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家人是歡歡喜喜的吃了飯，吃完後，又一塊烤鬆子當零嘴吃。
大人們則是聚在一起說話，可大家都很默契的沒有說大楚大敗，死了幾十萬將士的事兒。
今年已經過得很不容易了，傻了才會在大過節的時候說些掃興的話。
不過秦三郎跟秦老是一直注意著下雪的情況，等到幾家人準備散去的時候，外麵的院子裡已經積了一層很厚的落雪。
秦三郎走了出去，用手指測著雪的厚度，竟然沒過了他食指的第二個骨節……才一個多時辰就將近兩寸厚的雪。
秦三郎的心是一沉，臉上卻是不顯，而是回屋提醒著正在分菜，準備回去的幾家人：“雪下得有些厚，快兩寸了，幾位叔，你們回去後就把火燒起來吧，明天早點起來把積雪掃了，免得房頂被壓塌。”
顧大木驚訝的道：“這麼厚了？那我們得趕緊回去，把火燒起來，不然得折騰到半夜才能睡。”
嚴氏道：“他爹，你先回去準備吧，我幫著把菜分完後，就帶著孩子們回去。”
“誒。”顧大木應著，是帶著顧慶糧先回去把，顧慶田則是留下，等會兒要背著老嚴氏回去。
其他幾家的男人聽罷也先回去了。
幾家的女人們是很快分好了菜，帶著孩子回家。
三奶奶把自己的羊皮襖子拿了出來，讓老嚴氏穿上：“太冷了，老嫂子可不能凍著。”
要是病了，會給孩子們添麻煩的。
老嚴氏被裹得像個球，由顧慶田背著回家去了。
等幾家人走了之後，顧大山跟顧錦安是忙活著燒火的事兒，顧錦安把程哥兒也拽去乾活：“你大了，得學著點男人該做的事兒。”
是一邊教他做事，一邊說屋內燒火取暖以及掃雪的重點。
崔氏跟顧錦繡則是把早就準備好的棉被拿了出來，如今有錢了，是打了一床十斤的棉被，顧錦裡是獨占三床，饒是她能抗，也差點被壓得喘不上氣。
……
秦家，秦三郎跟秦老是等到黎明的時候，又去測了雪的厚度，見落雪已經厚得沒過手腕。
秦老是心驚不已：“皇上最好不要再攻打大戎，要是再征兵攻戎，怕是還要大敗。”
新兵，還是南邊的新兵，彆說上戰場殺敵了，是連訓都沒訓過，又不抗凍，急匆匆的把他們拉到戰場上去，不過是讓他們去送死！
可是……
“這是不可能的。”秦三郎看著紛落的大雪道：“皇上最愛麵子，且死了幾十萬的將士，他要是不出兵報仇，這皇位也就坐到頭了。”
秦老比秦三郎還了解景元帝，知道以景元帝的脾氣，一定會大征兵，再攻大戎。
他的老眼裡湧起淚水，這一回，大楚的男丁，怕是都要填在與大戎交戰的戰場上了。
“本不該這樣的，要是他不急著伐戎，根本就不會出這樣的事兒！”秦老是跟著老衛國公幫著景武帝打過天下的，即使遭了大難，他對大楚依然忠心耿耿，是哽咽的道：“他怎麼會變成這樣？明明是最像景武帝的人……”
明明是能開創盛世的人，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秦老想不通，很多老臣也想不通。
秦三郎小時候也是見過景元帝的，也聽爹說過不少景元帝的事兒，幾乎所有人都說，景元帝很像景武帝，是個難得的能文能武之人，要是登基，必是大楚之福。
可如今……
不過，他倒是在這些長輩們的話裡，發現一個共同點：“爺爺，景元帝十八歲以前，到底遭遇了什麼？”
秦老一怔，道：“能遭遇什麼？那時候大楚已經平穩，他們那些皇孫一個個的都是錦衣玉食喂著長大，可謂意氣風發的很，尤其是他。他樣貌酷似景武帝，自小就得景武帝喜歡，長大後又頗有才能，是景武帝欽定的皇位繼承人，最是風光無限。”
想了想，又道：“要說遭遇大難，也就是他立功心切，在大戎境內失蹤的事兒。可這事兒老主子跟世子爺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就是失蹤，在大戎民間乞討了幾個月，並沒有受什麼大罪……可能還是太嬌慣了吧，受不了乞討之辱。”
秦三郎皺眉，總覺得這事兒沒那麼簡單，隻要是個正常人，即使遭難乞討幾個月，也不可能性情大變如瘋子！
可爺爺似乎也隻知道這些，他再問也是無用……或許，衛老國公父子知道真相，可惜他們已經死了。
“要是他再攻戎，除了會大征兵以外，應該還會從南邊的司兵所裡調人，你身為百戶，極有可能要上戰場，到時候小魚怎麼安置？你得想想了。”秦老是提醒了這麼一句，就回屋睡覺去了。
秦三郎則是徹夜未眠，天亮的時候好不容易睡著了，卻是做了噩夢。
夢見他舍不得小魚受苦，把她留在南邊，可他二十年不回，等回來的時候，小魚已經不要他了，是另嫁他人，還生了五個孩子，最大那個都要成親了。
又夢見他舍不得小魚，把小魚帶去了西北，可西北凶險，他們沒能守住城池，戎人攻破城池，小魚跟他們的孩子都死了。
秦三郎是悲痛欲絕，正難過著，啪一聲，突然被人打了一巴掌。
他睜開眼睛，看見小魚正凶狠的瞪著他，質問道：“你竟然敢詛咒我跟我的娃。說，是不是在夢裡娶了小老婆，所以急著讓我跟娃兒去死？！”
秦三郎一怔，一把抱住了她，笑道：“原來是夢。小魚，我很高興。”
“你高興個頭，我跟娃都死了你還高興？”顧錦裡很生氣，推開他，雙手交疊在身前，睨著他道：“說，夢裡那個小老婆是怎麼狐媚你的？竟然讓你拋妻棄子！”
秦三郎聽懵了，之後是笑道：“又在胡說，什麼小老婆，沒有的事兒，在夢裡也不會有。”
顧錦裡當然知道他做的不是這種陳世美的夢，她隻是見他太難受了，所以故意這麼說，讓他開心開心。
“沒有就好，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把我拋下，我就找其他男人嫁了，生他十個八個孩子後，就帶著他們去你麵前炫耀，讓你哭死！”
秦三郎聽罷，是想了想那個畫麵，果真是難過得心頭刺痛不已：“不可以！”
顧錦裡哼哼：“既然不想那樣，那就彆拋下我啊。”
小子，我可是很早就來了，你做的什麼夢，喊的什麼話，我可是聽得一清二楚，還想把我留下，自己跑西北去，一塊去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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