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流浪記(1 / 1)

彆叫我歌神 君不見 1354 字 2個月前

第106章流浪記

一處人流不多的小廣場,移動警亭旁邊,王海俠有點顫巍巍地唱著歌。

“一杯敬自由

一杯敬死亡

寬恕我的平凡驅散了迷惘

好吧天亮之後總是潦草離場……”

庭哥緊張完之後,輪到王海俠緊張了。

毛不易的歌並不難唱,隻是王海俠還是緊張地屢屢跑調。

真正站在大家麵前唱歌,真的不像想象中那麼容易。

放在麵前的二維碼,到現在也沒開張。

琴箱裡也是他們自己放進去的二十多塊錢的零錢。

當然,更沒有小姐姐來給他們送花……

還好終於唱完了,接下來該趙默緊張了!

王海俠顫巍巍地唱完了最後一句:

“清醒的人最荒唐……”

就聽到旁邊,突然傳來了一聲大喝:“好!唱得好!”

王海俠聽到有人喝彩,下意識地轉過頭去,就看到路邊站著一位醉醺醺的大叔。

這麼熱的天,大叔依然西裝革履的,隻是西裝上卻不知道從哪裡蹭了一層土,領帶也歪在一邊,滿身酒氣,走路都有點不穩的樣子。

大叔旁若無人地鼓著掌:“唱得好!”然後“嗝兒”一聲,打了一個酒嗝,湊了過來:“給我唱一個《流浪記》!”

王海俠有點害怕,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然後就看到大叔從口袋裡掏出了幾張紙幣來:“會不會唱?唱得好了,這個就給你們了……”

看到這幾張紙幣,王海俠的眼睛都亮了。

他出來之前,已經在朋友圈裡吹下了海口了,要把琴箱裝滿了回去。

結果現實是殘酷的。

“怎麼辦?”王海俠回頭看周先庭。

“我倒是會唱一點,但是我不會伴奏啊……小白?”周先庭隻能求助於穀小白。

穀小白歎口氣:“我先聽一遍。”

他拿出手機,戴上了耳機。

“抱歉,請您等幾分鐘好不好?”王海俠對那醉酒大叔道。

醉酒大叔找了塊石頭,一屁股坐了下來,旁邊的幾個人,都趕快離他遠了點。

看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竊竊私語,大叔有點不耐煩了,站了起來,道:“你們不唱,我來唱!”

王海俠趕快退後了幾步,把話筒讓給大叔了。

“伴奏呢?”大叔準備唱了,突然又轉過頭來問。

周先庭沒辦法,憑記憶掃了幾個和弦,大叔也不在意什麼節奏,什麼和弦,荒腔走板地唱了起來:

“我的爸爸媽媽

叫我去流浪

一邊走一邊掉眼淚……

流浪到哪裡

流浪到東城

找不到我的心上人……”

醉酒大叔唱著唱著,突然就哽咽了起來,然後眼淚就嘩嘩的下來了。

王海俠在旁邊看著他,完全不知道怎麼辦。

旁邊的人,本來很多都打算走了,怕惹上醉漢,但此時,卻下意識地看了過來。

西裝革履,卻酒氣熏天,一臉頹廢,哽咽哭泣的大叔,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之間,就擊中了某些人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誰不是在這座巨大的城市裡流浪的人?

誰沒有承受著巨大的壓力,為了生活奔波,最後卻傷痕累累?

可誰又不是強顏歡笑,戴上一張平靜的麵具?

隻有喝醉了,才能卸下一切偽裝,釋放出來內心的脆弱吧。

大叔哽咽著唱:“我的心裡很難過,找不到我的愛人……”

唱完這一句,大叔再也忍不住,蹲到地上,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看著大叔哭泣的樣子,在場的許多人,心裡像是被揉了沙子一樣,咯咯噔噔的。

一個三四十歲的成年人,要遇到什麼樣的事,才會如此脆弱,如此悲傷。

剛才那搬著凳子聽唱歌的老爺子歎口氣,道:“年輕人,好好哭一場,就趕快回家吧……啊?喝酒傷身,喝多了不好……”

大叔隻是埋頭蹲在那裡,肩膀抽動:“我沒臉回家,嗚嗚嗚嗚嗚……我整天起早貪黑,整天陪客戶應酬,卻連老婆孩子都養不起,嗚嗚嗚嗚……客戶逼我喝酒,銀行催我還貸款,嗚嗚嗚嗚……今天的生意又談崩了,嗚嗚嗚嗚……我好累,我沒用,嗚嗚嗚嗚……”

大叔越說越傷心,到最後,差點要嚎啕大哭起來。

老爺子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隻能搖頭歎息。

這個世界上,誰又能替誰承擔苦難呢?

周先庭下意識地掃著弦,不知道該不該停下來。

就在此時,他聽到琴聲和鼓聲響起來。

卡宏鼓就坐在趙默的屁股下麵,周先庭納悶地看過去,然後就看到趙默卻看著穀小白的方向。

穀小白已經把耳機摘下來了。

他的麵容籠罩在黑暗之下,有點看不清,隻聽到歌聲響起:

“我就這樣離開山下的家,

我實在不想輕易讓眼淚流下

我以為我並不差

不會害怕……”

穀小白的聲音,前所未有的低沉,還帶著一絲絲顫動的不穩定。

他的音準在破與不破之間顫動,因為氣流加大,顆粒感變大,帶著一絲絲的哭腔。

若有人能看到他的記憶宮殿的話,就能看到在他的記憶宮殿裡,多了一個頗有點古典意味的CD唱錄機,而在旁邊,還多了一個CD架。

這就是他的“曲庫係統”的具象化了。

而一張名為《流浪記》的CD,已經出現在那CD架上。

“曲庫係統”特殊的記憶方式,讓他聽了一遍,就已經將整個歌曲印在腦海裡,而此時此刻,整個歌曲,在他的記憶宮殿裡,分解、排列、組合,形成了最適合現在樂隊的模樣。

就像是他在自己的腦海裡,單曲循環這首歌不知道多少遍。

但真正打動他的,卻是大叔那荒腔走板的唱腔。

他到底受到了怎麼樣的委屈?為什麼有了家,卻依然如此孤獨的流浪卻不回家?為什麼沒有人幫他承擔痛苦?沒有人在背後默默地支撐著他?

生活在象牙塔,被家人、老師、同學們幫助和包容著的穀小白,他不明白。

至少,受了委屈,可以回家啊,家難道不是永遠屬於你的港灣嗎?

為什麼要流浪?

為什麼想不明白,卻想哭?

“我就這樣自己照顧自己長大

我不想因為現實把頭低下

我以為我並不差

能學會虛假……”

穀小白的歌聲,吸引了越來越多的人看過來。

路人停下來,行人聚過來,就連旁邊執勤的警察小哥都偷偷瞥了過來。

而蹲在地上的大叔,也抬起頭來,呆呆地看向了穀小白。

天色已經黑了,在這之前,大多數人都沒注意到,戴著帽子,戴著口罩,一直低頭彈琴的穀小白。

但隻要歌聲一起,這世界上,可能沒有一個人能夠忽略他!

而現在,穀小白的口罩,已經摘了下來,他低著頭唱完上一段之後,猛然抬起頭:

“啊↗——”

“啊↗——!”

“啊↗——!!”

連續三聲升key。

這首歌的調子,相比穀小白的常用音域,其實算是比較低的。

就算是升key,也並不尖銳,而是變得更高亢了。

宛若怒吼的三聲,將情緒積蓄到了頂點。

又好像是把一根無形的刺,紮入到了所有人的心中。

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深吸了一口氣。

打蒲扇的老爺子,手停在了半空。

站在遠處的警察小哥,下意識地握住了拳頭。

一直在移動警亭內部的警察小姐姐,打開窗戶看過來。

一名打著電話,行色匆匆的路人,張大嘴,愕然地看著路邊那圍著的一小群人。

兩個肩並肩一起回家的中學生停止了旁若無人的打鬨。

空氣中,就像是有一根弦在慢慢繃緊,繃緊,繃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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