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吹不動凝重的氣氛。
在呼嘯的風聲中,華山眼下的局勢顯得奇詭凝重之極。
眼下,是太古子自蒙古破全真教之後麵對的最為危機的時刻。
隻是身為全真七子有著全真七子的氣度,麵對來臨威勢赫赫的番僧和那些人,太古子不卑不亢,麵色如常,隻不過仔細瞧去便會發現他的麵色其實隱隱間有些泛紫。
“不知兩位是?”
拱手一禮,道家禮數做的風輕雲淡,太古子郝大通目光落在前麵兩個為首之人的身上。在他的身後,最近這些年來所收的一些弟子,終究暫時性的的比不上原來的全真。
“貧僧八師巴,見過郝道長!”
番僧裡麵這個為首的俊偉大和尚,雙手合十,微微躬身,佛家禮數一同施展。
在這個時候,這不是單純的個人問題,而是佛與道的問題。
禮貌禮數,是必須的。
八師巴!
蒙古新任國師!
太古子郝大通聞言眉頭不由的一挑,這個人的稱呼他聽說過。雖然以前沒有見過對方的麵,但是對方在金輪法王死後受金輪的推薦取代成為蒙古的新國師,這個消息自然是清清楚楚的。
隻是郝大通沒有想到這個最新的蒙古國師,是麵前這個麵容俊逸,一身上下蕩漾著一種詭異魅力的大和尚。
八師巴?
站在旁邊的男子,披肩長發,一身白色衣衫,衣擺乘風而揚。
此刻聽到這個名字,他慢慢的轉過身,目光也落在了這個大和尚的身上,眼中光芒閃爍,似乎起了極大的興趣,似乎有動手的心思。
不過在察覺到太古子郝大通的目光後,他這才轉過身,朝對方隨意的拱了拱手,道:“在下厲工!”
厲工!
這便是男子的名字。
簡短的稱呼,比之八師巴的話還要少。
不過聽起這個名字後,太古子郝大通卻是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臉上產生了一絲奇怪之色。
回憶了半晌。
再度仔細觀察麵前這個似魔似道的人,太古子突然發覺對方與自己十幾年前攜人逃亡的時候遇見的那個人有些麵善。
沉吟了下,郝大通開口詢問道:“不知道厲靈可是與閣下有何關係?”
厲靈!
厲工聞言頓時不由一愣。
這個名字……
對他來說,這個名字實在是太過熟悉。
厲工的神情與眼神變化,自然是落在了郝大通的眼中,頓時他已經明了那當初僅僅是見過一麵的厲靈隻怕與眼前這個男子有著匪淺的關係。
郝大通不同丘處機,沒有那麼強硬,話語之間都可以婉轉。
在丘處機的眼中正是正,邪是邪,但在郝大通的眼中不是如此,否則的話在他錯手殺了孫婆婆後,也不會自己有了自儘也謝罪的舉動。
從這一點看上去,便知道郝大通的為人。
“當初與厲道長相遇頗為投機!”
“可惜這些年不見,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
“若是可以,還請閣下幫忙帶個話,就說華山太古子向曆道長問好!”
郝大通的話隨意溫和,就好像是遇見了朋友,一番言語下來在不知不覺間拉近了自己與厲工的關係,隱隱的使得兩人共同的麵對起蒙古國師八師巴了。
“……”
厲工沒有出聲,隻是雙眼微眯,人陷入了沉思。
厲靈是什麼人?
與陰癸派是什麼關係,外人不知。
可是厲工很清楚。
這家夥在追尋天道,化身道家之人四處雲遊去了。
之所以不化身佛家,是因為對方曾經告訴過他一句話,那便是道家有飛升為仙的,佛家就隻有坐化成佛的。所以,還是最終厲靈走了道家的路子。在外麵遊蕩,都是一身道士打扮。
這句話倒是讓厲工有了思索。
太古子郝大通與厲工的對話落在八師巴的耳中,並沒有讓他的表情有其他的變化。
似乎這都隻是俗言俗語,並不關他的事情。
這是自信,也是自負。
話,點到為止。
郝大通的目光又落在了八師巴的身上,開口問道:“隻是不知道蒙古國師殺氣衝衝駕臨貧道這小小的華山,是所為何事?”
“貧僧為了一人而來!”
雙手合十中,八師巴溫柔的嗓音如微風一般的吹進每個人的耳中,不突兀,也不殺氣沉沉。
就如同一個得道高僧,在勸人向善一般的循循誘導。
一人?
太古子聞言不由的皺眉,沒有出聲。
這人是誰?
肯定不是自己。
那麼剩下的唯有那個人了。
確切的說是那個人的後。
幸好!
幸好在多年前他已經拜托其他人,被他人收為了弟子,而他郝大通則是以狸貓換太子的手段重新換了一個用來作假。彆人的托付終究是托付,接下來就得千金一諾,無論如何也得保證對方的安全。
隻是當初的舉動,不過也就是兩人知道。
現在這蒙古國師哪怕是踏破華山,卻也得不到他想要的結果。
其實這番舉動,對八師巴也有些疑惑。
但是力圖參破超脫生死之大藏法輪,更是精修西域掌功滅神掌以及精神上的法門——變天擊地大法。
剛剛的話語中,已經被八師巴隱隱帶上了其中的精神。
他這次率眾隱藏著前來華山,便是因為在魔宗蒙赤行的嘴中得到了消息。
那便是太古子郝大通隱居在華山。
而且雖說不太明了為什麼全真七子中唯獨去追殺太古子郝大通,但是在一番對話中,八師巴了解了其中的一到信息。
那便是為了一個人。
確切的說是為了一個人的後人。
即便是在蒙古三人中,位列第一人的魔宗蒙赤行,在提起那人卻也有著深深的恐懼。
要知道這還是雙方從未有見麵過。
因為那是一個不死的仙。
蒙赤行的恐懼,確切的說不是恐懼那個人,而是恐懼這個姓所代表的東西。
最終八師巴還是了解到了其中的大概,那便是傳聞魔門據說因為對方一家子差點被連根拔起,佛門同樣如此。乃至天下都成了那人師徒後人一家的玩物。
而仙飛升而去,卻又會以無上之力回轉的消息確是出自同時魔門的陰癸派。
據聞,這個消息是由那個將天魔功修煉到了十八層完滿的女子從那道門中的兩個盜天機的人口中得來的結果。
可以說魔門與佛門自此便在那個姓氏下戰戰兢兢,被壓了數百年。
甚至佛門中那靜念禪院分裂出來的少林寺從此再也不插手天下紛爭的事情了,徹底的分裂出去,得過且過。緣由無他,當初的那一戰的印象太過深刻。
數百年來。
魔門,佛門一直活在那人的陰影下。
原本,魔宗蒙赤行對這個魔門中傳遞而下來的消息是不太信的。但是在十六年前,襄陽之戰上任大汗蒙哥之死卻是讓人不由震驚。尤其是那光天化日之下,人化作青煙升仙而去的動作,終於讓蒙赤行回想到了那個恐怖的傳說。
再度回憶起那這數百年來,江湖中暗中的交鋒,無論是魔還是佛,都能夠感覺到有一隻黑手在撥弄著局勢,操控著他們的生死。
在這之間,佛魔不是沒有反抗過。
反抗的那段時間正是五代十國時期,隻可惜最終的結果卻是兩道高層再度差點被殺絕。
自此,再度沉浮下來。
無數的人都成了那門駭異功法的養料。
而這次,蒙赤行便拜托讓八師巴一行華山,擒住那人在這個世界的後人。
因為若按照以前那種方式繼續下去的話,搞不好會再度重現當初的慘景。一個公子,一個女帝,便讓天下天翻地覆,攪動了多少的江湖風雨,死了多少的人。
因為有一個女帝就足夠了。
若是在蹦出一個兒子來,誰知道這天下會再度發生什麼變化。
僅僅是聽聞女帝一詞,哪怕是八師巴也能夠大概的理解當初的情景。
雖說八師巴不理解那種痛楚,但是理解那種恐懼。
再說,此次前去中原華山,八師巴個人也有著一種感覺,會遇見一些不可思議的事情。
“看來……”
“你們是一直沒有放棄啊!”
迎著八師巴的眼神,太古子郝大通側了側頭,說道:“貧道一直很疑惑,你們這般究竟是為了什麼?”
“一個弱小的孩童,理應不會對你們產生影響吧!”
埋藏在心底的疑惑已經有了十多年,是什麼樣的仇恨會使得然堅持這麼長時間的追殺尋蹤?
一個大汗的生死,隻怕還不夠。
雖說郝大通是江湖人,但是他也知道官場權利之爭的黑暗。
“……”
八師巴無言中。
一邊的厲工則是麵帶邪笑的看著麵前場景,同是一言不發。
這事情越發的有意思了。
眼光閃爍中,厲工盯著這個西域大和尚,卻是有著一種想要一把抓死的衝動。不過比較起來,大家彼此的來意卻是相同,這一點讓厲工覺得意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魔相宗,可是一直都在為外族做事了。
蒙古國師八師巴的沉默已經代表了意見。
“若是貧道說不呢?”
太古子有著自己的骨氣,對外族是絕對不會低頭的。
“華山自此不存!”
出塵的僧人說的話卻是血淋淋,儘顯無邊殺意。
就在這時。
一道飄渺的聲音回蕩在了眾人的耳畔。
“出家人如此殺意凜然,可不是正途啊!”
一句話消弭了八師巴的殺意,卻也吸引人眾人的注意。
陽光中。
一人一劍,長劍橫背,背對著陽光,一步一步的走了上來,印入了眾人的眼簾。
因為陽光折射的緣故,來人攜帶一身閃亮的紫耀之色踏上了廣場。
恍若紫氣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