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來有些不明所以,他看著徐玥追問道:“玥兒此言何意?”
徐玥眨了眨眼睛,指了指魏來:“夫君就不要裝糊塗了,你也說了長公主的心魔在前些日子都是循序漸進的,今日心神卻忽然有了漏洞,其緣由自然是受了些刺激,而放眼咱們魏地,又有誰能刺激到她呢?”
徐玥的語氣古怪,話裡有話,明顯是意有所指。魏來也並非愚笨之輩,聽到此言,臉色線是一變,下一刻心頭便有了定論。
他的神情略微有些尷尬的咳嗽兩聲,趕忙在那時言道:“長公主如今的狀況危險,看樣子也不能再拖下去,我準備即可施法為她除去心魔,這個過程可能會花上幾日世間,有勞玥兒在旁幫我護法。”
徐玥雖然出言調侃了一番魏來,但卻不是那種會得理不饒人的性子,她雖然知道魏來有意在轉移話題,但在這事關生死的大是大非麵前她卻也沒有多做糾纏,隻是在那時點了點頭,言道:“夫君放心,一切玥兒都會打點妥當的。”
得到徐玥首肯的魏來暗暗鬆了口氣,他在這時伸出手將倒地不起的李澄凰抱起,邁步便走入了一旁的房門中。徐玥看著魏來離去的背影,有些無奈的在那時長歎了一口氣。卻終究是未有多言什麼,沉下心神後便開始吩咐府中眾人接下來的一些事宜安排。
……
魏來將李澄凰的身子緩緩放在了房門的床榻上,魏來眯眼看著對方此刻看上去並無任何異狀的臉蛋。
他的一隻手在那時伸出,輕輕的摁在李澄凰右手的手腕上。
一道道淡淡的金色光芒湧入,隨著此舉,李澄凰的身子一顫,那臉頰上血色的紋路像是被激活了一般,又浮現在了那處。
將這番情形看在眼裡的魏來眉頭一挑,摁著李澄凰手腕的手指上金光再次湧動,比起方才數量更加龐大的力量湧入對方體內,那些力量在李澄凰的體內不斷的遊走,穿過對方的四肢百骸,直直的湧向那股血色紋路盤踞之地。
那些血色之力好似感受到了某些威脅,在那時瘋狂的湧動,魏來卻早已下定決心要將此物一舉從李澄凰的身上鏟除,故而在感受到這一點之後,周身的金光大作,磅礴的力量以更加迅猛的速度湧入李澄凰的體內,將那些血色紋路包裹其中,同時修羅吞海的法門也在這時被魏來所催動,他試圖用此法將這些血色紋路化解。
……
修羅吞海的法門來自於魏來體內的第一道神門,潛伏在魏來體內的修羅道。
當初魏來在對抗那位降臨在流火身上的東境神王時,修羅道顯現出了身形,將此法授予了魏來,這法門對於魏來來說卻並不複雜,他用了很短的時間便將這與鳩蛇吞龍之法有著七八分相似的法門完全掌握。
但修羅道卻不僅傳授給了魏來法門,同時也將他所經曆的一切一並通過幻境告知了魏來,這讓魏來對於那修羅吞海的法門掌握得愈發的純熟。依照著這法門的特性,這法門幾乎是可以吞噬萬物,哪怕是東境那強大的上神之力,在這法門下也並無任何能夠抵抗的可能。
也正是因為如此,魏來對於此法可以說是極為自信的,但在接觸到李澄凰體內的血色紋路時,魏來卻遇見了前所未有的阻礙,修羅吞海的法門雖然確實可以消磨這股力量,但整個過程卻是出奇的緩慢,魏來本意是想要花去一些時間弄明白那股盤踞在李澄凰體內力量的根底,方才能用更穩妥的方法解決此事,但此刻李澄凰的狀態卻顯然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魏來不得不鋌而走險,為她施展此法。
可同時魏來對於這道法門也抱有一些疑慮——到底那修羅道是如何從大荒碑中悟出這樣的法門的,而有這樣神奇的法門在,他想要完成他的宏願也好,要報仇也罷,以修羅道亦或者當時虞南君的修為想要做到這一點,都並不會是一件沒有可能的事情,那為什麼他們又要在世間如同過街老鼠一般蟄伏千年,最後選中自己,自己又有什麼特彆之處值得他們等待呢?
魏來很想要知道這一切的答案,但修羅道自從與神王對戰之後,便陷入了沉睡,魏來滿心疑惑卻得不到答案,隻是心底卻始終惴惴不安。隻可惜,哪怕是現在,他依然對此沒有頭緒。
……
想到這裡的魏來搖了搖頭,驅散了自己腦海中那些古怪的念頭,修羅吞海的法門隨即被運轉,李澄凰的身子一顫,臉上湧動著的血色紋路似乎陷入了恐懼一般,湧動得愈發的狂暴。
魏來的眉頭一皺,他很明白這些血色紋路的可怕,所以在以法門將這血色紋路引出的一刹那,便動用體內的力量將這血色紋路儘數包裹,為的就是能夠依據將之消滅,因為哪怕在李澄凰的體內留下半點的血色紋路,那以這股力量的特性,也隨時可能在李澄凰的體內卷土重來。
隻是這股凝聚出血色紋路的力量似乎含有靈性一般,魏來的這番舉動頓時遭到了這股力量的奮力反抗。那股力量不斷聚集在一起,一次次對著魏來靈力所圍成的包圍圈發起衝擊,那股力量如今並算不得強大,但每一次衝擊能給魏來心神帶來的震動卻是不小。魏來咬緊牙關,強忍著那一次次衝擊帶來的不適感,讓自己可以沉下心神,催動修羅吞海的法門,將那些血色紋路一點一點的消融。
而這一切與魏來預想的一般,那些血色紋路便消融的速度極慢,哪怕魏來已經催動了自己全部的力量也難以將這樣的速度加快多少。他暗暗估算過,依照這樣的速度,想要完全將那些血色紋路吞噬,魏來起碼需要花去四五日的光景。
這還是在魏來的心神能夠撐過這四五日時間,不受其影響的前提下才可能做到的事情。
但好在在此之前魏來便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他的麵色一沉,下定決心要與這些邪物來一個魚死網破,便不再多做他想,全心投入到對抗此物的過程中去了。
魏來從烏盤城一路走來,經過了諸多變故,他的心性早已極為堅韌,雖然熬下四五日的時間,極為困難,但魏來全力以赴,也不見得不能做到。而就在此事在魏來的催動下順利的進行了半日光景之後。
那一直躁動的血色力量卻忽然平複了下來,感受到這一點的魏來心頭一喜,暗以為那血色事物的力量已經被自己耗儘,如此一來,他將這些事物完全吞噬的目標也就可以早一步實現。這樣想著的魏來心頭一動,正要再次全力催動法門時,那方才平複下來的血色力量忽然再次湧動,而這一次,那樣的湧動比起方才卻是要劇烈百倍不止。
魏來的心頭一驚,下意識的運集起自己周身的力量想要抵禦,可這樣的念頭一起,那股血色力量之中忽然爆發出一股強大意誌,直擊魏來的心神。
魏來措不及防之下,心神震蕩,回過神來之後趕忙試圖調整自己的內心,穩住自己的心神,再鎮壓此物,可就在這時那股巨大的意誌再次席卷向魏來,魏來的身子一顫,剛剛穩定下來的心神再次潰散。血色力量中的意誌明顯帶著極強的目的性,在魏來心神失守的刹那,那股意誌驟然發起了進攻。
一道道詭誕的畫麵在魏來的腦海中閃過,從無數生靈撕心裂肺的哭喊,到山嶽崩塌,山河倒流的異象,再到滿地的屍骸,如江河一般彙集的鮮血。
魏來明知道那些東西都是那股意誌傳來的幻象,可當這些畫麵閃過他的腦海的時候,他的心神卻還是人不被詫異、驚恐以及無邊無際的憤怒與悲傷所填滿。
魏來在這時終於意識到,自己似乎遠遠低估了這股盤踞在李澄凰體內的血色紋路的力量。
可這東西到底是什麼?
他既非劫靈,也沒有東境神人的氣息,亦或者那西境禿驢滿身的佛意,可他的體內卻包裹著強大得宛如神明一般的意誌。
魏來的心神恍惚,卻還是在那時咬著牙低聲問道:“你……你到底是誰!?”
那暴動的意誌依然一刻不停的侵蝕著魏來的心神,在魏來此言問出之後,意誌之中也傳來一道沙啞的聲線。
“我是南疆之主……”
“虞朝之祖……”
“虞南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