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一條命的代價是什麼?(1 / 1)

吞海 他曾是少年 2140 字 2個月前

“這女的誰啊?怎麼感覺這麼厲害?”跟著阿橙穿越著寧霄城的大街小巷。

龍繡終於耐不住心頭的好奇,湊到了孫大仁身旁,輕聲問道。

“阿橙。”孫大仁應道。

這話一落,龍大小姐便狠狠的踩了孫大仁一腳,不悅言道:“我看上去像是聾子嗎?我是問阿橙是誰!“

孫大仁吃痛,麵露委屈之色,但還是忍著腳下傳來的劇痛言道:“這可就說來話長了……”

“話說在很久很久以前,寧州邊境,有一座烏盤城……”

“城裡住著一群人,這群人裡有一個叫孫大仁的家夥,那家夥長得是身高八尺麵容偉岸,上知天時下曉……”

“啊!!!”

孫大仁的故事講到的一半,腳尖又傳來一聲劇痛,他所言之物戛然而止,化作了一聲貫穿整個巷口的殺豬般的哀嚎。

……

阿橙回眸看了一眼嬉笑打鬨的孫大仁一行人,忽的言道:“這才幾個月不見,你就有了兩位妻子呢?”

與阿橙並肩而行的魏來一愣,神情古怪的看了身旁的橙衣少女一眼。

女子的麵色如常,盯著前方趕路,她總是如此——冷靜又嚴肅,以至於當她用帶著些許玩笑意味的語氣問出這個問題時,魏來的心頭不免生出了愕然以及些許難以言說的受寵若驚。

“隻是權宜之計,青焰被那老蛟蛇盯上,總得想辦法為她尋一個好歸宿。至於龍繡……這家夥為了能去天罡山,估摸著也不在乎這點名聲。”魏來聳了聳肩膀苦笑道。

阿橙點了點頭,對於魏來此言不置可否。

然後她又言道:“你回答得很認真。”

魏來又是一愣,有些不解阿橙此問何意。

“袖春一直說我太過古板……我想試著改變一下……”

說道這處,少女的那對劍眉蹙起,低語道:“不過似乎,效果並不好。”

魏來的心頭一凝,直到這時他才記起當初在古桐城時,紀歡喜曾與他說過的話——阿橙與太子早在十多年前便定有婚約。

這樣的事實以及此刻阿橙的表現讓魏來的心底沒來由湧出些許不鬱。

但還不待他去細細品味其中就裡,阿橙的聲音便再次響起:“寧州各處這些日子來也開始修建烏盤龍王的神廟,估摸著翰星大會之後,這寧霄城也得起上一座神廟,龍王晉升昭月正神之事,於朝堂來說,勢在必行。”

魏來皺了皺眉頭,對於女子如此迅速且突兀話題轉換倒也習以為常。他反問道:“姑娘是想提醒我如今的處境有多麼艱難嗎?”

阿橙不接此問,繼續自顧自的言道:“烏盤龍王一旦真的坐上了這寧州的昭月正神,那整個寧州都會作為他的食糧,被他所吞噬。“

“楚侯,也就是我爹,收複茫州以後,寧州盤踞的三霄軍一直便是朝廷的心腹大患,既怕三霄軍擁兵自重,又怕削藩之事勢頭太猛,引來不必要的反彈。”

“龍王一旦登臨神位,整個寧州的氣運為其所轄,一來渭水之爭大燕便掌握了極大的勝麵,二來,三霄軍背後的徐、寧、蕭三家也注定難以再做大,於朝堂來說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魏來對於寧州的局勢所知不多,與三霄軍背後的三大家族在年幼時雖然有過接觸,但畢竟年幼,諸事一來但是不會在意,二來也忘得所剩無幾。聽聞這番話,魏來倒是多了幾分明悟,他又問道:“那手握三霄大軍的徐、寧、蕭三家會不明白這其中利弊,任由朝廷宰割?”

“狗急尚且跳牆,徐、寧、蕭三家豈會等死?這不一收到你來寧霄城的消息,寧蕭兩家就急不可耐的要請你上府嗎?”阿橙嘴角在那時微微上揚,輕笑言道。

“那他們恐怕找錯人了,我沒有那麼大的本事。”魏來聳了聳肩膀。

“公子當然沒有。”阿橙如實言道,臉上神色如常,絲毫沒有戳人短處的自覺。“但州牧大人有。”

魏來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那他們就應該去找江浣水。”

阿橙聽得出魏來言語中對於江浣水的抗拒,但她並不急著去點破這一點:“州牧大人對於這個問題,素來回避,以往烏盤龍王所能威脅到的隻是烏盤江流域周圍的城池,對於徐、寧、蕭三家來說,這樣境況無關痛癢,可一旦波及到整個寧州,那便動搖了他們的根本,他們也就自然無法再作壁上觀。而既然在州牧大人那裡尋不到他們想要的幫助,那麼就隻能寄希望於公子身上,他們認為或許通過公子,能夠在州牧大人那裡得到些足以應對這場麻煩的幫助。“

魏來聞言冷笑一聲,然後轉頭看向阿橙:“那姑娘呢?姑娘又想在我身上得到些什麼?”

阿橙在那時忽的停下了腳步,她仰頭看向身前,輕聲說道:“到了。”

魏來等人也紛紛抬頭看去,卻見不覺間他們已然來到了一處位於還算繁華街道上的府邸前,那府門算不得華貴,卻頗為彆致,門前木柱上刻有兔龜瑞獸,門檻上雕有花草蟲木,府門牌匾上書兩個大字:魏府。

魏來的臉色微微一變,某些模糊的記憶在他腦海深處翻湧,好似要溢出。

“州牧大人猜到了公子不會接受他的好意,所以這處魏先生的舊宅,是太子托人為公子贖回來的。因為當年魏先生觸怒的是陛下,所以這處宅邸雖然被官府收回,但也並無人願意購置,這麼多年過去,院中的陳設老舊了不少,但幾乎都還維持著當年模樣。我尋人打理了一番,想來應當足以讓公子滿意。”阿橙這般說著,伸手便朝著魏來遞來一串鑰匙。

魏來盯著那串鑰匙,並未伸手接過,而是言道:“離開寧霄城時我才兩三歲,對於此地也並無太多記憶,之後雖然每逢年關都有來寧霄城的習俗,但所待的時日甚短,我爹又為人勤儉自然不會花錢請人打理,故而此地雖是我魏家的祖屋,但我對此處並無多少記憶,於我而言,它還比不得烏盤城的老宅。姑娘卻如此大費周章尋回此物,魏來無功之人,受之有愧。”

“公子是怕我挾恩圖報,對嗎?”魏來說得冠冕堂皇,但阿橙卻一語洞穿了魏來的心思。

“此處雖有太子關係所在,但最多也隻是查閱卷宗之時帶來些許方便,畢竟魏先生死去那麼多年,再大禁忌也散去不少,算上打點各處花去的銀子,所有的花銷我都記在了府中的書房的賬本中,公子若是覺得受之有愧,大可將花去的銀兩折合加上五成,分期歸還於我,就當成全一樁生意。“

說罷這話,阿橙便將那府門的鑰匙再次遞出,魏來見她態度堅決,微微思索了一會,索性便點了點頭,接過了鑰匙。畢竟阿橙已經將話說到這個地步,魏來也確實沒有他所言的那般完全不在乎魏家的祖宅。他將鑰匙收好,言道:“謝過姑娘,這筆錢,我一定儘早歸還。”

阿橙頷首,邁步走上魏府門前的台階,言道:“公子先看一看這院子打掃得可還算滿意,如若何處缺些什麼大可與我言說。”

魏來既然受了此禮,倒也並不矯情,也就依言走上前去,掏出鑰匙,想要打開院門前的鐵鎖。

少年顯然沒有他麵上所表現出來的那般冷靜,他握著鑰匙的手明顯微微打顫,將鑰匙插入鎖孔中這般簡單的事情,他來來回回鼓搗了三四次方才做到。

……

吱呀。

伴隨著一聲略微沙啞的聲響,魏府的院門被緩緩推開。

“哇!小阿來,你家原來這麼有錢嗎?”身後的孫大仁等人也隨即看清了魏府中的情形。

魏府府門打開入目的第一眼便是一處近十餘丈大小的院落,遠落後是大廳與內院的院門,看那大廳三層高的架勢,以及內院院門算得誇張的大小,很容易便讓人聯想到後院又當是如何景象。很顯然,能在寧霄城擁有這樣麵積的府邸的魏家應當是極為富裕的。

但眾人的驚呼與感歎卻讓魏來麵露苦笑,孫大仁瞥見這番情形暗以為是魏來在睹物思人,本想出言安慰,可以一旁的龍繡卻嚷嚷道:“走!咱們逛逛,我活這麼大可還沒見過這樣大的院子。”

孫大仁聞言,心頭便湧出幾分傲氣,轉瞬將安慰自家兄弟的事情拋諸腦後:“就這?我孫家在烏盤城的武館你要是見著了還不得驚掉你的門牙!?”

孫大仁嘴上這般說著,可身體還是極為誠實的被龍繡與劉青焰拉著竄入了魏府的內院。

“謝謝。”魏來並沒有與眾人一般的興致,他的目光在院落中掃過,然後看向阿橙,由衷說道。

他當然知道阿橙所行之事,背後定然還是有著某些與那徐、寧、蕭三家相似的目的,但至少為他尋回祖宅這份心意魏來還是極為受用的。

“公子給了錢,我賺了錢,這就是你情我願的買賣,沒有什麼需要道謝。若是公子真覺得欠著人情,不若就允妾身一件小事。”阿橙輕聲應道。

魏來對此早有預料,他苦笑道:“姑娘請說吧。”

“公子不必緊張,隻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

“過些日子,太子回來寧霄城,屆時太子希望公子能抽出些許時間,與他見上一麵。”阿橙言道。

魏來聞言深深的看了阿橙一眼,然後便在女子的注視下,點了點頭:“我也很想見識見識那位太子殿下到底是位什麼樣的人物,能讓阿橙姑娘這般人傑,如此死心塌地處處為他著想。”

這一次,輪到阿橙一愣了。她似乎能感受到魏來此言中的某些與之前不同的情緒,但以她的性子顯然不會去太過深究。

“阿來!你這院子裡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除了書房裡滿滿當當的書意外便什麼都沒有!?”而這時,去院中閒逛的龍繡等人也在極短的時間內趕了回來,孫大仁遠遠的便朝著魏來嚷嚷道。

“我爹當年愛書如命,又樂善好施。舉家搬到烏盤城後,便時不時的將家中物件變賣,換作書籍又或者接濟他人……若非我娘攔著,這祖屋估摸著最後也得給他買了。不過後來他們犯了事,此地還是被朝廷收走……”魏來語氣平靜的訴說著事情的緣由。

一旁的孫大仁聞言也知自己問了不該問的東西,頓時緘默收聲。

魏來不願讓其自責,便言道:“你們先去看看屋中有什麼東西能用,還差些什麼,列個單子,待會咱們一起去把該買的都買回來,畢竟翰星大會還有些時日,咱們可能得住上一段時間。”

三人自知理虧,自然不會去與魏來爭辯,紛紛點頭,再次一溜煙的離去。

“看樣子公子今日還有的要忙,妾身也便再做叨擾。”這時,一旁的阿橙也輕聲言道。

魏來點頭:“我送送姑娘。”

……

魏來與阿橙並肩行走在寧霄城的街道上,街道上人來人往,熱鬨非凡,這般境況即使是烏盤城最熱鬨的時候,也未能與之相比。

“公子,之前是公事,現在妾身還有一件私事想說與公子。”阿橙忽的在路口停下了腳步,看向魏來言道。

“姑娘請說。”魏來點頭應道。

“公子還是抽個時間去一趟州牧府,見一見……”阿橙言道,但話未說完便被魏來打斷。

“若是此事就不勞煩姑娘費神了,我自有分寸。”提及江浣水,魏來的態度出奇的惡劣。

阿橙對此也有所預料:“我知道公子因當年魏先生與江姨之死對州牧大人存有偏見,但……”

“但他畢竟是我外公嗎?”魏來眉頭一挑,語調冰冷的再次打斷了阿橙,“姑娘既說了是私事,那邊讓我自己解決吧,見也好,不見也罷,那都是我魏家與江家的私事,姑娘不便參與,也參與不了。”

在阿橙的記憶中,眼前的少年雖然寡言少語,但卻很少真的露出如此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神情。她微微一愣,在一段並不算長的沉吟之後,終是點了點頭:“妾身明白了。”

“但公子若是有心,到時候見了太子,亦或者去了他徐、寧、蕭三家中的某一處,問一問他們的家主,當年為了讓公子活下來,州牧大人到底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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