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實在心虛,知道早晚會被詰問,不成想這天竟來得快,從去年十二月到今日,也才四個月吧。
若非聊及顧淳月身孕事,該不至於。她默念自作孽不可活。
“我以為是你用了什麼法子。”卻聽顧星朗再道。
阮雪音一顆心到了嗓子眼兒。
“什,什麼法子。”下意識應,目光就要飄去彆處。
顧星朗抬手捏了她下巴,“尚早,不著急孩子的事。現下這樣剛好,我還沒過夠呢。看來你也作此想。”
阮雪音這才注意到此人嘻皮笑臉,竟是半分惱意也無。她始料未及,眨半刻眼方道:“此話當真?”
“自然真。”這般說著,另一隻手開始不安分,人也逼得更近,“所以你確實用了什麼法子對不對?”
那隻手實在是。
該就此剁了才好。
阮雪音調整氣息,雙手並用總算按住他肆意妄為,“你既一時不掛意孩子的事,”認真盯他神情,太近,根本看不清,隻剩一雙星河明滅的眼,“管我用沒用法子做什麼。”
顧星朗一頓,一挑眉,看著她理所應當,“好奇啊。實話講如果你沒有措施,”又一咳,“我也是要做點什麼的。隻沒想好法子。吃藥傷身吧?”
阮雪音目瞪口呆,“什麼?”
他措辭片刻,湊到她耳邊,“剛不說了麼。懷胎十月,太長了。我不行。至少今年不行。”
阮雪音不相信世上有誰當麵聽這種話還能穩得住不惱。她麵紅耳赤,伸手推他,“顧星朗你真的夠了。”
“都說了沒夠。”
“你等等——”
“乾嘛?”
“我不方便。”
“什麼不方便?”
阮雪音瞪眼看他。
“今日已經十六了。”顧星朗暫罷手,義正嚴辭,“你是月初,每回持續六日,哪怕前後不準幾日,到今日也早結束了。”
阮雪音徹底傻眼,暗忖此人如此天分,竟然沒去習醫?
“我剛問你明日去相國府探望長公主的事,”今夜對話實在有些慘不忍睹,她寒戰既起,提醒自己正事要緊,“是想說,我能一起去麼?”
顧星朗看她片刻。
“騏驥院釣魚還不夠?”
阮雪音乾咳,“紀三公子那個池子,魚太少。”一頓,又道,“明日你要去,紀相和小紀大人肯定都在。機會難得。相國大人我還沒正麵打過交道。”越說聲量越低。
顧星朗繼續看著她。
“你知道你這叫什麼嗎?”半晌,他問。
阮雪音眨眼想了想,“恃寵而驕?”
“算你有數。”
“討個同去相國府的機會而已。”她道,“不算恃寵吧。”聲量依然低,顯然不如話說得那般底氣足。
“若真為探望長公主,自然不算。但你另有所圖,還是堂而皇之探我大祁相國的舊事。這也不算麼?”
算。阮雪音心答。“你寵都寵了。”卻道,“還不許我恃一下?”
顧星朗好大一個猝不及防直接嗆咳出聲,“阮雪音你如今真——”
此一句沒說完,又一個猝不及防被環了脖子,卻是阮雪音的手臂。不止於雙臂,她整個貼上來,溫香盈懷,至甜而至軟,“我明天也想去。真的想去。特彆想。”
一臉真誠。滿眼清灩灩水光。呼吸相接,繼而相纏,顧星朗幾乎要脫口而出一個“好”字。
到底穩住了。
“你從來沒說過,”他肅著臉,“從紀齊那裡都釣了些什麼魚上來,成色如何。”
阮雪音眨了眨眼,“你現在要聽?”
“一時講不完麼?你不是說不多?”
“是不多。”阮雪音撤手,此計不成,白白臂酸,“真要說,還要前後關聯說,大半個時辰總是要的。”
雙臂既撤,溫香疏散,顧星朗挑眉,“乾嘛?”
“什麼乾嘛?”
“相國府不去了?”
“你不是不讓我去?”
“現在抱回來,還有的商量。”他睨一眼她手臂。
阮雪音眨眼再眨眼。真是壯誌未酬身先死。她暗忖,一咬牙再次環上去,比方才更不留餘地,“那就不是商量的問題了。明日我一定要去。”距離太近,想矜持些都不行,她乾脆膩在他唇角邊囁嚅,想半刻又去咬他耳垂,
“還有一件事要你答應。”
顧星朗大腦幾近停滯。隻剩周身血氣亂竄自四麵八方升上來。
“得寸進尺。”他下意識應,人卻已經傾上去與她相熨。
阮雪音被死死迫在內牆紗帳間,知道今夜大局已定,不再做困獸之鬥。輕啄與碾轉落下又綿延,仿佛月色籠春水,她仰頭迎合,覓得可開口之機柔聲複道:
“下個月我想回蓬溪山一趟。”
顧星朗正膠在她鎖骨間,“做什麼?”氣息已沉,聲線不穩。
“前幾日同你說過,競庭歌傳過來有關上官夫人的線索越來越多,真真假假,虛實難辨,其中又夾帶了好些彆的事。那丫頭攻於計算,一塊石頭脫手至少要打兩隻鳥,除了跟我聯手查師門,必然還有其他盤算。”肩頭兩層紗滑落,細帶上鬆結也被挑了開,
“書信往來,障眼手段太多,我思前想後,有些話還是得當麵說。既然要照麵,不如來個大照麵,直接照老師的麵。且我與她想要見麵,隻有蓬溪山最合適。”
顧星朗一刻不停。這麼一席話都沒叫他停。
“解開。”他道,沉淪更深,已經到了鎖骨之下,而拉了她一隻手至他腰際,正是她早先下狠手係的那個結。
阮雪音抽回手抵上他胸口,恨鐵不成鋼:“剛說的都聽到了沒?”
“可以。”他答,兩個字說得不清不楚,通通被掩在柔漾雪腴間。
阮雪音以為自己聽錯了,勉力平氣息,“你說什麼?”
“可以。正好我也想拜見惢姬大人。”
比剛才更像聽錯。“你說清楚。”抵他胸口,既推且捶,未果,乾脆摸上他臉頰迫他抬頭,“你也要去?”
“去不得麼?”顧星朗氣急敗壞,仿佛正自酣睡而被強行喚起來早課的孩童,“我還沒問你的罪。聽你方才意思,已經和競庭歌約好了?什麼時候的事?居然瞞我。”
“也就不過十來天。我讓鳥兒傳話問,一去一回,總要時間。”又道,“你說你要拜見老師是什麼意思?你怎麼去?”
“坐車去啊。難道走著去。”
阮雪音反應半刻,“明去暗去?”
顧星朗長歎一聲。眼前裙紗狼藉,其主卻一臉清正,所謂風月不亂心大概便指她這種人?
“沒想好。”遂答,“你剛告訴我,哪來的時間籌劃。”
“但你一口答應,且一口說要同去。”
“機會難得。”他回,以彼之道還之。
“你去也是見不到她的。”阮雪音沉吟,“你們隻能在無逸崖前提問。”
“我不以祁國君主的身份去。”他道,“她是你老師,我是你夫君。她養你教你十六年,我作為晚輩,合該拜謝,謝她調教出了這麼一個你,千裡送到我身邊。”
這話聽著。阮雪音心道。總覺得哪裡怪。
“反正,”這般想著,終沒多問,“你不一定能跟我上去。要不再想想。”
“嗯。”他應,頗敷衍,蓋因渾身憋屈正突破論事理智一浪浪襲上來,“說什麼恃寵而驕。”遂叨叨,“你這恃的哪門子寵。”
阮雪音一怔,一踟躕。
忽伸手拽了他前襟直至跟前,“現在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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