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
魏來聽到那聲音臉色古怪。
“閣下到底是誰,為何要裝神弄鬼!”魏來有些煩躁的朝著那白茫茫的空間大聲吼道。
“裝神……弄鬼……”這一次那沉悶的聲音的回應來得很快,但語速卻很慢,就像是一個牙牙學語的孩童正在小心翼翼的重複著不明就裡的話語。
“不對。不是裝神弄鬼。”那聲音再次言道,語速比起之前要流暢許多:“裝神弄鬼指的是虛假的事物,而我……給我看的,給你看的,是真實的事情,區彆隻是他們還未發生而已。”
還未發生?
魏來聞言一愣他從對方言辭中隱隱察覺到對方似乎並不是人類,亦或者並不是通曉北境語言的人類,他之前開場時所言的我好,似乎隻是對於你我他這樣的名詞的真實含義並未區彆得很清楚。
魏來暗暗記下這一點,卻並不點破,而是想著方才對方話語中所言的還未發生。
“所以閣下剛剛給我看的都隻是幻象?”魏來再問道。
“不是。”那聲音悶悶的應道。
魏來有些困惑:“既然未有發生,那又不是幻象,那閣下給我看的到底是什麼?”
“幻象是假的,但這些事情是真的,隻是還未發生。所以,那些不是幻象。”對方似乎很在意在字句表麵意思上咬文嚼字,他很是認真的糾正到。
魏來有些無奈,本著人在屋簷下哪有不低頭的道理,他索性也不與對方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而是問道:“那無論這東西到底是真是假,閣下讓我們看到這東西是為了什麼?威脅在下嗎?”
那沉悶的聲音沉默了一會,然後很是困惑的重複著魏來所言的辭藻:“威脅?”
“有欲望的人才會通過威脅旁人達到實現自己的欲望,但我不會,我是在給你選擇。”
“選擇?”這一次輪到魏來疑惑了,他沉聲問道:“選擇?什麼選擇?”
“你想救她?”那聲音卻問道。
魏來側眸看向身旁的呂硯兒,呂硯兒也在那時看向他,魏來沒有任何猶豫,便在那時重重的點了點頭,篤定道:“我要救她。”
“那方才所見的一切便是救她的代價。既是如此,你也要救她?”那沉悶的聲音再次問道。
魏來一愣,言道:“閣下需要誆我,我救硯兒,怎會有這番代價?還是說閣下想要以此威脅在下?”
“我說過有求者才會威脅,我……無求,所以不算威脅,隻是選擇。”那沉悶聲音言道。
魏來還是不解,他問道:“我為什麼要做閣下給我的選擇!?”
“因果之力是為此世界存在的基本要素之一,他們就像是築起一棟高樓所需支架、棟梁……”
“拆掉任何一個都可能導致整個大廈崩塌。”
那沉悶的聲音響起:“你要救回她,天地即成的因果救回因此而更改,你就得為此付出代價,有取便有舍,這是亙古不變的天道。”
“有取便有舍?”魏來叨念著對方的話,忽然一笑言道:“閣下到底誰,有空與我在這裡講這些大道理倒不如說明白到底想要做什麼。”
“我說了,我要讓你做選擇。”那聲音再言道。
魏來的眉頭皺起,一旁的呂硯兒也邁步上前:“做什麼選擇!你要殺要剮動手便是!何必裝神弄鬼!”
呂硯兒被大湮之法所害,在那種宛如幽魂一般的狀態下生活了足足半年,這半年的光景對她而言說是生不如死也不過分。對方既然在這個時候使用手段將他們召到這處,在呂硯兒的心頭自然是下意識的便將之當做了罪魁禍首,她又豈能對對方好言相向?
“……”那聲音在呂硯兒的質問下沉默了一會,然後才又說道:“你們有半個時辰的時間去做出你們的選擇,救她你得死,那畫麵發生的一切就會成為現實,而不救,一切為此現狀,我會抹去那關於她的記憶。但一旦過了這個時間,那你們都會被抹去。”
那聲音說罷,魏來與呂硯兒的身前一柱燃著的檀香浮現,隨著時間的推移,那檀香開始被燃燒,一寸接著一寸,顯然這就是那聲音所言的半個時辰的倒計時。
“我們憑什麼要聽你的!”呂硯兒不忿的朝著周圍大聲的喊道,對方那種油鹽不進又高高在上的態度著實上呂硯兒有些惱火。
“選擇……不是命令,不是威脅,隻是選擇,必要的選擇。”那聲音再次言道,語調沉悶又不包含半點感情色彩。
“閣下到底是誰?”魏來皺起眉頭沉聲問道,他不再糾結於之前的問題,而是直接問起了對方的身份。
他從對方之前在對話時種種古怪的表現中便隱隱覺察到了對方的身份似乎並非他想的那般簡單。
首先,他決計不可能是當初那個將呂硯兒大湮之人,畢竟魏來在此之前與那人也有過了幾次接觸,對方的修為高深,且無論做事邏輯動機還是臨場應變都是極強,而眼前這個家夥卻顯得有些木楞,故而決計不會是同一個人。
而那人施展大湮之法,目的定然是為了隱藏一些什麼秘密,但眼前之人卻隻口不提那個秘密,反倒一味的逼著魏來與呂硯兒做出所謂的選擇,如此看來這兩者不僅毫無關聯,反到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所行之事背後的動機也很有可能截然不同。
那沉悶聲音的主人似乎更像是某種維護天道秩序的存在。
這些雖然隻是魏來一廂情願的猜測,但在之前的對話中魏來已經放出過自己的神識想要找到破局之法,但此刻他們所處之地卻極為古怪魏來的神識根本無法突破對方的封鎖,故而如今魏來隻能轉換思路想著順著對方的意思,或許能夠找到些破局的辦法。
“我……沒有名字。”那聲音沉默了一會,然後有些遲鈍的應道。
魏來皺起了眉頭,他不知道對方到底是故意如此,還是真如他所言的那般沒有姓名。
他也不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結,接著又問道:“閣下說我要救硯兒,就得做出選擇,那在下敢問閣下,那當初旁人用大湮之法將她的因果抹去時,閣下有沒有讓那歹人做出選擇呢?”
“沒有。”那聲音這一次的回答來得很快。
“憑什麼啊?”呂硯兒上前大聲的質問道。
那聲音卻言道:“因為……”
隨著這話,一道流光在二人麵前浮現,一座巨大樓台浮現,那聲音接著說道:“抹除因果就像是從這樓台的下方搬走一塊磚。”
說著樓台下方一塊磚忽然被抽落,周圍的數道與之相連的磚隨著塌陷,這樣的塌陷朝著上方蔓延,從石塊到支架都有些或大或小的移位,但在最後這樣的移位雖然對整個樓台造成了影響,但整座樓台依然聳立,並未因此而塌陷。
“抹除一個人的因果並非好事,但至少他不會摧毀這座樓台,樓台尚在,隻是會有些許影響而已,所以他們需要付出一些你們不知道的代價,但遠不止於需要作出選擇,但你們不一樣……”那聲音這樣說道。
“有什麼不一樣,你要是真的為了這個樓台好,就不應該攔著我們,他們毀了這樓台,而我們在想辦法修複他!”呂硯兒困惑不解的大聲言道。
“修複?”那聲音語調依然平靜,而隨著這話出口,呂硯兒的手中一塊磚忽然浮現。
“現在這塊磚在你手上,你可以嘗試著將他放回原位,同時不影響整個樓台。”
“你能做到嗎?”
呂硯兒與魏來聞言都是一愣,這塊磚的原位位於樓台的下方,這樓台有數百丈高,因為一塊磚的離去,整個樓台從上自下每一處結構都有了些許位置的挪動,想要把這塊磚安放回原位,就得將那數百丈的高度上每一處結構的位置挪動到他們原先的位置,這樣才能讓這塊之前被取出來的石磚安穩的被放回原位。
呂硯兒與魏來都是聰明人,之前對於那聲音所言之物他們還有所疑慮,甚至不忿,但此刻的此情此景卻讓他們豁然醒悟想要將一塊磚放回已經崩塌了的樓台中是何其困難。
就像是把已經斬斷的因果重新接好,又是何等的困難。
魏來忽然想起了魏守曾經說過的話,毀滅原本就比創造容易得多。
“現在你們明白了吧?我絕非有意為難,而是事實就是如此。”
“你想要把她放回去可以,但你沒有辦法把這座樓台的塌陷彌補完好,因為過程太過困難,困難到哪怕有一絲錯誤都可能讓整座樓台萬劫不複,所以救她唯一的辦法就是用一塊磚與她互換,而你就是那個磚,所以你得做出選擇……”
“因為這是唯一的辦法。”
說道這處,那根檀香又再次浮現在魏來與呂硯兒的跟前,此刻檀香已經燃燒過半,這意味著什麼二人自然清楚。
“你們還有一刻鐘時間,做出你們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