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巧娘一直在早點鋪忙,回到家才知道樂瑋已經帶著博遠去西北看望病重的林承鈺了。當下她怒不可遏,朝著林承誌喊道:“這麼大的事你們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們還有沒有將我當這個家裡的一份子。”
林承誌說道:“當時也是太急了,不僅你就連兒媳婦也告知。”
陸氏關切地問道:“爹,大伯情況很嚴重嗎?”
不過是出一趟遠門,如今天下太平路上又沒匪盜也不擔心什麼。
林承誌說道:“應該是快要不行了,不然不會特意請人送了這麼一封信來。唉,你大伯啊……”
若是期滿以後回京或者回老家肯定就不會有這事了。流放的那地環境差得很,病了找個好大夫都難。
張巧娘說道:“按照你的意思,他要死了樂瑋還要扶靈回老家了?”
“是。”
“為什麼清舒自己不去?”
林承誌看了她一眼,說道:“你有什麼話乾脆現在都說出來,省得每次都這麼陰陽怪調的,你不煩我還累得慌。”
陸氏起身道:“爹、娘,我去看下二寶。”
“你彆走,留下來聽你娘說什麼。”
陸氏猶豫了下,還是決定留下來了。
林承誌看著張巧娘,說道:“說吧,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張巧娘生氣地說道:“我不想怎麼樣,我就看不慣她將你們當夥計使。沒事的時候眼裡根本沒這麼一門親戚,有事的時候就吩咐我們去做。”
林承誌問道:“除了博遠跟我大哥的事,你與我好好說說清舒還讓我們做了什麼?”
張巧娘說道:“她不是很有能耐嗎?為什麼他們大房的事自己不處理,非得讓我們給她操辦。”
“她不想養博遠,就將這孩子丟給我們。我給她養了一年多,半句好不得還落了一身的埋怨。這次樂瑋帶著他去西北,若是半途他出了個什麼岔子樂瑋又得惹一身的不是。你們不心疼他,我心疼。”
林承誌麵無表情地說道:“張巧娘,你在說這些話之前先問問你自己,你這一身的手藝是誰給的?文哥兒書讀得這麼好是誰的功勞?我們能在京城開鋪子是誰給當的靠山?”
頓了下,她看向張巧娘說道:“你若真這麼有誌氣那咱不開鋪子文哥兒也彆念書,都回家種地去,若你同意那你怎麼抱怨清舒我都不出一言。”
張巧娘反駁道:“我手藝是她讓人教的不假,可每一個銅板都是我起早貪黑辛辛苦苦賺來的。”
林承誌這次是半點臉麵都不再給她留,說道:“當初在桃花村你不也起早貪黑乾活,那時候你兜裡有錢嗎?你連給樂瑋買一串糖葫蘆都買不起。”
“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你知道你這是什麼嗎?你這就是一隻白眼狼。也就樂瑋跟樂文不像著你,不然的話咱們這個家還沒起就要敗了。”
要是樂瑋跟樂文也跟張巧娘一樣,為著名聲著想清舒不會跟他們斷了關係,但他們家有事肯定也不會管。清舒不管他們,他們就沒辦法在京城立足隻能灰溜溜地回京。這也就算了,樂文將來的仕途也堪憂。
張巧娘被罵得臉有些白。
林承誌說道:“你不要覺得這個店是你撐起來的我們就離不開你,那可真想錯了。你若是再這樣的態度,我就送你回老家去。”
樂瑋跟陸氏兩人都是踏實肯乾的,不管做什麼營生都能養活一家人。
張巧娘是不願意呆在京城的,在這兒憋屈得慌,她看向陸氏目露希翼地說道:“大寶她娘,咱們回太豐縣吧!”
陸氏想也不想就說道:“娘,我們是不會回去的,你要想回老家等樂瑋回來讓他送你回去。”
之前她還擔心一家子的生計,但現在手裡有了一些積蓄也能做其他的營生了。有符家做靠山,他們夫妻隻要肯乾肯定能供兩個孩子念書。
陸氏其實對張巧娘一直都不滿,兩家關係本來好好的被她鬨成這個樣子。隻是以前她隱忍不發,現在見她還再鬨實在是忍不住了。清舒對他們的耐心已經沒有了,再惹怒她兩家真的要斷絕往來了。失了清舒這個靠山,他們在京城將舉步維艱。
是,回太豐縣日子肯定比這過得輕鬆,但兩孩子的前程呢?京城隨便一家私塾先生的教學水準都比太豐縣的高,她也不求兩孩子將來考中進士做官,能考中舉人秀才她就滿意了。隻要兩孩子在京城念書,那就不是奢望。
林承誌早知道陸氏的態度,所以也不奇怪:“既你這麼想回太豐縣,那好我成全你。這個鋪子做到年底咱們就將它盤出去,等明年開春我就讓樂瑋送你回去。”
“你呢?”
林承誌說道:“你想讓我送你回去?”
“不是,我想讓你跟我一起回太豐縣。”
林承誌直接說道:“我是不會回太豐縣的。樂瑋跟一霆他們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次子是個靠不住的,而樂文將來可能也不知道會去哪,所以跟著長子才安穩。
說完他看向陸氏道:“早點鋪到明年就不開了,你琢磨下再做個什麼營生好?想好了,咱們就早些準備。”
陸氏還真有盤算了:“爹,我想開個水粉鋪。這胭脂水粉都是女子喜歡用的東西,隻要做好了不愁沒錢賺。”
而且開水粉鋪子也不用像早點鋪那樣需要每天起早貪黑的,累人得很。她早就想改個營生,隻是礙於剛來京城不懂行情以及手裡也沒錢。
“有把握嗎?”
陸氏點頭道:“我前兩個月寫信問我娘,她答應將家裡的幾個方子都給我用,不過要分兩成的利給她。”
張巧娘算是看明白了,她傷心地說道:“原來你早就打算另起爐灶,不想再要這個早點鋪了。”
陸氏搖頭道:“娘,我是想著大寶跟二寶將來念書花費大就想多攢點錢。早點鋪你跟爹管著就可以,水粉鋪子就我跟樂瑋操持。”
將鋪子開起來不容易她哪舍得關門,可張巧娘這樣鬨實在是鬨心。與其讓她日日心懷怨氣地,還不如遂了她的意讓她回老家去,至少家裡清淨大寶也能安心念書了。
張巧娘一直覺得這個家的生計都是靠她,所以做起事來有恃無恐。可聽了陸氏跟張巧娘的一席話,她有些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