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為君殮屍(1 / 1)

吞海 他曾是少年 1208 字 2個月前

彭七爺的手打著顫,在少年冰冷的目光的注視下,雕刻完了棺槨上的浮雕。

然後顫顫巍巍的走到少年的麵前,還未來得及說話,少年便抬頭看向他:“做完了?”

老人點了點頭,小聲言道:“做……做完了。”

“嗯。”少年起身,從懷裡又掏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扔到了彭七爺的手中。

彭七爺一愣,感受著那錢袋中的重量,臉色古怪的問道:“客人,這錢,你之前不是已經付過了嗎?”

少年邁步走到那三座棺槨前,打量著棺槨,頭也不抬的說道:“泰臨城那麼多家棺材鋪,你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嗎?”

“不……不知。”老人聲音打著顫。

少年有些滿意的收回了落在那棺槨上的目光,然後又開始四處打量像是在尋找著些什麼,嘴裡卻繼續言道:“因為我聽說你準備離開泰臨城了。”

彭七爺有些疑惑,他雖然確實有這樣的念頭,也聯係好了自己遠在茫州的大兒子,但這與做棺材有什麼關係,他卻鬨不明白。

少年這時瞥見了一盤過得牆上掛著一根麻繩,他將之取了下來,一邊捆著三口棺材,嘴裡一邊說道。

“茫州雖是袁家的地界,但姓的卻是楚。”

“你去了茫州,燕庭的人就沒有功夫理會你了,雖然比你的計劃提前了不少,但這些錢我想應該足夠彌補你的損失了。”

少年這樣的說著,已經用麻繩將三座棺槨捆得結實。

他用力的拉扯了幾下,確認了一番並無差錯後,抬頭看向還在發愣的老人。

“走吧。從今天開始,泰臨城會跟不太平,既然遲早要走,那就現在開始吧。”

說著,少年忽的一用力,那三座沉重的棺槨便被猛然拖動,朝著大街上走去。

彭七爺這時才回過神來,他咽下了一口唾沫,將少年遞來的錢財放在懷中收好,又趕忙去到裡屋,將值錢的器物一並打包,回頭看了一眼,卻見少年已經將三座棺槨拖出了店鋪。

他雖然鬨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甚至連少年的名諱都未有弄清楚,但出於本能他知道,留在泰臨城恐怕馬上就會有大麻煩等著他。他不敢再遲疑,趕忙在那時穿過後門,快步走出了泰臨城。

……

一個少年拖著三道棺槨在泰臨城的街道上前進,這當然是無論從任何角度看都極為惹眼的事情。

有的是行人朝他投來古怪的目光,對著他指指點點。

“又是哪家被牽連入了天牢的孩子吧?”

“嗯,看樣子還有些修為,估計是大戶人家。”

“哼,這世道,大戶人家反倒沒咱們這些平頭老百姓過得安逸。昨天莫家也被抄了家,聽說老家主和兩個兒子當晚就被打死在天牢中了。”

“那可不嘛!聽聞太子在寧州立了大功,江浣水陰魂就是被他所殺,有祖帝現身為他撐腰,現在金家可沒了以前的氣焰,輪到太子來收拾他的黨羽了,哪會心軟?”

“唉……江州牧怎麼說也是兩朝元老,人都已經死了,還非要讓他魂飛魄散,這做事也未免太過火了些。”

“你懂個撒!江浣水是逆臣,若是他能奉民心而成陰神,那不是擺明在說燕庭不得人心嗎?朝廷怎麼能容他?更何況……”

“唉,算了不說此事了,說得多了保不齊咱們也得被拉入天牢。這日子過一天是一天,就不給自己找麻煩了。”

周圍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目光卻大都聚集在那少年的身上。

那少年對於眾人的竊竊私語,充耳不聞,隻是悶頭拖著三座棺槨在泰臨城的街道上行走。

這樣的事情,很快便在泰臨城傳開了,好些個好事之人圍在周圍,暗暗揣測著這少年是要為誰收屍。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眾人卻發現少年似乎前進的方向並不是泰臨城的天牢,而是……

……

商承明打了個哈欠,有些百無聊奈的站在龍驤宮的朱雀門前。

他的心情算不得太好,四個月前,他爹花了大價錢買通了金家,給他討來了一個朱雀門禁衛的差事。

這差事職位算不得高,但他家是軍伍世家,加上與金家搭上了線,日後說不上平步青雲,但好歹也能某個小統領做做。但不想世事無常,四個月前還在泰臨城作威作福的金家卻忽然失勢,雖不說一蹶不振,但短時間內卻要避開太子的鋒芒。

而他們這些算不得金家嫡係,卻又被打上了金家標簽的小人物們,日子卻難過了起來,不得不每日心驚膽戰,謹言慎行,唯恐被人抓住了把柄。

商承明暗覺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想著在觀望幾日,若是還是這般事態話,不如先請病歸家,避避風頭。

這樣想著,前方長街上卻忽的傳來一陣騷動,他看了看身旁的數位甲士,說道:“怎麼回事,去看看。”

那些甲士自然不敢忤逆他的意思,趕忙上前,好一會之後方才回來報備:“大人,有一位少年拖著三座棺槨正朝著此處行來,那些百姓都是跟著看熱鬨的。”

“棺槨?”商承明的臉色古怪。

而這時,人群也走到了朱雀門前,他定睛看去,卻見正如甲士所言的那般,一位少年拖著三座棺槨。

他皺了皺眉頭,邁步走上前去,高聲喝道:“來者何人!”

他這一聲氣勢與官威十足,周圍看熱鬨的百姓紛紛噤聲,可那少年卻充耳不聞一般,繼續拖著棺槨朝著朱雀門走來。

“前方是大燕皇帝的行宮,你若再敢放肆,我龍驤禁軍,格殺勿論!”商承明再喝道。

但偏偏那少年還是充耳不聞,繼續向前,轉眼便走到了商承明的跟前。

“讓開。”那少年這般說道,聲音很輕,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篤定。

商承明的眉頭皺得更深了,若是放在平日,他早就命人動手砍了這少年,可如今畢竟是非常時期,他不免謹慎了幾分。

“你帶著這棺槨進宮所為何事?”他沉聲問道,一隻手已經握在了佩刀的刀柄上。

“既然送棺,自然是裝死人的。”少年低聲說道。

商承明有些發愣,他倒是聽說昨日宮中死了幾個太監,但就是要送棺材也得從側門入,這朱雀門是天子大臣行走之門,棺槨過境,畢竟不詳。

但少年這樣的態度,卻讓他莫名有些發怵,故而壓下了心頭的不滿,再次沉聲道:“那也不該走朱雀門,太監們的屍首停在西門內,你去那處裝殮,莫要再次驚擾了聖駕。”

“我這棺槨不是裝太監的。”少年卻語道。

商承明眉頭一皺:“那是裝誰?你又是誰?受何人致使來我朱雀門撒野。”

少年的頭在那時緩緩抬起,眸中泛著寒芒,語氣冰冷的說道。

“我叫魏來。”

“從寧州而來。”

“前來為陛下、娘娘以及太子……”

“殮屍。”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