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來這些日子忙得是焦頭爛額,一邊調度各方甲士,一方要防範大楚的進攻。
同時還有魏錦繡與呂硯兒的事情要解決,甚至那位天闕界來的山九幽,也有事情等著魏來。
魏來恨不得自己能分出千萬個化身來……
而魏來畢竟也隻是尋常人,一旦忙碌起來,有些事情便不由得會忽略。
譬如關於渭水神國的事。
渭水神國在北境已有千年,渭水龍王更是北境眾人心中宛如神祇一般的存在。
哪怕是在大楚如此氣勢洶洶朝著北境諸國發起進攻的今天,也沒有人會覺得渭水神國會有什麼麻煩。
而魏來也同樣未能免俗,從未擔心過渭水神國的安危。
但此時此刻,當李秀白將這話說出之時,魏來方才意識到事情的不同尋常。
“他們怎麼了?”魏來皺著眉頭問道,看向李秀白沉眸問道。
李秀白的微微一笑,臉上的神情泰然自若,他言道:“魏王殿下的封地與渭水接壤,魏王與那渭水龍王以及渭水龍王招收的弟子交好,有什麼疑問自己派兵去查一下便可。”
“在下也隻是好奇的問上一問而已,魏王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又如何知道呢?”
魏王哪裡不知道李秀白這話的話外之音,但魏來的性子卻素來如此,在事關自己在意之人的生死上,魏來可素來不願意與人浪費半點時間。
他的眉頭一沉,周身的靈力在那一瞬間翻湧起來,看向對方的目光也在這時幽冷了下來。
而也就是再魏來催動這股力量之時,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將李秀白籠罩其中。
李秀白於此之前與魏來已經有過幾次交手,對於魏來的古怪他自然是深有體會,那時的魏來不過堪堪五境修為,但真實戰力卻是他這般已達七境的強者也難以對抗。李秀白也算是見多識廣,但如魏來這般境界如此之低,戰力卻如此強悍之人,李秀白於此之前卻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故而在來之前,對於魏來的手段他也做了些準備,甚至李澄鳳那便還賞賜下了他一枚大聖印以備不時之需。
在魏來蕩開自己靈力的刹那他便握住了那枚大聖印,不求能以此殺敵,至少能夠讓魏來退避,亦或者重創魏來,給自己的逃脫爭取時間。當然這些都隻是在他確認魏來會動他下殺手的時候,才會使用的手段。
而接下來的事情,卻讓他很快便放下了這樣的心思。
倒並非魏來收斂了殺心,而是在這一瞬間從魏來體內蕩開的氣勢,讓李秀白生出一股無從抗衡的無力感——他就像是赤身裸體的站在魏來麵前一般,周身的每一處氣機湧動,甚至哪怕是一根毛發的飄動都逃不出魏來的眼睛,更不提捏碎這大聖印,重挫魏來的想法。
同時他的身子也被魏來的氣機鎖定,李秀白可以很清楚的感覺到,隻要魏來願意,以那股氣機所隱隱透露出來的氣息,魏來隨時可以取下他的性命。
這樣可怖的壓迫感,是李秀白從未感受到過的東西,甚至哪怕是聖境大能也從未給李秀白帶來過這樣的感受。
他在那時驚駭的看著魏來眉目間寫滿了不可置信。
那分明是大聖級彆的威壓,甚至從這股威壓的強度來看,還超出了尋常大聖許多不止。
李秀白可記得真切,他最後一次見魏來約莫是在四個月前的無涯學院,那時的魏來也才五境,戰力雖然駭人,但比起聖境強者差的卻不是一星半點。
哪怕以李秀白的眼界,也從未見過亦或者聽聞過一個人的修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提升到如此地步。
“你的修為……怎麼可能!”李秀白看著魏來,嘴裡喃喃言道。
但魏來卻顯然沒有給李秀白解惑的心思,他沉眸盯著李秀白,步步逼近,那股可怕的壓迫感也在這時,隨著他的邁步朝著李秀白鋪天蓋地的湧去。在那股力量之下,李秀白的臉色開始泛白,額頭上甚至有冷汗淌下。
“告訴我!渭水神國發生了什麼!”
“龍王現在如何?劉青焰又怎麼樣了!”
魏來陰冷的聲音響起,同時那股可怕的氣息也在此刻將李秀白包裹,似乎隻要李秀白在這時膽敢說出半個不字,魏來便會毫不猶豫的出手,將這位大楚的神將斬殺。
李秀白也感受到了此刻魏來周身那宛如實質一般的殺機,他咽下了一口唾沫,終於還是在生死之間做出了一個明智的選擇。
“流螢與晉國戰敗,陳、趙、朱符三國也遞交了降書,如今大楚已經揮師西進,這第一戰便是橫在大楚與鬼戎、齊以及燕……哦不,魏地前的渭水神國……”
李秀白倒也是個妙人,在這生死攸關的大事麵前,很快便改變了對於魏來的稱謂。
但這樣的回答卻顯然並不能讓魏來滿意,隻見魏來皺起了眉頭,問道:“大楚若是真的進攻可渭水,渭水與我大魏唇齒相依,龍王豈能不向我求救,況且,就算龍王不願拖累魏地,我大軍在前方的密探,又豈能沒有回應?”
魏來這個問題卻是讓李秀白臉色有些難看,他低著頭沉默不語。
可魏來豈會願意如此作罷,他看向李秀白,那彌漫在周身的滾滾殺機不減反增。
他問道:“說!”
作為大楚的神將,李秀白在大多時候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此刻卻被一個年紀不過十八九歲的少年如此頤指氣使,他的心底當然是說不出的憋屈,可即便如此,他也難以去反抗魏來,隻能低著頭沉聲言道:“因為……如今的渭水神國,已經趨於滅國……”
“怎麼可能!”魏來暴怒說道,渭水神國底蘊強悍聖境強者就不下十指之數,更何況,神國之中大都是水族妖類,在水中為戰,戰力大幅度提升,再加上人族尋常修士在水中作戰,多少會受到製約,如此此消彼長之下,哪怕是大楚,想要拿下渭水神國也決計不會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也是為什麼,魏來在聽聞李秀白所言之時,會如此暴怒與不可置信的原因。
但在短暫的驚訝與不可置信後,魏來很快回過了神來,他盯著李秀白喃喃自語道。
“是內亂對嗎?渭水神國中出了叛徒?!”
得出這樣的推論並不是一件太過困難的事情,渭水神國就是再弱明麵上的戰力便已經足以讓大楚好好喝上一壺,不說能阻攔大楚多久,但至少不可能如此悄無聲息的倒在大楚的鐵蹄之下,魏地卻一點消息都不曾收到。
而唯一能夠得到的解釋便是渭水內部出了亂子……
李秀白在聽到這話的瞬間,臉色一變,卻並不回應魏來此言,而是低著頭低語道:“如今北境大勢所趨,一統之勢已經必不可免。”
“魏王到底是要做擋車的螳螂,還是扶龍的王侯,隻在一瞬之間。”
……
魏來終究還是拒絕了李秀白的橄欖枝,他也並未有殺死李秀白,而是放任其離去,隨即他便召集來了魏地的各方首腦,將從李秀白那裡聽來的消息告訴了眾人。
而這個消息一出,在場眾人都紛紛臉色一變。
“青焰到底安危如何?我們現在該如何是好,要不要出兵渭水!?”孫大仁關心著劉青焰的安危,在聽聞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便出言問道。
而在場的眾人也在這時紛紛看向魏來,神情緊張。
他們都明白魏來下一步的決定很可能便絕對了魏地的未來,哪怕他們也都清楚,魏地與大楚必有一戰,但這一戰若是來得太早,那麼對於魏地便越是不利,現在對於魏地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時間。
他們有足夠的軍隊,有充裕到極致的靈氣,卻唯獨沒有時間把這些東西消化。
但同時他們也清楚魏來的性子,知道想讓魏來在這時對劉青焰放任不管是一件不現實的事情,故而即使明白其中的不妥,在孫大仁提出這個問題時,在場眾人也不敢有人出言反對。
可出乎他們預料的是,魏來卻在那時搖了搖頭:“不可。”
“如今魏庭初立,各方戰力尚且未有成型,貿然與大楚開戰,隻能讓我們陷入被動,而且袁白玉帶去的軍隊還未穩固後方,以他鼠首兩端的性子,瞥見了這番狀況,必然會舉兵謀反,到時候我們就得麵對腹背受敵的境遇。”
這話出口,在場的眾人倒是紛紛心安了不少,但孫大仁卻不可置信的看著魏來,在那時大聲言道:“那青焰怎麼辦?你難道忘了劉嬸死之前對我們說過的話嗎?她讓我們照顧好青焰,你就忍心看著她身處險境嗎?!”
魏來看向孫大仁,在對方不解與憤怒的目光下搖了搖頭:“我會救她的。”
“如何救?”孫大仁顯然還在氣頭上,在那時大聲的反問道。
魏來站起身子,目光在眾人的身上一一掃過,然後低聲言道。
“備份厚禮,我要去趟鬼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