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克沿著漁港碼頭的大街慌慌張張跑過來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是看錯了。
沒想到伊利納斯城居然還有人膽敢沿街追逐門薩家族成員這樣的戲碼出現,好在追在後麵的那位華服貴族體力也非常的差勁兒,他的那些扈從們又不敢過分緊逼雅克,隻能跟在雅克後麵,確保不讓他逃掉。
雙方就這樣轟轟烈烈的穿過了漁港碼頭,看起了雅克是想在漁港碼頭熱鬨的集市上,將身後那群人甩掉。
卻沒想到追趕他的貴族也發了狠,氣喘籲籲的爬上了一位體格健壯扈從的脊背,讓那位扈從背著他向前拚命追趕,這些扈從們看到主人態度如此堅決,就不敢再繼續的放水,一群人終於算是在雅克溜進集市之前,將他圍堵在大街上。
四周全是一些看熱鬨的平民,眾人心裡的好奇心戰勝了集市上的魚鮮,於是圍觀的人群顯得越來越多。
那位華服貴族氣喘籲籲地從扈從背上跳下來,單手支在腰上,來不及喘勻氣息,就指著雅克說道:“雅克,這回你還能跑到哪去?”
“哈裡,你這是乾嘛!”雅克也是累得臉色煞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來,卻是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我為什麼找你,你自己心裡不清楚?”那位華服貴族一副趾高氣揚地樣子,站在雅克麵前,肥胖地身體幾乎能把雅克完全裝進去。接著,他伸出一隻手來,輕輕地拍了拍雅克的臉,輕蔑地說道:“難道你還想讓我當街說出來,你就不怕丟門薩家的臉?”
這位華服貴族清楚的知道,雅克是門薩家族成員這一層身份,竟然還能這樣的肆無忌憚,上演當街追逐的戲碼。
雅克像隻炸了毛的鬥雞一樣,瞪著那位叫‘哈裡’的華服貴族,對他吼道:“我們不是已經說好了,等我手頭寬裕一點,就會把哪個窟窿添上,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哈裡繼續用手一下下的拍著雅克的臉,手法雖說不算重,卻也不太輕,一直將雅克眼中囂張的氣焰全部拍滅,依然沒有停手的意思。
雅克身體被幾名扈從在後麵堵住,根本就無處躲閃,忙說:“最不濟,我在家裡麵每月也能領到一些補貼,都拿出來賠給你,一直到我們之間的債務兩清,我雅克是那種欠錢賴著不還的人嗎?”
哈裡停了手,雅克又變得神氣起來,對哈裡說:“胖哈裡,好歹我也是一名有爵位在身的貴族,你讓你的這些扈從們當街追逐一名貴族,要是我在奔跑的時候,不小心跌傷了,你以為警衛營那幫騎士們還敢這樣縮在後麵不出頭?”
隨後,他狠戾地盯著身後那幾位扈從,對哈裡說:“他們就不怕路易斯從帝都回來的時候,逐個地找他們清算?”
那些扈從們,聽到雅克這麼說,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但是站在雅克麵前的哈裡卻完全沒有一點擔心的樣子,反而用大肚腩狠狠地撞了一下雅克,將他撞倒在地上,緊接著蹲在他的身邊,撇了撇嘴說:“你覺得路易斯大人會因為你這點小事兒,就從帝都裡趕回來?”
雅克要掙紮著從地上站起來,哈裡伸出兩根手指,按在雅克的額頭上,讓他無法從地上爬起來。
哈裡往地上啐了口吐沫,說:“少在這裡吹牛了,雅克!”
“我們在街上這麼吵,隻會丟你們門薩家的臉,走,我們進去說!”哈裡蹲著指了指我所在的這間餐館,蠻橫地說道。
說完,一把扯著雅克絲綢布料白襯衣的領子,將他往餐館裡麵拖,顯然不願意在大街上讓眾人看熱鬨。
一邊雅克往餐館裡拖,一邊對他喋喋不休地說:“雅克,你在你們家族裡麵,有多麼高的地位,你當我不知道嗎?”
顯然哈裡是不想給雅克留任何的情麵。
哈裡繼續說:“自從打加拉帕戈斯城跑回來,你手頭上什麼時候寬裕過?”
我不明白哈裡為什麼會變得如此的瘋狂,看起來,他一點也不怕門薩家族事後找他的麻煩。
而且他說出的話語,也越來越不留情麵:“你們家族裡一定是減少了你每月的補貼了吧!想想也是,任誰也不會拿錢出來供養一位臨陣脫逃的廢物!”
聽著哈裡的話,雅克像是被戳中了要害,激烈的掙紮了一下,卻沒有掙脫開。“哈裡,你……”
“怎麼?我有哪裡說錯了?”雅克的話也被哈裡打斷。
哈裡表情有些猙獰,他從懷裡掏出一本賬本一樣的東西,將其翻開,指著上麵的一些賬目,對雅克說:“我都打聽清楚了,以你目前的補貼,想要還清我們之間的賬目,至少要十年的時間!這TM和我白送錢給你,有什麼區彆?”
“錢如果在我手裡,我能讓它三年就翻一番兒。”
“今天,我也不是想一定要從你手裡拿到那些金幣……”
哈裡臉上露出了獰笑,我總覺得他眼睛背後藏著什麼東西,才會讓他顯得如此的歇斯底裡,他對雅克說:“我就是想和你之間立下一個還錢的魔法契約,然後按月我上你們家,直接到伯德管家那裡領錢去!也許相信公爵夫人看到我的時候,我應該過去問候一聲。”
這句話一下子碰觸到了雅克的軟肋,雅克臉色一下子變得很差,想要從掙紮出來,並且大聲的謾罵:“你這個赫卡忒的信徒,願你下地獄的時候,眼皮子上都要貼著金幣。”
哈裡體型要比雅克大出很多,力量自然也要比雅克強很多,他再次伸出手來,雅克條件反射地護住自己的臉。
就聽哈裡說道:“講話注意點分寸,我否則我可不敢保證,我的手會不會再次印在你的臉上。”
餐館的半扇門被推開了,哈裡拖著雅克從外麵進來,餐館裡的侍者苦著臉,卻絲毫不敢走出去阻攔。
也不知道這家餐館的老板跑哪兒去了,場麵這樣混亂,居然也一直不曾出現。
我坐在餐館裡,恰好可以看到長街上的這一幕,隨後看到戰火已經蔓延到了餐館中。
說起來,雅克應該算是諾亞的兄弟吧,隻不過從昨天的那些話語中,我聽得出來,雅克與諾亞之間的關係並不熟絡,雅克甚至對於諾亞多少有點敵視。
我原本不想管這種事,可是在這種鬨市區,無意中看到門薩家的子弟與人發生爭執,甚至被一群身體健壯的扈從圍在街頭,很可能接下來就會遭受一頓毒打之類的,我若隻是站在一旁看熱鬨,不肯出手相助,事後無論是傳到諾亞耳中,或者是被路易斯聽到,這些事都是好說不好聽。
不過這樣一位門薩家族的成員,居然會被伊利納斯城其他的貴族如此欺負,這也是我沒有想到的。
門薩家雖然掌握著帕萊斯蒂納省的話語權,說到底,想要在位麵戰爭時期,穩定住帕萊斯蒂納省的局勢,還是需要帕省其他貴族通力合作的,這時候,需要對各個貴族事事保持‘公平’的原則,任何一點點偏頗,都會讓帕省這艘巨艦瞬間傾覆。
另外,最重要的就是雅克在門薩公爵府已被灌注成‘紈絝子弟’的標簽。
隻是這位叫做哈裡的貴族這麼做,真的不會受到門薩家族暗中的製裁嗎?還是他根本就不在乎?
這時,就見到哈裡拉著雅克走進了餐館的包房,那些扈從們則是守在包房門口。
我擔心那位叫哈裡的貴族真在裡麵搞出什麼事情來,於是對贏黎說:“你們現在這慢慢吃,我去去就來。”
剛剛的那一幕,自然也落進了贏黎的眼中,她知道我要去幫雅克解圍,隻對我小聲地說:“小心點,彆把事情鬨大了,站在那家夥身後的,也許當地某個大貴族。這種位麵戰爭時期,不要讓門薩家族與當地貴族勢力存在什麼隔膜才好。”
終究是安琪博爾德的皇室成員,贏黎眼光看到的東西更加透徹,她看到了更深一層的東西。
我對她說:“你放心好了,我不會亂來的,你們在這等我。”
說完,拍了拍贏黎的手背。
我對卡特琳娜使了一個眼色,讓她跟著我。
想要不動聲色,輕而易舉解決守在門口的那幾位扈從,還是需要卡特琳娜的幫助才成。
那些圍觀者,自然是不敢闖進餐館裡來的,有些人散了,但也有一些人聚集在餐館門外不願離開,還想看看後麵的結局如何,他們不斷地翹腳向餐館裡張望。
因為是在上午,餐館裡雖然也有些品嘗海鮮的食客,但卻並不算多。
我穿著一身魔法長袍走過來,顯得十分的醒目,那些扈從們顯得有些緊張的看著我,卡特琳娜像是我的影子一樣,緊緊地跟在我的身後。
我想要邁步走過去推開那個房間的門,卻被一位扈從攔住:“這位魔法師閣下,請您……”
扈從說話的聲音很大,大概是想要房間裡麵的人能聽見。
他不敢攔我,我向前邁一步,他就向後退一步。
這位扈從隻是普通級彆的戰士,實力並沒有達到一轉,對我構不成任何的壓力。
我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讓開!”
我的聲音很冷,就在他剛一錯愕的時候,我身後的卡特琳娜瞬間出現在他的身後。
“瞬閃”
一記手刀砸在那位扈從的後頸上,那位扈從應聲倒下。
其他扈從想要聚過來,卡特琳娜一隻手搭在腿上的斷刃劍柄上,凜冽地殺氣竟然嚇得那些扈從像是被束縛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
我隨手推開了包間的房門,走了進去。
隻見房間裡竟然站著兩位穿著一身黑色.魔法長袍,頭戴黑色法師帽的魔法師,他們兩位正在合力在房間裡的地板上,用魔法繪製一幅魔紋法陣,看起來有股‘畫地為牢’的味道,那些圖案看上去就像是一隻鳥籠。
而雅克則是渾身上下纏繞著一種黑氣凝聚成的鎖鏈,身體僵直站在魔紋法陣之中,身體一動都不能動,隻有一雙眼睛來回轉動著。
他看到我我闖了進來,連忙對我使眼色,示意這裡非常危險,催促我趕快離開。
而那位叫哈裡的貴族,則是顯得有些麵色潮紅的卷縮在一旁的沙發裡,在他麵前的茶幾上,放著一杯淡粉色的液體,看上起隻剩下半杯。他如飛上雲端一樣,臉上露著滿足的樣子。
那杯淡粉色的液體,不用仔細辨認,我就知道,那是被稀釋了的‘惡魔之血’。
我能清晰的感受到,地上那幅魔紋法陣散發著濃重的暗影氣息,可以肯定的說,那應該是一個我從未見過的暗影魔法。
至於那兩位聯手繪製暗影魔紋法陣的魔法師,分明就是兩位暗影係魔法師。
‘黑魔法隱修會’
這個念頭瞬間在我腦海裡閃過,沒想到在帝都被大清洗之後的黑魔法隱修會,居然會潛伏在帕萊斯蒂納省,或許這裡原本就是黑魔法隱修會的一個據點兒,就像是史洛伊特城是北境省份黑魔法隱修會的據點一樣。
門居然會被這樣輕而易舉的推開,裡麵那兩位魔法師也始料未及,他們偏偏又在施法地最緊要關頭,再有幾秒鐘的時間,那個暗影法陣就要成型了。
偏偏這時候,我推門闖了進來,兩位魔法師驚駭的看著門口。
幾乎是沒有任何的遲疑,剛一見麵,那兩位魔法師就知道事情敗露,果斷的放棄了馬上要完成的魔法陣,二話不說,兩道瞬發的‘暗影箭’從他們身體前麵射出來。
由於他們取消了魔法陣的施法,那個暗影魔法陣最終沒有完全成型,中斷了魔力的輸送之後,鳥籠一樣的魔法陣上麵的暗影氣息開始慢慢地揮發。
立刻有兩麵冰盾出現我麵前,‘暗影箭’迫使我停下來施展‘冰盾術’。
暗影箭落在冰盾上,瞬間將第一麵冰盾腐蝕出一個巨大的圓洞,隨後落在第二麵冰盾上。
暗影箭勢衰,與第二麵冰盾一起消融。
誰知那兩位魔法師根本沒有戀戰的想法,直接向房間裡麵的窗口跑過去,想要順著窗戶跳到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