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9.勿忘我(1 / 1)

辛柳穀的天空永遠都是那個樣子,一條金色時光亂流像是一條長河在星域裡緩緩流淌,也許辛柳穀這裡的九座浮空山脈隻是時空亂流裡麵的一粒塵埃,但是恰恰是眼前的這條時空亂流,讓這裡變成了一方淨土。

順著優美的歌聲,爬過一片長滿細絲草的緩坡,我站在山坡頂上駐足遠眺,不遠處竟然有一條蜿蜒的小溪,像是美麗女郎脖頸上一條美麗的發帶,土坡上遍布嫩綠的毛茸茸的野草,像一層柔軟而厚實的毛毯鋪在這片曠野中。

海倫娜赤著腳站在溪水裡,她一手提著裙擺,另一隻手攏住被風吹散的秀發,扭頭和坐在岸邊的貝姬說笑,在時空亂流的餘暉下,海倫娜展現出極致的秀美,我猜剛剛那段優美的歌聲,就是她唱出來。

貝姬雙手抱著膝蓋,坐在溪邊一塊光滑的巨石上,綠藻般的長發在腦後束成一條馬尾,緊身皮甲勾勒出她身體玲瓏的曲線,貝姬是贏黎三女中身材最棒的。

不遠處有一頂白色的帳篷,三位心思細膩的女孩子從草地上采了一束束藍色的小花,將帳篷周圍妝點得極為美麗。

在溪邊嬉戲的海倫娜和貝姬看到了我,興奮得向我揮了揮手,我想她們倆輕輕地點了點頭。

卡特琳娜和卡蘭措也沒有跟上來,她們隻是安靜地站在緩坡上,卡蘭措將手指向遠方,從這裡望過去,獸人村隻有火柴盒那麼大一點。

贏黎背對著我蹲在草地上,出神的看著麵前一朵藍色小花。

那種藍色小花有著很美的名字,叫做‘毋忘我’。

我不忍打攪她,於是踩著鬆軟的草毯輕輕地走過去,在她身後十米遠的地方停下來。

贏黎安靜的蹲在草地上,在她的麵前盛開著一簇藍色的花,有風從草甸子深處吹過來,讓長滿了細毛草的草甸子出現一波波的浪,那些藍色的小花也在隨風搖曳著。

她就這樣一個人靜靜的蹲在那裡,仿佛這一刻,她與辛柳穀整個天地都融為一體。

遠處傳來一聲嘹亮的口哨,這才讓贏黎從靜思中醒來。

我和贏黎同時轉頭向溪邊看過去,貝姬站在溪邊的巨石上,正在***著天穹之上的一隻老鷹,那隻鷹飛得很高,就像是隻要再輕輕地扇動兩下翅膀,就會衝出辛柳穀的天域一樣。

贏黎才發現我站在她身後,轉過身一臉欣喜的望著我,臉上瞬間綻放出美麗的笑容,她跑到我身前抓住我的手,含著笑對我問道:“吉嘉,你怎麼來了?夏日祭結束了嗎?”

我點點頭,將她柔軟的小手攥在手心裡,她的手很軟。

“在這裡會不會覺得很無聊?我還以為你們會到山裡狩獵,正想著怎麼才能找到你們。”我對贏黎說道。

“不會啊!很久都沒有這樣悠閒了,這裡真的好美。”贏黎將被風吹亂的長發掖到耳後,又問我:“暑假了,準備去哪?”

我坦然地回答:“去瓦絲琪位麵,等我跟著諾亞一起到了那邊,就過來接你,我們一起在那邊看海!”

贏黎眼神中閃過一絲欣喜,臉蛋上浮現出清晰的梨渦。

“恩。”她輕聲的答應著,就算是貴為格林的公主,她依舊是那麼嫻靜婉約。

我們肩並肩在草地上漫無目的的閒逛,邊走邊聊天。

“這兩天,露西婭和威爾士王子都來找過我,他們問我,你在哪?過得怎麼樣?他們都有些擔心你……”

我們走到溪邊的時候,海倫娜和貝姬才迎上來。

海倫娜就像是一隻快樂的小鹿,邁著輕快的步伐,一下子撲進我的懷裡,我摟著她纖細的腰肢,像是蜻蜓點水一樣親吻著她柔軟紅潤的嘴唇,她美麗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紅潤。

讓我有些搞不懂,海倫娜此刻的心情究竟是代表著贏黎,還是她自己,或者兩者都有吧!

隨後,我跟著贏黎在她們彆致的白色帳篷前麵坐了一會兒,贏黎邀請卡蘭措和卡特琳娜一起過來喝茶。

贏黎拿出一套精致的茶具,將茶壺灌滿清冽的溪水,在便攜式爐灶裡展開一張‘聚火術’魔法卷軸,當火焰出現在卷軸上方的時候,將茶壺放置在爐灶上,不停跳動的火焰瞬間裹住茶壺。

女孩子的帳篷裡總是那麼乾淨而整潔,透著一股淡淡地女孩身上香氣,裡麵布置得很溫馨,地上還鋪著一層狼皮褥子,帳篷裡角落堆著一小袋子麥粉,一隻蜂蜜罐子,幾塊奶酪和幾枚椰子大小的陸行鳥蛋。

看來老獸人澤旺將她們照顧得很好,這裡儲藏了很多食物,幾乎什麼都不缺。

至於那幾顆陸行鳥蛋——辛柳穀這邊擁有大片的草場,有著延綿起伏的山林,但是魔獸卻隻有一種白斑劍齒虎,陸行鳥是兩年前在埃爾城的時候,鮑比在拍賣行裡幫我買回來的,一共是六隻幼鳥,據說是三對。

我將它們帶到辛柳穀這邊以後,一直放養在獸人村這邊,事實上,當這幾隻陸行鳥長大了一些,老獸人澤旺才告訴我,這六隻陸行鳥隻有兩隻是會下蛋的雌鳥,另外四隻全部是雄鳥,雖然羽毛華美,但卻不會下蛋。

老澤旺從不準村子裡的獸人們吃鳥蛋,那些鳥蛋都是用來孵化陸行鳥幼鳥的,老獸人澤旺希望辛柳穀除了放養牛群和黃羊群之外,還能有一大群陸行鳥、魔羚羊之類的初級魔獸,辛柳穀這邊食肉類的物種非常稀少,非常適合一些初級魔獸繁衍。

老獸人可從來沒和我說過,這些事都是小艾拉告訴我的,沒想到這次為了招待贏黎三人,居然將珍貴的陸行鳥蛋拿了出來。

遠處的草地上,小艾拉和黛博拉相互嬉戲追逐,黛博拉穿著我的魔法學徒長袍,走路的樣子很笨拙,總是被小艾拉戲弄,兩個女孩兒銀鈴般的笑聲總是能傳出很遠……

如果按照帝都的標準時間,這頓飯隻能算是夜宵。

辛柳穀的晝夜與羅蘭大陸不太一致。

村裡的獸人們在這片草場上放養了很多黃羊,因為沒有什麼天敵,這些黃羊都是被隨便的放養在這草場裡,隨後我向大家提出不如就吃一頓涮羊肉吧。

黃羊是小艾拉選的,是羊群裡最肥的一隻,選中之後,卡蘭措直接走上去,非常暴力的將那隻黃羊一拳敲暈,然後單手拎著黃羊的犄角,輕鬆地將百十斤重的黃羊拎營地這邊。

卡蘭措先是將黃羊身體力的血放乾淨,然後對著那隻黃羊嘀咕了幾句獸人語,然後將黃羊吊在木架子上,拿出一把鋒利的小刀,從上至下一點點的割開羊皮,在幾分鐘之後就將這隻黃羊剝的乾乾淨淨。而那張羊皮則被丟棄在一邊很快地就風乾掉,變得硬邦邦的。

切羊肉算是我最拿手的,記憶裡,上一世除了擅長雕蘿卜花之外,有時候人手不夠還兼任配菜和肉案,切肉的本領就是那時候練出來的。

銅盆裡水花上下翻滾,裡麵飄著幾段野蔥,一片片薄如蟬翼般的肉片在我的手中被切出來,凍得半硬不硬的肉塊兒切起來很容易,我那把剝皮小刀刃口又非常的鋒利,切在鮮嫩的羊肉上,隻要控製好刀刃的走勢,一片片羊肉就如雪片般落進鍋中,香氣飄出很遠。

鮮嫩的羊肉片隻需要在鍋裡停留個三五秒就可以撈出來,再蘸一些秘製的醬料,小心鮮美的滋味會咬到舌頭。

贏黎、海倫娜、貝姬和卡特琳娜圍坐在一起,眼巴巴地等著肉片落進開水鍋裡,卡特琳娜拿著漏勺在銅盆裡羊肉將煮好的黃羊肉撈出來,分到贏黎三女的盤子裡。

贏黎笨拙拿著叉子將肉片塞進嘴裡,又被滾熱的羊肉片燙得連連向盤子裡吹氣——美味有時會讓人放下矜持。

……

這裡原本是很大一片橡樹林,而如今放眼看去,好大一片橡樹林全都被砍伐一空,隻留下一個個巨大的樹樁,也許幾年之後,等到這些樹樁徹底腐爛了,這裡將是一個最適合采蘑菇的場所。

那些巨大的橡樹幾乎都有兩個人手拉手合圍那麼粗,砍倒的橡樹被斧子砍掉多餘的旁枝,再鋸成一段段的圓木堆在一起,經過一段時間放置之後,用鋸子將這些圓木破開,再鋸成一段段方方正正的枕木。

這片橡樹林是最早的伐木場,那些野蠻人奴隸一年前砍伐了很多橡木,並放在伐木場這邊晾曬放置,原本這些橡木木料是準備運出去,請木匠們做一些橡木酒桶。

還沒等那些木料製成酒桶,我和柏恩德就改變了主意,決定在地底倉庫和地麵之間修建一條輕型軌道。

於是這些橡木在月餘之後,統統變成了枕木。

這些野蠻人奴隸天生蠻力,伐木對他們來說並不難,這幾年我一共在埃爾城外捕獵到六百多名野蠻人,他們統統被割去左耳之後,變成了我的奴隸。

目前,隻有六十多名野蠻人奴隸在這邊的伐木場裡,其餘五百多野蠻人奴隸則是都住在采石場,畢竟開采條形石料才是最主要的事兒。

在準備修建耶羅位麵的特魯姆小鎮之前,我原本想要在環形山穀的隘口上建造一座山城來著,所以需求的長條石料可不是一點半點的。

當那些野蠻人奴隸也陸陸續續的來到伐木場,我才算見到了那位野蠻人奴隸的首領,雅各布是被所有野蠻人推舉出來的。

他的身高足有三米多,看上去就像是一座鐵塔,他比牛頭人魯卡看上去還要強壯。

他渾身的肌肉隆起,皮膚下的血管奮張,臉上刺有圖騰式的紋身,他隻穿著一條粗糙的皮褲,精赤著上身,皮膚很白,上麵布滿了各種傷疤,他是這些野蠻人奴隸之中最強壯的,眼中露著戒心,走到我麵前屈膝蹲下來,表示出自己的臣服。

“你要見我?”我坐在一隻樹樁上,向前探著身子,冷冷地對他問道。

沒有哪個北境人會對野蠻人有什麼好感,哪怕他們屈服在自己腳下,或者他又多麼強大,這都沒有用,在野蠻人停止對史洛伊特省掠奪之前,北境人和野蠻人就是死敵。

“是。”他說話的聲音很大,就像是一隻低音炮,聲音渾厚低沉。

“有什麼事?”我生硬的問。

如果不是我需要他們挖石頭和伐木,很早之前,他們就應該是一具具屍體,而不是辛柳穀裡的奴隸。

“我們要吃肉。”雅各布聲音低沉,像是在從喉嚨裡發出的咆哮聲,或許他以為這樣的聲音就可以嚇破膽,或者讓我屈服。

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供應他們一日三餐,都非常的奢侈,至於之前偶爾給這些野蠻人奴隸提供豬腿,純粹是因為獸人們捕獵的肉類過剩,就算是不給他們吃,剩餘的那些肉也要被晾曬成生肉乾,我個人是非常不喜歡生肉乾的。

從外麵往辛柳穀裡麵運糧食,也不是很容易的事兒,所麵臨最嚴重的問題就是將一袋袋糧食從地底倉庫運到獸人村子,那些糧食走過這一段漫長的道路,都是依靠獸人戰士一點點的背回來。

有時候,獲得獵物要比糧食更容易,所以在那個時期,在那些野蠻人奴隸的湯鍋裡撈出一隻豬腿來,並沒有多稀奇。

不過現在獸人們捕到的獵物都統統運抵地底洞穴,那些勞動強度極大的耶羅土著們更需要補充一些肉食。

“你有什麼資格吃肉?”我大步走過去,用手抬起他的下巴,輕蔑地問他。

野蠻人奴隸首領雅各布瞪著三角眼,灰色的眼眸裡麵燃燒著一團火焰,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要證明你的價值,伐木和采石就隻能喝菜粥,或者當某一天不需要你們采石伐木了,對你們而言,連菜粥都是美味佳肴。”我站在他的麵前,對他說。

“價值?”雅各布灰色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聲音有些茫然。

“對,價值!”我說道。

雅各布低沉的聲音從喉嚨裡迸發出來:“我們野蠻人一族,天生就是為戰鬥而生!我們擅長戰鬥!我們要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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