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說,你放棄吧。”醫生摘下眼鏡,捏了捏眉心,他的手指骨節特彆長,像是天生為了拿手術刀而長的,不管做什麼動作都顯得行雲流水萬分養眼。
唐玄有些不爽地挑起眉頭,“嗯?”
醫生:“要我是女人,麵前站著你和梟爺,我也會義不容辭地選梟爺。”
唐玄抬腿作勢要踢,“滾,存心刺我呢。”
醫生從善如流地躲開,“沒有,跟你分析呢,你那位大小姐,養尊處優這麼多年,又在國外泡了四年,回來依然忘不了心上人,你想想,前前後後加起來多少年?”
唐玄沉默了片刻。
“我也喜歡她很多年了。”
“你就膚淺。”醫生摘了口罩,露出冒著青茬的下巴,“你除了喜歡她的皮相,還喜歡什麼?內在?”
不等唐玄反駁,他又輕嗤一聲,“彆搞笑了,那大小姐一身大小姐脾氣,嬌滴滴的,你不知道上次我給她按腳,出來後,小護士們看我的眼神都不對了。”
唐玄:“……”
“行了,我去查房了,你好好想想吧。”醫生拍了拍他的肩,臨走前又說了句,“其實她確實挺不錯的,聲音還挺好聽。”
唐玄茫然地問,“什麼聲音?”
“痛的時候哼了一聲。”
“穆承胤你他媽是人嗎?!”唐玄怒道,“禽獸!”
“……”
醫生怪異地瞧著唐玄,“那位大小姐在我跟前叫那麼長時間,你都不發飆,這個單親媽媽在我跟前哼了一聲,你罵我禽獸?”
“……”
唐玄也覺得自己大驚小怪了,輕咳一聲,“我就是覺得剛剛那一刻,你特彆猥瑣。”
“嘖。”醫生上下打量他。
唐玄抬腳去踹,“滾吧你。”
不說彆的,唐玄還真擔心他看上病房裡那個女人,畢竟這個女人和其他女人有點不一樣,特彆能忍,又特彆冷漠。
但穆承胤喜歡這款,他上學的時候就喜歡禦姐型的學姐,交往的也都是禦姐型,後來禦姐也不禦了,通情達理又溫柔似水,他就膩了似的,跟人分了手。
現在看來,他還是喜歡這一款的。
唐玄隔著病房窗戶看了眼裡麵的人,護工守在床邊,那女人閉著眼還沒醒,他看了眼腕表,後半夜一點了。
他抱著一遝錢往回走,邊走邊用微信給老五發了條消息——【你死定了。】
車子開到半路時,接到了護工的電話,擔心那個女人有需要交費什麼的,他留了電話給護工,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事。
唐玄按了接聽,有些疲憊地問,“怎麼了?”
“那位小姐不見了。”護工急急地說,“她剛醒了,我去給她擦臉,就倒個水的功夫,回來人就不見了。”
“什麼?”唐玄把車停到路邊,按了按眉心,“你去洗手間找找,說不準是……”
護工說,“我剛問了護士,有人看她出去了,應該是出了醫院。”
唐玄一句臟話噎在喉嚨裡吐不出來,跟卡了根刺一樣,掛了電話之後狠狠砸了下方向盤,這他媽叫什麼事!
他又把車開了回去,沿途找人,大半夜的,也不知道這女人發什麼神經。
也真的是見鬼,隔著距離,他就看見那女人一身白色瘸著腿走到路邊,看樣子是要打車,一直翹首看著來往的車輛。
唐玄把車停到她旁邊,她大概沒認出唐玄,躬著身問,“你好,請問……?”
車窗降下,露出唐玄的臉。
半雪愣了片刻,不吭聲地退了回去。
唐玄從懷裡掏出煙點上,狠狠吸了一口,隨後把煙丟出去,這才下了車,走到她跟前,問,“怎麼回事你?”
他以為這個女人不會搭理他,沒想到她沉默了片刻,卻是開口說話了,隻是聲音有些啞,“不想住醫院。”
秋風晚涼,她衣裳單薄,站在路口被風吹得輕微發抖,特彆是受傷的那條腿,小腿全部露在外麵,兩隻腳沒穿鞋子,她的膚色算不上特彆白,倒是一雙腳長得白嫩小巧,指甲是圓潤的粉色。
唐玄把視線重新移到她臉上,好聲好氣地問,“那你這麼晚想睡哪兒?酒店?”
半雪搖搖頭。
唐玄沒轍了,“幾個意思啊,你不是想住我家吧?”
半雪認真想了想,片刻後抬頭看著他,“嗯,打擾了。”
唐玄,“……”
這娘們吃錯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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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市一乾權貴們選在了光棍節前夕舉辦什麼單身交流會,美其名曰單身交流會,實際上卻是亂x會。
這種活動隻有楊市真正的紈絝子弟才能拿到請柬,例如……莫老四。
他收到請柬那一刻就罵爹了,“操,勞資結過婚了!你要勞資說幾遍呐!啊?!”
然而,等他下了班,還是收拾乾淨,還噴了香水,這才帶著請柬去了地方。
郊區的一處獨棟彆墅,三層,門口設了保安和安檢棍,還有一個超級大的包,專門用來裝手機,所有人進來之前都得把手機關機丟進這個包裡,否則不得進入這棟彆墅。
進來的人隻需要享受,其他東西全權交給舉辦這場單身交流會的主辦方即可。
莫老四關機之前看了眼時間,淩晨十二點半,楊市大部分人熟睡的時間,而這裡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莫老四剛進去,就遇到幾個熟人,幾人心照不宣地對視,然後不約而同地笑了,互相用眼神交流著彼此出現在這的原因。
“哎,你也來啦?”
“你不也來了嗎?”
“是啊是啊。”
“回去彆告訴我家那位啊。”
“一定一定,你也彆告訴我家那位啊。”
“……”
不少人都是結了婚還裝作單身進來的,但是主辦方並沒有拒絕已婚男人的加入,這讓一群已婚男士更加猖狂,幾乎一進門,就摸了把門邊站著的女孩子,根本不管對方是不是哪位男士帶進來的。
在他們的認知裡,今晚出現在這棟彆墅裡的雌性動物,都是可以壓在身下的。
莫老四跟在幾人身後,眼睜睜看著他們的魔爪伸向一個又一個女孩子,那些女孩子有些青澀有些嫵媚有些妖冶,但是沒有被冒犯後的委屈與難過,這讓莫老四心頭深深歎了口氣。
不知怎麼回事,他最近對女人越來越不感冒。
家裡的老婆也可有可無地像個裝飾,除非過年回家,否則他根本不想回去對著那張打著玻尿酸的臉。
老七幾人一直笑話他是不是早年玩得太過,現在腎虛了。
可能是日子太無聊了,每天守著酒店,日複一日地,沒完沒了,一年又一年,新鮮勁全過去了,可他又不年輕了,不是二十啷當出頭的青年,沒有一腔熱血,沒有耐心和精力,隻想應付著過一輩子,可一輩子這樣長,不是他應付就能過完了的。
彆墅陡然黑了下來,有人關了燈,緊接著一束燈落在二樓,一個男人站在光暈裡,他戴著白色的吸血鬼麵具,隻能看到他的嘴唇和下巴,他單手握著麥克風,慢慢走了幾步,另一隻手撐在欄杆上,“歡迎大家參加今天晚上的單身趴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