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數日,韓彬一直在審訊邰東源。
對於邰東源的審訊並不容易,雖然警方掌握了足夠的證據,但是邰東源就是不肯招認,每一次都會編造不同的謊言,企圖蒙混過關、拖延時間。
邰東源的審訊足足持續了一個多星期。
九月28號,距離雙節還有三天,韓彬再次提審了邰東源。
審訊室內,邰東源仿佛蒼老了好幾歲,表情有些麻木,愣愣的坐在審訊椅上。
這次負責審訊的是韓彬、李輝、趙明三人。
韓彬依舊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模樣,手裡還拿著一個茶杯,趙明提著一壺水,已經做好了長期戰鬥的準備。
這些天,韓彬和曾平輪番審訊,基本上一審就是一天的時間。
反正就是磨唄。
李輝小聲道,“彬子,馬上就要過雙節了,你說咱們能放假嗎?”
“我又不是你領導,你問我乾啥?”
“你是市公安局派來的專案組副組長,你不說話,戴局咋說?這事得你提,戴局才好通過嘛。”
韓彬哼了一聲,“你小子其他本事沒見長,就長這方麵的心眼了。”
李輝嘿嘿一笑,“我這不是給大家謀福利嘛,趙明你說對不對。”
“啊。”趙明愣了一下,沒想到李輝會把自己拉下水,摸了摸鼻子,“嘿嘿,我聽兩位領導的,怎麼著都行。”
李輝瞪了他一眼,“不對呀,這可不像你小子的風格。”
韓彬打斷了李輝,“行了行了,先審訊吧,審訊完了再說。”
邰東源瞪了一眼韓彬,又斜瞥了一眼李輝,似乎在說你們還記得老子啊。
“咳……”李輝清了清喉嚨,問道,“開始審訊了,說你一下你的個人情況,姓名、性彆、籍貫……”
邰東源翻了個白眼,“李警官,都連著審了十幾天了,每次都問這個,你們煩不煩呀。”
李輝打趣道,“不煩呀,我們乾的就是這活,審一回問一遍,你要是嫌煩,那就老老實實的招了,也省的天天見到我們。”
邰東源瞪了他好一會,一挑眉“我招了。”
這下輪到李輝懵了,“你說什麼?”
“我說我招了,宋博輝和張莉都是我殺的!我以後不想再見到你們,不要再來什麼狗屁例行詢問,煩死了!”
韓彬放下了茶杯,每次審訊都要磨破了嘴皮子,最近兩次韓彬就不怎麼問了,讓李輝和趙明詢問,他就在一旁聽著,沒曾想,邰東源今天想通了。
韓彬趁熱打鐵,“你什麼時候殺的宋博輝?”
“九月15號,他下了飛機,我們約在棉紡第三小區見麵,我趁他不注意,從後麵捅了他一刀。”
“捅在哪了?”
“大概後心的位置吧。”邰東源歎了一聲,“畢竟是我兄弟,讓我正麵捅他,我還真不一定下的了手。”
韓彬覺得這句話很諷刺,但現在不是諷刺邰東源的時候,等拿到口供之後再鄙視他也不遲。
“你為什麼要殺宋博輝?”
邰東源笑了,“博輝是被送養的,我留在了親生父母身邊,按理說他應該羨慕我才對,可偏偏他的日子過的比我好,住著豪宅、開著奔馳,走到哪都被人喊宋總,我呢,狗屁都沒有,狗屁都不是。”
“我承認我嫉妒,我就是想取代他,我也想過上這種日子,能睡張莉這種女人,能被人尊敬,能活的像個人。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我提前做了很多準備,很多很多,沒想到我騙過了宋博輝的父親,卻沒有騙過你。”
“我承認,栽倒你的手裡了,如果不是被你發現異常,我現在應該吃香的、喝辣的,正在享受人生。”
韓彬追問,“你為什麼要殺張莉?”
“張莉必須死!”邰東源語氣很篤定,“這是我和宋博輝一早就定下的,因為她最容易暴露,一旦警方查到她,我們兩個也會被她供出來。”
“你怎麼殺的她?”
“我用繩索勒住了她的脖子,把她勒暈了,然後……我一輩子都沒跟這麼漂亮的女人這麼近的接觸,我沒忍住……就跟她睡了。後來,她求我饒了她,有那麼一瞬間我的確心軟了,我真的挺喜歡她的。”說到這,邰東源露出了複雜的神色,“但是……我沒得選,還是把她勒死了。”
“人呀,永遠都是這樣,得到的人不懂得珍惜,喜歡的得不到。”
“宋博晨是不是你殺的?”
“也不差這一個了。”邰東源舔了舔嘴唇,“對,宋博晨也是我殺的,我裝扮成小醜,破壞了熱氣球的固定軌道,他從熱氣球上摔死了。”
“謀害宋博晨是不是你和張莉、宋博輝合謀?”
“當然了,我都不認識宋博晨,也跟他沒有交集,無仇無怨,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兩個,我怎麼可能殺一個不認識的人。”
“張莉為什麼要殺宋博晨?”
“張莉知道宋博晨有其他女人,想跟她分手,她氣不過,想要報複宋博晨。而後,就被宋博輝慫恿一起謀殺宋博晨。”
韓彬順勢問道,“這麼說宋博輝才是主謀。“
“不錯,他還答應過我們,等他繼承了宋家的遺產,會補償給我和張莉一大筆錢,我們兩個就心動了。宋博輝出謀劃策、張莉提供消息,我則是負責動手。”
李輝插嘴道,“我還有一個疑點,當初我們詢問張莉的時候,他說那個行凶的小醜很像是宋博輝,你們既然是一夥的,她為什麼要這麼說。”
“她是故意這麼說的,誰都知道宋博輝和宋博晨之間的恩怨,就算她不這麼說,警方也一定會調查宋博輝。而宋博輝是有不在場證明的,也不怕警方調查。”邰東源停頓了一下,繼續說,
“張莉之所以這麼說,一是想讓警方儘早排除宋博輝的嫌疑,再一個,是為了顯示他們兩個人不合,你們就不會猜到他們兩個是合謀了。”
李輝笑道,“行呀你們,還給警方布下了迷魂陣。”
邰東源蹭了蹭鼻子,“什麼行不行的,還不是被你們警察抓到了。現在想想……就跟做了一場夢一樣,現在夢醒了。
邰東源終於招供了,整個專案組皆大歡喜。
下午,韓彬押著邰東源指認現場,案子也進入了結案階段。
9月29號,韓彬接到了市局的通知,明天他可以帶人返回市局了,結案手續則是交給玉華分局辦理,都是一些繁瑣細碎的工作,也用不著韓彬一直在這盯著。
晚上,戴明涵在附近的一家飯店舉辦了慶功宴。
專案組的人都參加了慶功宴,戴明涵訂了一個大號的包間,裡麵放了兩個十人座的圓桌,眾人圍坐在圓桌旁談天說地、聊聊最近的時事新聞,十分的熱鬨。
戴明涵、韓彬、曾平三人一起走進了包間,慶功宴也正式開始了。
戴明涵從桌子上端起一杯酒,“各位專案組的同誌,大家都辛苦了,我代表玉華分局敬大家一杯,今天晚上咱們吃好、喝好、玩好,把工作的事都放到一邊去。”
眾人齊聲歡呼。
這裡有不少警員愛喝酒,但是因為工作的原因,大家平時都不能喝酒,今天是慶功宴又有領導首肯,可以敞開了喝一回。
“有酒的端酒,沒有酒的端飲料,我先乾為敬!”說完,戴明涵一飲而儘。
“戴局痛快!”
“戴局這個樣打得好。”
“戴局都乾了,大家還有啥好說的,喝吧。”眾人紛紛起哄,都端起麵前的杯子,有酒的一飲而儘,沒酒的以茶代酒。
眾人喝了一杯後,戴明涵又倒上了一杯酒,麵向韓彬,“第二杯酒我要敬韓隊長,我雖然是專案組的組長,負責全麵工作,但案件的實際調查還是以韓隊長為主,案件能夠成功告破,韓隊長絕對是功不可沒,來吧韓隊長,咱們走一個。”
韓彬趕忙站起身,謙虛道,“戴局,您這是要折煞我呀,我哪裡敢讓您敬酒,應該是我敬您才對,要是沒有您的教導,也不會有我的今天。”
“我先乾為敬。”說完,韓彬一杯酒水下肚了,笑道,“戴局,您隨意,咱們慶功宴剛開始,一會指不定多少人敬您酒。”
戴明涵笑了,“彆管多少人敬我,你這杯酒,我肯定是要乾的。”
話音落下,戴明涵也將杯子裡的酒喝完了。
“好。”
“戴局好酒量。”眾人紛紛起哄。
戴明涵擺了擺手,“不行了,年紀大了,年輕那會還能喝,那時候管的也不像現在這麼嚴,現在喝不了嘍。”
李輝看了一眼酒杯,“戴局,您說這話是在饞我們吧。”
曾平笑罵道,“你小子就是個酒蒙子,這禁止飲酒的規矩,就是專門給你定製的。”
李輝訕笑了一聲。
韓彬又倒上了一杯酒,麵向曾平,“曾隊,我也敬您一杯,謝謝您對我的照顧和教導,我啥也不說了,先乾為敬。”
韓彬將姿態放的很低,曾平是他的老領導,但這次他是聯合專案組的副組長,曾平反而要聽他的,要說一點都不彆扭,那是不可能的。
“我也乾了。”曾平也一飲而儘。
實話實說,這些天他的心裡的確有些不舒服,自己一手提拔的下屬,眼瞅著成了自己的領導,好在韓彬還是比較尊敬他的,這讓他心裡舒服不少。
現在案子結了,他也想開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韓彬這小子是個有本事的,超過他也隻是時間問題,以後沒準自己還得沾他的光,何必自己找不痛快。
看到三位領導都開喝了,下麵的人也放開了,你敬我一杯,我跟你碰一下,慶功宴變的十分熱鬨。
這頓飯可謂是賓主儘歡,其間,不少人過來給韓彬敬酒,韓彬也是來者不拒,慶功酒可沒有不喝的道理。
慶功宴結束後,韓彬已經有了幾分醉意,雖然腦子還清醒,不過走路已經有些虛浮了。
喝酒開車這種事肯定是不能乾的,田麗一早就幫大家叫好了代駕。
宴會結束,眾人在飯店門口告彆,目送戴明涵先離開了。
這時趙明湊了過來,帶著幾分酒氣,小聲道,“韓隊,你明天有時間不,我想請您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