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點。
韓彬、趙明、田麗趕到了青光鎮派出所。
馬高海過了個糟心年,一見到韓彬之後就大聲喊道:“韓警官,冤枉呀,你為啥要抓我,還把我老婆給關起來了。”
“哼,你還覺得自己冤枉?”韓彬冷聲道。
“這大年三十是家人團聚的日子,您把我們夫妻關在派出所,能舒服的了嘛,今天又是初一,你說晦氣不晦氣。”馬高海一臉委屈的神色。
“砰!”趙明一拍桌子:“你還好意思抱怨,你以為我們警察不知道這是大年初一,我們願意到處跑,跟你在這扯皮。”
“警察同誌,那到底為什麼,我昨天不是已經都交代了嘛。”馬高海哭喪著臉。
“小夥子,嘴挺硬呀。”韓彬笑了笑,靠在椅子上:“1月22號下午,是不是你給馮瑞麗打的電話?”
馬高海低下了頭:“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不知道,那我說。”
韓彬起身,踱著步子:“1月22號下午,譚穀友給你打電話,想約你一起去買儲備肉,不過被你謝絕了。接著,你又給譚穀友打電話,兩個人聊了起來,得知他想多買一些儲備肉,給老丈人家送去一些,你就動了其他的念頭。”
說到這,韓彬瞅了馬高海一眼,發現他的拳頭緊緊的握著,微微的顫抖。
“你告訴譚穀友,儲備肉的味道不如鮮肉好吃,勸他不要去買儲備肉;而新宰殺的豬肉又貴,還不如去偷狗吃,狗肉香、又不用花錢,還是新鮮物件,可謂是一舉數得。”韓彬說話的時候,一直在觀察譚穀友:
“你們帶上含有琥珀膽堿和氰化鈉的毒藥去北岸村附近毒狗,結果你們發生了衝突,你就用毒藥殺死了譚穀友,並且將他的屍體丟棄到公路上,企圖偽裝成交通事故……”
“彆說啦!”
馬高海紅著眼,大喊一聲:“不是這樣子的,我沒有殺他,他是我的好兄弟,我怎麼可能對他下毒手!”
“就是你殺的他,我們有目擊者,1月22號下午見過你們在一起。”
“你不用詐我,沒做過的事,我不會承認的。”
“你敢說,自己1月22號沒有見過譚穀友?”
馬高海嘴硬道:“沒有。”
韓彬拿出一張龐書海家行車記錄儀的截圖:“你給我解釋一下,這是什麼?”
馬高海看到照片後,眼睛睜得老大,身子也微微的顫抖,雙手用力抓著照片,將照片抓的褶皺了起來。
“你不是說沒見過譚穀友嗎?這是什麼?”韓彬質問。
“我我……”馬高海額頭上布滿了汗水。
“馬高海,一直都在撒謊,1月22號,你不光見過譚穀友,還約出來將他殺害了。”
馬高海猛地站起身來,吼道:“我沒有!”
趙明和田麗不約而同的嗬斥:“坐下!”
馬高海梗著脖子,跟兩人對視了一番,最終,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我真沒有。”
韓彬順勢問道:“那你自己說,譚穀友是怎麼死的?”
馬高海目光呆滯,在照片的證據和韓彬連番的質問下,馬高海已經被擊潰了心防,臉上露出後悔的神色,陷入了回憶中……
1月22號下午。
三點四十二分,馬高海受到了譚穀友的微信。
“馬哥,你乾啥呢?”
馬高海回道:“剛掃完院子,正準備看會電視。”
“你要沒事,跟我出去一趟唄。”
“乾啥?”
“我聽朋友說,鎮上來了一批儲備肉,我想買點。”
馬高海覺得聊語音費勁,直接打電話過去了:“友子,你家前兩天不是買肉了嗎?咋還賣肉。”
“今年肉價貴,買的少,這不是儲備肉便宜嘛,就想著再買點。再一個,年前我還想去馮瑞麗家走一趟,總不能空著手去吧。”
“聽你這意思,是想給老丈人買點儲備肉?”馬高海追問。
“是有這想法。”
“友子,當哥的勸你一句,這儲備肉自家吃行,你給老丈人送禮,好吃不好聽呀,彆到時候人家不領情,反倒給得罪了。”
“不至於吧,儲備肉也是好肉,國家給咱老百姓的福利,多好的事呀,上一次發放儲備肉,我去的晚了,都被人搶光了,我還想著今天早點去。”
“友子,理是這麼個理,但事不能這麼辦,反正,我是不會給自己老丈人送凍肉,哪怕少點,也得買鮮肉,凍肉咱自家吃。”馬高海勸道。
“那咋辦,鮮肉太貴,你也知道,我手裡沒啥錢,過個年心裡也沒底。”譚穀友語氣中透發出一種無奈。
有錢沒錢回家過年,說的好聽,可真要沒錢,這年能過的安生?
馬高海想了想:“友子,你開著摩托車過來,哥帶你去弄點肉。”
“啥肉?”
“好肉!”馬高海故意賣了一個彎子。
“海子,你就彆跟我這繞彎了,趕緊說吧。”
“香肉,想吃不?”
“想呀,那能不想。”譚穀友咽了咽口水:“上次去你家吃香肉,我現在都忘不了那個味,真好吃。不過,這東西咋弄?”
“趕緊來吧,哥帶你見識見識。”馬高海哈哈一笑,隨後掛斷了手機。
十分鐘後,譚穀友騎著摩托車到了馬高海家。
馬高海拿上毒藥和編織袋,坐著摩托車一道走了。
本村他們是不敢整,被主家逮住以後就彆在村子裡混了。
兩個人騎著摩特出了村,哥倆有說有笑,天南地北的瞎聊唄。
說著說著,就提起了馮瑞麗,譚穀友的心裡就有些不適滋味,忍不住跟馬高海抱怨了幾句,馬高海也跟著勸。
老話說得好,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
兩人到了北岸村,騎著摩托車在村子周圍逛,他們也不敢去村子裡麵,就在偏僻人少的地方,畢竟,這也不是啥光彩的事,兩個人也有些心虛。
“友子,快看,那邊有個狗,個頭還不小。”
譚穀友往狗的方向騎了過去,果然看到一個金毛趴在路邊,似乎在低頭吃東西。
“這狗挺漂亮,毒死了怪可惜了的。”譚穀友有些不忍心。
“你還想吃香肉不,想給老丈人送禮不,這狗皮一扒誰知道是金毛,這剛殺的狗肉香的很,你老丈人吃美了,沒準就讓你老婆跟你回家了。”馬高海笑道。
這話說到譚穀友心裡去了,一咬牙,一加油門,摩托車又快了幾分。
“慢點,彆把狗嚇跑了。”
“汪汪……”金毛發現了兩人,叫了兩聲後,口中發出嗚咽聲:“嗚嗚……”
“停下。”馬高海經驗足,知道狗有了警覺,不能再往前走了。
馬高海拿出了一把弩,遞給了一旁的譚穀友:“你上弦,我弄藥。”
譚穀友接過來,這把弩他並不陌生,在譚穀友家見過,兩人還一起打過兔子,弩是自製的,上弦的時候會有些勒手。
“海子,這弦不好上呀。”
“你笨死了。”馬高海抱怨了一句,拿出一個創可貼,粘在了譚穀友的手指上:“這不就得了嘛。”
為了避免射偏了,馬高海多弄了幾個毒藥針筒,但這東西也不能提前弄的太多,不小心傷到人就不好了,所以,馬高海就準備了三支。
“海子,那狗要跑了,快點,快點。”譚穀友催促道。
“放心吧,它跑不了。”馬高海嘿嘿一笑,舉起弩,裝上了特製的針頭,射向了那隻金毛。
馬高海技術不錯,一次就射中了,針頭紮在後背上,受力之後,毒藥注入了體內。
“嗚嗚……”金毛對著譚穀友兩人惡狠狠的呲牙。
譚穀友咽了咽口水,彆說,他還真有點怕狗。
馬高海笑了笑:“沒事,它挺不了多久。”
馬高海話音落下,金毛向著兩人撲了過來,嚇得兩人趕緊跑。
“他娘的,這狗咋這凶!”馬高海詫異道。
“海子,你丫的裝了半天,被狗追,不也慫嘛。”譚穀友笑罵道。
“哼,我手裡是沒有趁手的家夥,否則……”馬高海哼了一聲:“快看,這狗不行了。”
譚穀友打眼望去,果然看到狗停下了下來,趴在了地上,嘴裡似乎還叼著東西。
又過了一會,狗趴在地上不動了。
馬高海笑了笑,故作輕鬆道:“走吧,收獲的季節到了。”
馬高海走到狗旁邊,踢了踢狗腿,沒有任何反應,隨後,蹲下身將針頭拔了出來。
譚穀友看著躺在地上的金毛,臉上的神色有些複雜,香肉好吃,但狗也可愛,算了,反正是老丈人吃,又不是自己。
譚穀友看到狗嘴裡還叼著東西,就想著給它拽出來,看著像是一根骨頭,譚穀友也沒在意,現在家家戶戶都煮肉,沒準是誰家丟的骨頭。
譚穀友抓著骨頭,往外拽了拽,這狗雖然死了,但是咬的還挺緊。
用力一拽,骨頭出來了。
骨頭的另一頭有些細小,上麵還站著血肉。
譚穀友定睛一看,頓時被嚇了一大跳,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轉身就要往回跑,跟馬高海撞了一個滿懷。
馬高海也被嚇了一跳:“你小子瘋啦。”
“骨頭,骨頭……”譚穀友嚇得臉色蒼白,指著地上的那根骨頭。
馬高海仔細瞅了一眼,像是一根手骨,手掌還剩下一半,剩下三根手指頭,兩根手指上還掛著血肉。
“我的娘誒,這是人手!”馬高海也是大吃一驚,連著退了兩步。
“海子,這咋整,這咋整呀,要不咱們報警吧。”
“報你妹,讓警察知道咱們偷狗的事,沒準還得把咱倆一塊抓了,你想去派出所過年,我可不想。”
“那咋辦?”
馬高海仗著膽子,找了一隻長木棍,將那根手骨挑了起來,掉到了一堆柴火旁:“這不就得了,拿上狗,走。”
“這狗還能吃嗎?”
“不吃,咱賣了總行吧,這不就有錢買豬肉了。”馬高海笑道。
“這……”譚穀友猶豫了一下,站在原地不動。
馬高海撇了撇嘴,以為這小子膽小怕事:“你要是不要,那我可就要了。”
譚穀友沒有回答,臉色變的有些難看,腿一軟,摔倒了地上。
馬高海一看,趕忙跑了過去:“友子,你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