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看到了什麼?”魏來大概也沒有想到衛流芳會出現這樣的異狀。
他趕忙伸手扶住了衛流芳搖搖晃晃的身子,嘴裡如此問道。
“秘密。”衛流芳喘著粗氣,用低沉的聲音艱難的說道。
“秘密?什麼秘密?”魏來不解道。
“我不知道,但你的身上有無數因果斷開的痕跡,而這樣做的目的隻有一個,一定是你牽扯到了諸多辛密,你身邊的人才會一個又一個的被斬斷因果。”
“你一定忘了很多人與事……”衛流芳這樣說道。
“而且,那個人為了不讓你意識到這一點,還在你的身上下禁止,洞察你的因果便會受到那禁止的反噬。”
“那股力量極為強大,即使是我也難以對抗……”
說道這處衛流芳停了下來,饒是他身為八門大聖的眼界,卻依然難以想象方才他所接觸到的那股力量的強大。
他看向魏來的目光也因此變得古怪與駭然起來。
魏來聞言也是一愣,他仔細的想了想,自己好像從未接觸過衛流芳口中這樣的人物,但這樣的念頭一起,他轉念一想,若是對方真的有操縱因果的可能,那自己也不可能能夠記得對方。
這樣的感覺讓魏來的背脊發涼。
可這時衛流芳又忽的言道:“其中有一小部分因果斷裂的痕跡是在最近發生的,而更多卻是在出身時便已經被割裂。”
“因果之力是天地本源之力,你的身上缺少如此多的因果,生來定然身子孱弱,我雖不知你用何種辦法補救,但你小時候一定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不能修行。”
之前對於衛流芳所言,還有些半信半疑的魏來聽到這話頓時心頭一跳,他沒了懷疑,而是盯著衛流芳問道:“那前輩可有什麼辦法,能夠找回丟失的因果?”
衛流芳聞言,正要說些什麼。
嘩啦啦!
可就在這時,二人所處之地周圍的密林忽的發出一陣劇烈的聲響,一道道黑影猛然從林中竄出,直直的朝著二人殺來。
“是黑袍死士!”
衛流芳心頭一緊,嘴裡大喝道。
他推開魏來,也不顧自己體內還未完全恢複的傷勢,體內靈力被他催動起來,他背後的長劍一聲輕顫,猛地飛遁上天際。
然後無數劍影在那時朝著四周爆射而去。
大聖之威何其駭人,劍影墜地之處,轟響一片。
殺來的黑袍死士們一個接著一個的應聲倒,鮮血四濺,哀嚎不絕。
不過眨眼光景,便有數十人倒在了那劍影之下,但這一次那些黑袍死士顯然是有備而來,不再如之前那般隻是零零散散的數人便前來襲擊。
饒是衛流芳這一道劍招斬落了數十位黑袍死士,但更多的黑影卻遠遠不斷的從密林中湧出,朝著他們殺來。
衛流芳意識到了這一點,他一聲冷哼,眸中殺機翻湧。
“紫極!”
他如此喝道,周身四道神門湧向,好大氣勢猛地蕩開,背後一道紫色的輪盤猛然湧現。
那時他的第一道靈紋。
他的雙手伸出,兩道與背後之物生得一模一樣的紫色輪盤猛然浮現在他的掌心,他憑空拍出數掌,數道紫色輪盤在那一瞬間猛地湧出,將那些殺來的黑袍死士儘數震飛。然後圍繞在他周身不斷旋轉,輪盤的邊緣漸漸變得狹窄鋒利,化作一道宛如護盾一般的事物,將任何敢於衝殺上前之人儘數攔腰斬斷。
一旁的魏來見此情形,心頭也暗暗驚詫於這八門大聖的強大,隻是隨意施展出招式,便讓這些哪怕最低都是四境修士的眾多黑袍甲士不得進寸。
他也在這時趕忙退入了那圓盤之中,唯恐被這八門大聖的威能所誤傷。
但那些黑袍死士卻並未被衛流芳所激發的強大威能所恐嚇,反倒愈發悍不畏死的湧了上來。
魏來看得心驚膽戰,倒不是因為懼怕這些黑袍死士,而是任任何人都看得明白,往前衝鋒所能得到的唯一結果,隻是被那些紫色輪盤藍顏斬斷,可那些黑袍死士卻並未因此而展露出半分畏懼,反倒愈發狂熱的發起衝鋒。
他們臉上的神情虔誠,就好似並非在衝向死亡,而是在完成某種崇高無比的信仰。
魏來從未見過這樣的人。
他以為每個人都應該對死亡心懷恐懼,而正是因為這樣的恐懼,人才能生出不畏恐懼的勇氣。
這是一個矛盾,卻有實實在在的邏輯。
而眼前這些人,卻顯然並不是如魏來理解那般。
他們似乎更像……
隻是在單純的擁抱死亡。
他無法想象金芸兒到底是如何培養出這麼多狂熱的死士的。
而事實上,他也確實沒有時間去多想,因為他漸漸發現,在這些死士近乎悍不畏死的攻勢下,衛流芳的額頭上竟然隱隱有汗跡浮現。
魏來的心頭一震,豁然響起在之前的大戰中衛流芳的傷勢尚未恢複,而之後又給他查看因果,似乎也受了不小的傷勢,二者疊加,此刻衛流芳想來定是內息紊亂。
魏來張開自己的靈力,不斷在那輪盤的邊緣搏殺著衝上前來的黑袍死士,以此緩解著衛流芳的壓力,一邊大聲朝著衛流芳吼道:“前輩!這樣拖下去不是辦法,我們得找機會突圍離開!”
衛流芳點了點頭,他體內的氣機一提,周身又是兩道神門湧現:“流火!”
他這樣說道,那數道盤旋在他周身的輪盤猛地豎起,然後一道道巨大的火舌從那些輪盤的中心噴吐而出。
火焰的溫度極高,那些黑袍死士還試圖運轉起體內的靈力進行抵禦,但哪怕是四境修為所張開的靈力屏障,隻是微微觸及那那火焰便瞬息消融,然後整個人便在那火柱之下,被燒成焦炭。
這樣的招式威能巨大,生生在衝殺而來的人群中開出了一條血路。
“走!”衛流芳大喝道。
魏來也不遲疑,在那時邁步上前,衝殺上去。
他知道此刻的衛流芳恐怕已經力有不逮,他自然自己承擔起了開路的職責。
……
魏來手握著白狼屯月,刀勢大開大合,周身三道神門源源不斷的給他注入著力量,衝殺上來的黑袍死士雖然修為不俗,但卻並無一人能是魏來的一合之敵,隻是一個照麵便紛紛被魏來砍倒在地。
而那些死士畢竟人數眾多,此刻也從之前的變故中回過神來,他們意識到魏來與衛流芳的打算,自然不輕易的放他們離去,一時間如潮水一般朝著二人湧來。
在巨大的數量優勢麵前,魏來也漸漸顯露出了疲態,幸好他身後的衛流芳雖然虛弱,但還未有到油儘燈枯的地步,時不時的適時出手,以劍影、輪盤、以及火舌幫助魏來,分擔他的壓力。
二人齊心協力,漸漸衝出了包圍黑袍死士們的包圍。
“前輩,快!”魏來一刀將殺來的兩位黑袍死士逼退,同時朝著身後的衛流芳大聲喊道。
此刻他們已經到了包圍圈的外圍,隻要再加一把勁,二人便可逃出生天。
衛流芳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他麵色一沉強提起一口氣,巨大的火柱便要再次從他找出紫色輪盤中噴吐而出。
火柱傾瀉,熱浪滾燙。
說過之處將那些前方的黑袍死士們儘數卷入其中,隻是一個照麵的功夫,那道上的黑袍死士就儘數化為灰燼。
火柱繼續向前,而魏來與衛流芳則趕忙催動起體內的靈力,就要隨著火柱開辟出來的通道衝殺出去。
可就在這時前方的火柱忽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飛快消散,二人的心頭一驚,卻見那耀眼火光的背後有一道黑影出現。
而隨著火柱不斷散去,那道黑影的模樣也愈發的清晰。
二人的預感到了不妙,身形在那時僵立,神色凝重的看著那處。
火光愈發孱弱,在數息之後,那道人影也顯露在二人的眼前。
那是一位渾身包裹在黑袍之下的身影,兜帽將他的臉遮蓋在陰影下,看不清模樣。
他的一隻手伸出,將最後一絲跳動的火苗在自己的掌心握滅。
魏來意識到來者不善,他手中的白狼吞月握緊,眸中殺機湧動,沉聲言道:“前輩,你幫我攔住這些黑袍死士,我去會會他。”
他明白此刻的衛流芳已經精疲力儘,想要對抗眼前之人絕無可能,倒不如讓他攔住這些黑袍死士,他自己上去試試此人的火候。
雖然他也知道他不見得能是對方的對手,但魏來從未有過輕易放棄的打算,無論對手是誰,他都是如此。
這話說罷,他便要上前,可身後的衛流芳卻沒有了反應。
魏來皺起了眉頭,回眸看向衛流芳,正要詢問些什麼。
可入目的卻是衛流芳瞪得渾圓的雙眼,已經那刻滿恐懼的臉龐。
“前輩怎麼了?”魏來問道。
衛流芳卻仿佛沒有聽到魏來的詢問一般,他的目光駭然的盯著那黑袍人,身子開始打顫,瞳孔不斷的放大,甚至就連額頭上也開始漫出密密的汗跡。
恐懼。
魏來在那一瞬間終於反映了過來。
衛流芳在恐懼些什麼!
想明白了這一點的魏來不由得再次將目光投注在那黑袍人的身上,他的心底駭然,暗暗驚駭於對方到底是什麼人物竟然能讓一位八門大聖畏懼到這樣的地步。
“衛流芳……”
“我對你很失望。”
黑袍的聲音忽然響起,她這般說道。
魏來聽得真切,竟然是女子的聲音。
魏來的臉色一變,幾乎下意識的認為這個黑袍人便是那位燕地的皇後娘娘金芸兒。
“前輩!你我聯手與她一戰!或許有一線生機!”魏來雖然從未與之交手,但也明白眼前的女人絕非他一人可以對付的。他大聲的朝著衛流芳說道,試圖喚起這位八門大聖的鬥誌。
“不可能的……”
“我們不會是她的對手……”
但衛流芳卻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勇氣一般,如此喃喃自語道。
然後他撲通一聲竟跪了下來:“娘娘饒過我的門徒,饒過紫雲宮……”
魏來心頭一驚,怎麼也想不到衛流芳竟然如此輕易的失去了心氣,他暗覺古怪,一位八門大聖的心性怎可能如此孱弱。
但此時此刻他也沒有時間去細究其中就裡,心頭一凝,手中的白狼吞月握得更緊。
哪怕隻有他一人,他也要與之分出個高低。
這樣想著,他周身的靈力奔湧,三道神門湧現,在那時便要上前。
“公子……”那黑袍人的聲音卻忽的響起,她緩緩伸出手摘下自己頭上的兜帽。
魏來的心頭一顫,莫名生出一股恍惚感。
而下一刻,當他看向那黑袍人時,對方摘下兜帽後露出的容顏卻讓他的瞳孔陡然放大,驚駭之色密布於他的臉龐。
“要對奴家出手嗎?”那人這樣問道,語氣哀怨。
可魏來早已沒有心思聽下去,因為他認得這張臉。
“紀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