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分，車子到達C市p縣，但卻並沒有停留，穿過P縣縣城，直奔C市市區。

因為袁水清的爺爺和姑父等人，早已把她奶奶送到市醫院，此時，孫全終於相信她奶奶這次是真的病了。

否則裝病的話，不至於裝到市醫院去。

晚上7點半左右，車開進c市第一醫院的停車場，一行人下車後，直奔心內科，袁水清奶奶這次住院是心臟出了問題。

當孫全等人看見老人家的時候，老太太躺在病床上，臉色灰敗，精神很差，已經戴著氧氣罩。

老爺爺和袁玉蘭陪在床邊。

看見他們一行人腳步匆匆趕來，兩人起身相迎，床上的老太太卻隻是微微轉臉向這邊看來，和以前精神矍鑠的樣子，相差甚遠。

孫全注意到袁水清在看見奶奶的那一刻，忽然就裹足不前了，腳步仿佛忽然變得很沉重，臉色也唰一下就白了，嘴唇微微顫抖著，一步步走過去。

“奶奶……奶奶你怎麼了？”

她走過去，在床邊蹲下，伸手握住老太太被子外麵那隻手的時候，一句話沒說完，眼淚就簌簌地往下掉。

此時，孫全抱著孩子，有點不忍看，又怕女兒太小，被嚇著，下意識轉臉去看女兒，卻見女兒天真地眨著大眼睛，一點怕的感覺都沒有，反而還東張西望，似乎對這病房裡的一切都很好奇。

“清清，你奶奶一直催我給你打電話，喊你回來，說一定要等你回來，看見你，她才同意做手術，太固執了！”

老爺子聲音低沉地在袁水清身旁說著，語氣沉重。

隻從他沉重的語氣中，孫全等人就意識到老太太的情況恐怕很不好。

“奶奶……”

袁水清把老太太那隻手握得更緊了，聲音也更顯難過，

老太太忽然抬了抬那隻手，袁水清感覺到了，馬上湊近了問：“奶奶，奶奶你要什麼？”

問的同時，她下意識鬆開奶奶的手，“奶奶，你要什麼，你指一下……”

話音未落，卻見老太太指了指自己臉上的氧氣罩。

袁水清姑姑袁玉蘭歎道：“媽這是想摘下氧氣罩，可能想跟清清說什麼呢！”

“能摘嗎？不能摘吧？”

袁水清遲疑，正好這時有一名護士端著藥水進來，袁玉蘭馬上開口問能不能暫時摘下老太太的氧氣罩？

護士上前看了看老太太的情況，見老太太又抬手指向自己臉上的氧氣罩，護士皺了皺眉，說：“病人的情況你們都是知道的，情況很不好，不過她現在情況還算穩定，要摘的話，最多也隻能摘一小會，你們家屬一定要看好了，老太太的呼吸隻要一變得急促，你們馬上就要給她把氧氣罩戴上，記住了嗎？”

“好好！記住了記住了！”老爺子連聲答應。

袁玉蘭也點頭表示記住了。

然後護士上前幫老太太摘下氧氣罩，她也沒走開，就站在旁邊看著。

“有什麼話快說吧！彆耽擱太長時間了。”護士催促著。

“奶奶，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袁水清再次握著奶奶的手，心疼地輕聲詢問。

老太太抬手摸了摸她頭發，又摸了摸她臉，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有氣無力地輕聲說：“真好……真好……奶奶總算是等到你回來了……心心呢？把心心抱過來給奶奶看看，奶奶想心心了……”

袁水清回頭，沒等她開口，孫全就自覺地趕緊上前，蹲在床邊，方便床上的老太太能看見他懷裡的女兒。

老太太目光柔和地看著懵懂無知、天真可愛的小家夥，嘴裡輕聲呢喃著：“真俊……真俊呀……跟清清小時候一樣俊……可惜……可惜是個女孩……”

孫全：“……”

聽老太太說前麵那些話的時候，孫全心裡還挺心疼老太太的，可最後一句“可惜是個女孩……”一入耳，孫全心裡就不高興了。

女孩怎麼了？

他這個做爹的都沒嫌棄是個女孩，老太太嫌棄？

他下意識看向身旁的袁水清，看見袁水清表情也微微變了變。

他以為袁水清也不高興了，卻不料下一刻，袁水清握著老太太的手說：“奶奶，您是希望我生個男孩吧？那您快點做手術，快點好起來呀！等你好起來了，我就再生一個男孩給你看，好不好？好不好？”

至此，孫全臉色已經完全沉下來。

搞什麼？

生女兒的時候就那麼危險了，還要再生？

孝順老人不是這麼孝順的！

拿自己性命開玩笑呢？

他有點想發火，但看著病床上已經非常虛弱的老太太，他到嘴邊的話又發作不出來。

也許水清隻是安慰她奶奶的，目的隻是想勸老太太儘快接受手術，儘快好起來吧！

孫全心裡這麼說服自己。

而此時，病床上的老太太卻微微搖頭，歎道：“算了、算了……清清，你生第一胎就嚇著奶奶了，彆再生了……彆再生了……人、人這一輩子……誰臨死的時候，沒點遺憾呢？沒事的，奶奶沒事的，你彆折騰自己了……”

孫全有點意外，同時心裡也舒服多了。

看來老太太神智還是清醒的，並沒有仗著自己現在生病了，就對孫女提過份的要求。

……

幾分鐘後，孫全等人暫時離開病房，老太太又戴上氧氣罩，暫時由老爺子陪著。

袁玉蘭送孫全等人從病房出來，同時，大概也有些話想跟孫全他們說。

因為她不僅把孫全等人送出病房，還跟著孫全等人下了樓，下樓後，更是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座小涼亭，示意大家先去涼亭那邊。

孫全、袁水清等人沒有異議，他們也有不少問題要問袁玉蘭，特彆是關於老太太的病情。

他們這次緊急從M市趕回來，目的當然不僅僅隻是看老太太一眼，但凡有點可能，他們都想全力救治老太太。

至於會因此而花掉多少醫藥費？

那不在他們的考慮之中，如今他倆身家頗豐，一點醫藥費並不在意，幾萬不夠的話，幾十萬夠不夠？幾十萬如果還不夠，一百萬夠不夠？

總之，他們完全負擔得起。

他們現在最擔心的是——老太太這次的情況到底有多嚴重？有沒有治愈的希望？

一行人走到涼亭內，袁玉蘭轉過身，下意識看了看跟在後麵的蔡亞男和付蕾，見她倆也跟了進來，袁玉蘭眉頭就皺了，“你們倆要不要去買點水？一路從M市過來，你們應該都渴了吧？”

蔡亞男和付蕾微微怔了怔，付蕾反應最快，馬上露出笑容對袁水清和孫全說，“那我和小蔡去買點水？要不要給你們也帶點？”

蔡亞男看了看袁玉蘭，沒作聲，隻是看向袁水清，她隻聽袁水清的，最多再加一個孫全，至於袁玉蘭？嗬嗬。

孫全沒說什麼，隻是看向袁水清，畢竟他隻是老太太的孫女婿，袁水清才是親孫女，在這方麵，他與老太太的關係終究是稍微遠了點，在有袁水清和袁玉蘭在場的情況下，他不會替她們拿主意。

袁水清微微猶豫，對蔡亞男和付蕾微微點頭，低聲說：“那你們去買點吃的喝的吧！大家晚飯都沒吃，你們先去吃，吃完了給我們帶一點盒飯就行。”

“好！那小蔡，咱們走吧？”

付蕾答應著，叫走蔡亞男。

等她們走了，抱著孩子的孫全才問：“姑姑，奶奶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要做什麼手術？這家醫院的技術水平夠不夠？需要轉院嗎？”

袁水清附和：“是呀，姑姑，奶奶她現在要做什麼手術呀？很危險嗎？”

袁玉蘭歎了口氣，雙眉抬了抬，在涼亭裡的石凳上坐下，歎道：“是心臟搭橋手術，你們說危不危險？至於這家醫院的技術……”

頓了頓，她說：“C市第一醫院，是咱們市最好的醫院了，你們從小應該都聽說過，是三甲醫院！如果你們不放心的話，咱們就隻能往彆的省市轉院了，因為你們也知道，咱們省城的那些醫院，在技術方麵也未必能比咱們市的這家醫院更好，對吧？”

“心臟搭橋手術？”

袁水清臉色發白，身形晃了晃。

孫全皺眉，他知道袁玉蘭說的沒錯，如果這家醫院的技術還不放心的話，那就隻能去外省了。

本省省城的醫院，或許在技術方麵能稍微高一點，但恐怕也高得有限。

因為C市第一醫院，本就是享譽全省的一家大醫院。

“這樣吧！咱們先跟主治醫生溝通一下，看看奶奶現在的情況能不能轉院，轉院的過程中，有多大的風險，如果能轉，咱們最好還是帶奶奶去魔都，那邊的醫院水平肯定比這裡更好，如果不能轉院……唉，那就隻能在這裡治了！”

見袁水清和袁玉蘭都沉默著，好一會兒都不說話，孫全輕咳一聲，給了個建議。

C市第一醫院的技術不如魔都那邊的大醫院，應該是可以肯定的，而且他們在魔都有彆墅、有生意，也有人脈，都是可以用的。

所以他相信自己這個建議也是合理的。

“姑姑？你覺得呢？”袁水清詢問袁玉蘭。

袁玉蘭看了看孫全，微微頷首，“唔，有道理！那咱們現在就去找主治醫生？”

“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