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某人又開車回家了，因為元旦到了，他想回去陪老婆孩子一起過這個節日，雖然他自己對這個節日無感，重生前每次過元旦的時候，了不起給幾個關係不錯的朋友發一句短信——“圓蛋快樂”而已。

但現在有了老婆孩子，他就對每一個節日都開始上心。

他心裡會想：也許她們希望他回去一起過這個節日呢？

元旦該怎麼過？

其實，他心裡也沒有一個具體的概念，於是他就買了一些好吃、好喝的帶回去，將航州的一些知名美食，儘量多買一些打包帶回去。

上午出發，下午到家。

到家的時候，袁水清和孫潔心這一大一小兩個美女看見他，果然都挺開心。

“你怎麼回來了？”

他從車上往家裡搬東西的時候，袁水清抱著孩子站在一旁，微笑問他。

“回自己家還需要理由嗎？”

孫某人這麼反問。

這天晚上，快8點的時候，一家人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

今天是元旦，還是周五，正好是第二期《華夏好聲音》播出的日子，孫全難得回來一趟，本來是沒打算看電視的，但袁水清想看，時間又還早，睡覺也早了點，這不，孫全就陪著她一起看唄！

蔡亞男和王嫂比較知趣，知道孫全偶爾回來一趟，夫妻倆可能希望有獨處的時間，她倆吃過晚飯，洗漱之後，便早早回了各自的房間。

隻有孫潔心小美女毫無自覺地充當著電燈泡，在沙發前的地毯上爬來爬去，不時伸手抓這個、掏那個。

孫全摟著媳婦的肩頭，愜意地半躺半靠在沙發上，袁水清順從地靠在他臂彎裡，腦袋枕在他肩頭，笑吟吟地和他一起看《華夏好聲音》上的廣告……

是的。

此時，電視上，《華夏好聲音》的節目現場，主持人華少又在喪心病狂地開啟機關槍式的廣告模式，為王老吉打廣告。

“你說……霍依依今晚會上舞台嗎？”

她輕聲問孫全。

孫全攬著她肩頭的手指，像在電腦鍵盤上打字似的，彈來彈去，不知道有沒有彈走魚尾紋……

聞言，他笑了下，隨口說：“不知道啊，誰知道呢！估計不是這一期就是下一期了，怎麼？你很期待？”

袁水清嗯了聲，輕聲說：“咱們都是聽過她唱歌的，她唱歌真的挺好的，她跟我說過，她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唱歌了，可惜她爸不理解，也不支持，還堅決反對，她現在過得挺不開心的。”

孫全：“……”

默然片刻，孫全：“是啊！每個人都隻有幾十年可活，如果這幾十年裡，不能按自己的心意來活著，確實挺遺憾的，但她生活其實已經很好了，這個世上比她慘的人，如過江之鯽，她現在的生活正是無數人所向往的，咱倆其實沒必要同情她，你說呢？”

袁水清微微搖頭，“話是這麼說，可她畢竟是咱們的朋友……”

說到這裡，她的視線下落，落在地毯上爬來爬去的女兒身上，微微笑道：“你忘了嗎？心心出生，可多虧了她幫忙，咱們欠她的。”

孫全無聲點頭。

他當然沒忘，否則他這次和藍莓台合作這檔節目，也不會早早就打電話通知霍依依，他當然也記得霍依依最想做的事是什麼。

雖然，他嘴上經常說霍依依不值得同情，放棄夢想，被迫回家繼承偌大家業，有啥好同情的？

但他心裡其實也能理解霍依依的不開心。

因為……很久很久以前，初涉網文這一行的那幾年，他隔三差五總是撲到姥姥家的時候，卻依然不改其誌，始終不願放棄，固執地堅持寫……一直寫……

最困難的時候，他飯都吃不起了，隻能吃清湯寡水的水煮麵維持生機，他還是不願意改行去做彆的。

是因為那時候他沒彆的選擇嗎？

當然不是！

他學烹飪畢業的，隨時都能去找一個小飯店混個溫飽有餘。

最不濟去工廠，做一名沒有感情的殺手……呃，不對！是一名沒有感情的流水線工人，也比他小說撲街的那幾年能掙得更多，說不定順手還能在廠裡泡一個妹子啥的。

但他就是頭鐵，清湯寡水的水煮麵吃到吐，日漸消瘦，眼睛都瘦大了，他依然像腳下長了根似的，紮根在網文這一行。

那幾年，他為啥不改其誌？

那其中的原因……他已經很久都羞於與人提起——因為夢想。

是的！

他也曾是一名有誌青年。

所以他能理解夢想對於某些人來說，是一種多麼珍貴的東西，很多人從出生，就從來沒為自己立過誌，最多隻是幻想過幾天而已，都不曾為自己想要的東西，去執著地付出過多少。

但對某些人而言，夢想……那是他們活在這個世上的意義。

像神話傳說中，一次又一次努力跳躍龍門的鯉魚，一次又一次的失敗，都不能使它們放棄，失敗之後，很快又奮起全力，再度高高躍向龍門。

也許這些鯉魚終其一生，都無法真的躍過龍門，實現鯉魚化龍的夢想。

但終其一生，隻要龍門出現，它們還是會一次又一次飛躍而起，隻為搏那麼一個希望渺茫的機會。

孫全曾經想過：人活一世，究竟是有夢想的人幸福，還是沒夢想的人更幸福？

追夢的路上，窮困潦倒的時候，他也曾很羨慕那些按部就班生活的同齡人，看著他們早早買房結婚，他也羨慕，看著他們買房結婚之後又買車，他依然羨慕，看著他們添丁進口，有了自己的兒女，他能不羨慕嗎？

理智告訴他——放棄吧！隻要放棄了，換一個職業，你的人生還有救，外麵的女人還沒嫁光，可理智總是敗給他的內心那一股執念。

他不甘心，他不願認命。

因為一旦認命了，他知道自己這輩子就完了，也許認命後，他能多掙點錢，也能買得起房，娶得起妞，可是開心呢？

什麼叫鬱鬱不得誌？

古時候為什麼會有人因為鬱鬱不得誌而英年早逝？

現代醫學上都說了：樂觀的心態，才是長壽的關鍵。

如果他這輩子唯一的夢想就那麼放棄了，他這一生還能再真正的開心嗎？

男人……或許骨子裡對“閹割”就天生極為抗拒。

無論是生理上的閹割，還是內心的閹割。

而放棄夢想，於他而言，就是在閹割他的心。

所以他理解霍依依的悶悶不樂。

當一個人被迫放棄自己的夢想，那本身就是一種心理上的閹割，隻不過，心理上的閹割，痛在心底，外人看不見而已。

“下麵有請選手登場！有請！”

電視上，華少終於打完他喪心病狂的廣告，宣布有請今天的第一位選手登場。

孫全的注意力也被吸引過去。

歌手的身影還沒有登上舞台，節目現場的音樂伴奏已經響了起來，跟著就聽見一道女歌手嘹亮的聲音響起，融入這音樂的前奏中。

“呀啦嗦……嗨嗨……”

熟悉的前奏、熟悉的女高音，唱歌的女選手雖然依然沒有登上舞台，但電視機前的孫全和袁水清已經笑了。

兩人笑著相視一眼。

袁水清輕聲說：“是霍依依？”

孫全含笑點頭，“是霍依依！”

舒緩的音樂伴奏還在繼續，女選手那悠遠的歌聲仿佛穿過遙遠的空間，從那遙遠的天際傳來，一字字一句句，直擊電視內外所有觀眾的耳膜與內心，包括舞台上的四位導師。

其實，早在那一句“呀啦嗦”唱響的那一刻，電視鏡頭掃到四位背對著舞台的導師的時候，劉煥就已經眉頭上揚，表情驚訝，辣英也展顏一笑，微微頷首，旁邊的哈琳更是一副倒吸涼氣的表情，目光發直。

至於楊昆？

為了避免水字數的嫌疑，就不說他的反應了，反正大家知道他也有反應就行了。

歌聲中，霍依依終於出場了，一邊歌唱一邊表情平靜地從選手通道裡走出，緩步走上萬眾矚目的大舞台。

她沒有穿藏族的服飾，甚至沒有刻意打扮，就是一身簡單的職業套裙，套裙內是一件白色小領襯衣。

像一名剛從辦公室走出的職場白領。

而事實上，她最近一兩年的身份，也確實是一名職場白領。

清秀的麵容、嬌小纖細的身段，她一出場、登上舞台，就令舞台下的觀眾們很多人都驚訝。

這麼嬌小一個女孩，竟敢挑戰《青藏高原》？

這首歌流傳度極廣，沒聽過的人還真的極少，所以大家幾乎都知道這首歌的演唱難度極高，因為這首歌有很多高音，一般人根本頂不上去那麼高的高音。

電視機前，孫全和袁水清相擁著並肩靠在一起，微笑看著電視上霍依依的演唱，他們聽過霍依依在KTV飆這首歌時的樣子，所以此時他倆絲毫不擔心霍依依飆不出這首歌需要的高音。

他倆身心放鬆，麵帶微笑欣賞著電視上霍依依的表演。

而霍依依的表演也確實沒令他們失望，不疾不徐，穩得不行，低音舒緩悠揚，高音嘹亮高亢，聽她的歌，仿佛能看見音符在天空盤旋飄揚。

一曲唱罷，觀眾席上，熱烈的掌聲四起，很多觀眾都自發起立鼓掌，四位導師也有三位轉過了椅子，隻有辣英沒轉。

等到與導師對話的環節，按照節目組的規則，辣英的椅子也被轉了過來，一轉過來，辣英就苦著臉說：“哎呀！我太糾結了你們知道嗎？要不是我的組之前已經選了一位女高音，這次我一定會轉椅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