妙。”

Caspar下巴努了努門前站著的兩個女人,“金錢還會給你帶來數不儘的美人。”

“是嗎?”一道漫不經心的男聲響起,低沉的,隱約帶著股肅殺之意。

“當然!”Caspar聽得懂這句中文,他挺了挺肚子,笑著看向燕俊堂,片刻後,他察覺出什麼,慢慢轉過身,這才驚覺,剛剛那聲疑問並不是出自燕俊堂之口,而是……燕廷梟!

他竟然沒死!

也是這會,他才想起,在他麵前說中文的人從來都隻有燕廷梟一個!

“怎麼可能?!”Caspar驚叫一聲,瞬間把兩個女人拉在麵前擋住,然後他卻沒快過邊上的燕俊堂,他一改往日笑臉,力道極大地鉗製住他的脖子,將他胖乎乎的手臂扭曲成一個詭異的姿勢,一把踩著他的脊背壓在了地上。

那兩個美女也早就害怕得躲進了房間裡,哆哆嗦嗦地不敢出來。

“Tandy!!你!”Caspar大力掙紮著,“你快殺了他呀!殺了他!整個意大利的合作,我們家族隻跟你合作!”

燕俊堂輕輕笑了笑,話語間都是不著調的調侃,“彆了,十幾年前,我那麼多兄弟都沒殺死他,我可不想白白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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