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起來很厲害。”還是領主大人最先鎮定下來,示意其他人稍安勿躁,“不過我挺好奇,你為什麼選擇這個狗頭人,而不是我呢?”
“畢竟我才是你最大的威脅,隻要能乾掉我,其他人根本不是你的對手。”
這個問題,無疑相當誅心。
作為當下局麵的絕對掌控著,李察對真正能威脅到自身的因素,從來不會心慈手軟。如果對方給出的回答無法令人滿意,很抱歉,她絕對不會再有機會反思自己的錯誤。
關於這一點,已經在無聲中出鞘的長劍斬龍可以作證明。
“因為……”伊麗莎白一邊抽噎一邊抹掉眼角的淚水,整個人已經行將陷入崩潰,“因為我沒辦法控製住你,就沒辦法連上節肢……”
“必須得連上這玩意作介質?”李察試探著撥了一下她顱側的短節肢,沒發現什麼奧妙。
“嗯。”
“原來如此。”幾個人互相對視一眼,都稍稍鬆了口氣。
如果必須製服對方連上節肢才行,使用起來限製就很大了。雖然不得不承認還是非常厲害,但好歹沒有最初想的那麼恐怖。
比如自家領主,從頭到尾打得伊麗莎白連連敗退,壓根用不著擔心被卷入莫名其妙的心靈戰爭。
“可你為什麼要選擇尼赫魯呢?”薇拉看起來還是很困惑。
“這個問題我來回答。”李察打了個響指,朝正在燃燒的蟲卵揚了揚下巴,“因為尼赫魯剛才點火油桶時暴露出自己會魔法。如果奪取到他的記憶,伊麗莎白便可以成為元素使用者。”
“一身原本沒啥大用的精神力,可不就從此變廢為寶了嘛,對不對?”
“對。”伊麗莎白點點頭。
“太理想化了。”薇拉歎了口氣,搖搖頭,“再怎麼深厚的精神力,冥想積攢魔力也需要時間,李察又怎麼會給你這個時間。”
“而且尼赫魯翻來覆去就會那麼幾個法術,全學會又能怎麼樣。”德古拉忍不住說道。
高山堡人都知道,尼赫魯左手嗜血右手火球,念咒兩小時施法五分鐘,消耗巨大的同時還做到了威力奇小。在開膛手軍團飛速發展膨脹的今天,都是沒什麼卵用的典型代表。
“你們不要太高估她好不好。”李察擺擺手,把斬龍插進劍鞘裡,“拋開那些強大的能力不談,她可以說就是個沒見過什麼世麵的土妞,對魔法的了解沒準比普通平民強不到哪去,有些想當然的錯誤觀點很正常。”
“可是我憑什麼會輸?”伊麗莎白不服氣地說道。
“哈哈哈。”領主大人安下心來,不禁仰天大笑,“恐懼可是心靈世界中最強大的力量之一,如果你知道這貨究竟有多怕死,就肯定不會選他當目標。”
這可不是他瞎胡扯,心靈層麵沒有現實那麼多條條框框,極端的情緒往往就代表著極端的力量。
在怕死這方麵,狗頭人薩滿至少是魔導師級彆,所以他的心靈世界無疑有道令人絕望的歎息之牆。
任你什麼邪神蛛後,敢來進犯都隻有吃癟一個下場,不存在半點意外,可比他現實中厲害多了。心靈世界的爭鋒非常凶險,雄厚的精神本源固然能帶來優勢,但再弱小的生命也可能隱藏著足以令神明束手的強大。
伊麗莎白要是但凡有點神秘學知識,就絕對不敢輕易在風險不明的情況下使用“攝魂”。可惜,太高端的知識注定跟她絕緣。
“這就是命運弄人嗎。”薇拉終於想明白因果,難免有些感慨。
“多麼強大的伊麗莎白,又是多麼神秘的能力。偏偏遇上李察就像遇到克星似的,處處都在吃悶虧。”
“因為君上更強大。”德古拉理所當然地說道。
“你還能使用攝魂嗎?”李察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眼淚,問得很仔細。
他又不是瞎子,當然看出伊麗莎白現在異常柔弱的狀態肯定不對勁,趕緊趁機把能問的都問個遍。
“不能了。”伊麗莎白擦了擦眼淚,低著頭小聲說道,“雖然以前從沒使用過攝魂,但從擁有意識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這是畢生隻有一次的機會。”
領主大人沒忍住又是一陣竊笑。
摸著良心講,就憑攝魂這麼霸道的效果,哪怕一輩子隻能用一次也絕對不虧。可惜浪費在尼赫魯這塊扶不上牆的爛泥身上不說,最後還失敗了。
滿桌子籌碼推下去賭,最後連個銅角子也沒撈回來。
“咳咳。”他咳嗽兩聲,努力板著臉擺出一副嚴肅的模樣,“失敗的後果是什麼?”
“我損失了近半精神本源。”伊麗莎白本就白皙的臉龐變得更加蒼白。
“什麼?”李察先是一愣,臉上的笑容霎時間蕩然無存,指著躺在地上正處於昏迷的尼赫魯,嘴裡簡直一句囫圇話都憋不出,“那他他他?”
“沒錯,被他吸收了一部分。”伊麗莎白頭垂得更低了,沒忍住又開始抽噎,“這是……心靈之戰勝利者的獎品,我舍棄掉近半精神本源,才保全自己的意識和記憶不受侵害。”
李察和薇拉麵麵相覷——他們見識比較廣博,一下子就反應過來。
德古拉跟伊瓜因若有所思——這倆人不太關心神秘學,尚不太明白什麼意思。
不過最終,四個人還是達成了意見統一。他們圍成一圈低頭看著正處於昏迷中的尼赫魯,表情一個比一個複雜難明。
狗頭砸吧了兩下嘴嘿嘿傻笑,口水順著臉頰流下來,不知又夢到了什麼好吃的。
伊麗莎白的精神本源被領主大人乾掉轉生後還剩四分之一,心靈之戰割肉割掉其中一小半,能被尼赫魯吸收的又隻是一小半中的一部分。
但作為無數靈魂碎片堆砌出的生命,她巔峰時的精神本源太誇張了。即便這樣層層削減,僅僅“四分之一的一小半的一部分”十有八九也是個天文數字!
“也就是說,這貨現在吃了一記十全大補丸,成為魔法道路上的絕世天才了?”李察咧著大嘴,略帶期盼地看著伊麗莎白,希望能從她嘴裡得到一個否定回答。
不是看不得尼赫魯好,而是換誰恐怕也沒法這麼輕易接受!
伊麗莎白哭得更大聲了——“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