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德殿外,項雲與項長安並肩而行,由兩名宮女領路,跨過白玉雕砌的台階欄杆,一路拾級而上,迎著大殿內嫋嫋香煙,與繞梁餘音,一步跨入了大殿之內!
……
“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沐德殿內,項長安、項菲兒、項坤、項羞茹分彆侍立兩側,除此之外,還有幾位身在龍城的世子、郡主齊聚。
而項雲則站在大殿中央,麵向台階頂端,龍椅上端坐的中年男人,行叩首之禮。
哪怕他是世子殿下,身份尊崇,但是麵對風雲國當朝皇帝,自己的親伯父,這一禮,也必須畢恭畢敬!
“平身!”
項淩風高高在上,聲音威嚴,雙目如炬!
“謝陛下!”
項雲道謝起身,長身而立,身形挺直如長槍,在這帝王威壓之下,項雲雖是站在低處,身周卻散發出一股無形氣勢與之抗衡,不卑不亢。
看到大殿中央,神態自若的項雲,一旁站立的項長安悄悄衝他做了一個鬼臉,而他身邊的六公主項菲兒,則是難得的露出了一抹笑意。
然而,對麵的並肩站立的項坤,項羞茹兄妹倆,卻是態度截然相反,四公主項羞茹瞥眼看著大殿內的項雲,麵上卻是一臉的不屑,暗自低聲道。
“哼,這個不要臉的家夥,當初被趕出了國教學院,又被王叔帶回西北,現在竟然還有臉回來,父皇還要設宴款待他,真是給他長臉了!”
一旁的三皇子項坤也是眼中露出一絲不屑,低聲說道。
“這不過是父皇看在王叔的麵子上罷了,不然你以為一個世子到了龍城,需要父皇和我們這些,皇子公主來給他接風?咱們如今就跟著,走走過場吧。”
“哼……如今王叔在南方遇刺,還生死不知呢,要是一個不小心……說不定,王叔可就沒這麵子了。”
項羞茹還想說些什麼,大殿上忽然一道目光瞥來,項羞茹隻覺心中沒來由的一寒,脖頸一陣發緊,手臂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這一刻,她仿佛被一頭噬人凶獸給盯住了一般,心驚膽寒。
她下意識的望向項雲的方向,卻是見到項雲正對著她,露出了一臉牲畜無害般的笑容。
隻不過不知為何,這和煦的笑容,竟是令項羞茹感到有些心中無故的悚然!
……
“哈哈哈……”就在此時,大殿內穿來一陣雄渾的朗笑聲!
“雲兒,你終於到龍城了,皇叔可是有三年都沒有見到你了。”
隻見龍椅之上的項淩風竟是站起身來,親自走下龍紋台階,大步來到了項雲身前!
“來來……快讓皇叔仔細看看,你小子,現在到底有多大的變化。”
說罷,項淩風臉上帶著濃濃的笑意,宛如一位見到喜愛晚輩的長者,竟是親自來到項雲身前,抓著項雲的衣袖,上上下下的打量著,眼中露出欣賞之色。
“哎呀……一彆三年,你小子都已經長成了一個大男人了,這個頭都快比朕還高了,模樣也是跟你父王一樣,一表人才!”
麵對一臉歡喜,感歎連連的皇帝陛下,項雲的臉上也是掛著笑意道。
“皇叔,侄兒也是好久沒有見到您了,這三年來,侄兒可是一直記掛著您呢,想不到皇叔您,仍舊是這般龍精虎猛,容光煥發!”
“哈哈哈……你小子,還是這麼會說話,嘴巴跟抹了蜜似得。”
“誒……真人麵前不說假話,侄兒說的句句可都是實話,皇叔年富力強,乃九五之尊,自然是有龍氣護體,身體當然非凡人可比!”
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而能夠把拍馬屁,拍的如此圓潤自如,清新脫俗的,項雲敢認第二,估計沒人敢認第一。
此言一出,項淩風果然是樂的哈哈大笑,顯然是十分受用。
“雲兒,這萬裡迢迢,長途跋涉定然是困乏了吧,朕特意給你準備了一座酒宴,為你接風洗塵,解解乏!”
“多謝皇叔掛懷關心,侄兒著實惶恐之至。”
“哈哈……你小子還跟朕客氣什麼,咱們爺倆三年不見,今日說什麼,你也得多陪朕喝兩杯。”
說著,項淩風竟是伸手攬住項雲的肩膀,如平民百姓的叔侄倆一般。
“那是自然,侄兒也想多敬皇叔您兩杯酒呢!”
項淩風笑意更濃,攬著項雲的肩膀,大手一揮道。
“來來……都入座,今日隻有我們自家人相聚,不用講究太多的繁文縟節,雲兒你挨著朕坐!”
最後一句話說出口,原本已經來到了宴席旁的眾人,皆是麵色一僵,特彆是三皇子項坤和四公主項羞茹,更是一時間神色尷尬至極。
二人已經分彆站在一張椅子後麵,準備迎接項淩風入席,然後自己再入座。
按照皇家宮廷的禮儀和規矩,即便是家人用餐,也要講究一個地位高低,長幼有序。
沐德殿內除了皇帝陛下,還有還未趕到的皇後娘娘,就是項坤和項羞茹最大,理應是項坤挨著項淩天身旁坐下,可如今項淩天的意思,自然是讓項坤挪位下席,項雲坐他的位置。
項坤麵色尷尬無比,嘴角微微抽搐,當著項菲兒、項長安、還有數位世子、郡主的麵,竟是讓他向下挪位,讓一個世子坐在他的上首,他的心中自然是千萬個不願意!
可是這是項淩風的話,那就是金口玉言的聖旨,他項坤又豈敢不從,項坤隻能是強自壓下心中的不滿,擠出一絲笑容,向後退出一步,故作大方的笑道。
“項雲堂弟,請入席吧。”
“多謝堂兄!”
項雲隻是隨口道了一聲謝,旋即便轉頭繼續與項淩風談笑,在項淩風的堅持下,兩人竟是一同落座,眾人這才跟著落座!
入座後,因為皇後還沒有到,宴席便沒有正式開始,但卻是一點也不冷場。
因為上首的項淩天和項雲這對叔侄倆,此刻竟是攀談起來,而且是開懷至極。
二人先是聊起當初項雲在龍城時,闖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禍事,項雲如今說來,已是一副慚愧不已的表情,還不斷感謝項淩風當年的庇護。
而項淩風卻是灑然一笑,說項雲這是少年輕狂,況且又是自己的親侄子,他豈能不庇護?
而項淩風所言,卻是讓周圍那些世子、郡主們,心中吃味不已。
心想不由鬱悶的想到,倘若他們也闖下了項雲當年闖過的禍事,彆說一件件的全都惹出來了,隻怕其中任何一件,落到了自己身上,都能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這就是差彆呀。
而這對叔侄倆,就像是旁若無人一般,根本忽略了眾人,仿若多年不見的忘年好友。
項雲隨後又給項淩風講起了,自己西北秦風城的經曆,上至名山大川,風景名勝,下至風土民情,風俗特產。
各種新鮮好玩的東西,如數家珍般一一道來,一旁的項淩風側耳傾聽,十分入神,頻頻點頭,時不時地失聲發笑,遇到感興趣的事物,還會追問再三!
叔侄倆旁若無人的敘舊聊天,竟是將一群皇族子弟,晾在了一邊,偏偏還沒任何人,敢露出絲毫不滿,甚至嘴角都掛著笑。
當然,時不時的還要調整一下笑容的弧度,免得過於僵硬,嘴角抽筋。
在場的皇族子弟,看到項淩風和項雲如此親密的交談,除了項菲兒、和項長安,無一例外,皆是心中嫉妒,眼紅不已。
試問普天之下,能夠讓皇帝陛下親自設宴接待,如此毫無帝王姿態,親切關懷的後生晚輩又有幾人,隻怕是連太子‘項乾’,都沒這個待遇,僅有項雲這位世子殿下,一人而已!
“哼,一個小小的世子,父皇縱容他也就罷了,這家夥竟然敢如此不知趣,毫無禮數!”
坐在項坤下手的項羞茹緊咬著銀牙,低聲竊竊道。
一旁的項坤的眼底也是陰沉一片,低聲冷哼道:“哼……若不是王叔的身份和地位,他和彆的普通世子有什麼區彆。
項羞茹冷笑道:“這家夥不學無術,修為低微,若是沒有王叔庇護,應該是比廢人還要不如,又何德何能,能夠得到父皇如此厚待!”
哪怕心中以此安慰自己,項坤和項羞茹此刻對項雲,也是心中充滿了嫉妒。
即便她們是身份尊崇的皇子,公主,甚至他們的生母,如今都成了當朝皇後,他們與項淩風接觸的時間最多,理應最為親密。
可是論及親近程度,卻是連項雲和父皇此刻的,十分之一二都沒有,項淩風何曾與他們如此親密無間,和藹可親的交談過?
哪怕他們費儘心思討好,但幾年加起來,所得到的項淩風的笑臉,隻怕還沒有他今日,對項雲一個人笑的多。
如此巨大的落差,還是在發生在,身份低於他們的項雲身上,他們又如何能不,心生不甘和嫉妒。
而此刻,項雲和項淩風又講到了項雲當初在秦風城時,給項淩風寫信求助,項淩風不遠萬裡,命人運送百萬兩黃金,救濟項雲,才讓項雲能夠把秦風城的經濟,起死回生。
“皇叔,當初侄兒被父王貶到西北邊境,要不是您出手救濟,侄兒恐怕就要餓死在秦風城了。這一杯酒侄兒敬你,感謝皇叔的救命之恩。”
聞聽此言,項淩風卻是擺手笑道:“你小子,那次可是你把你父王氣壞了,本來我也想要讓你吃些苦頭,不過誰讓你是朕的侄子,朕也沒法放任你不管吧。”
“嘿嘿……”
兩人這一番對話,仿佛給周圍,已經熊熊燃燒的妒忌火焰,又加了一把猛料,眾人都還不知道,皇帝陛下曾親自送百萬黃金給項雲,聞聽此言,頓時眼睛都紅了!
項雲這哪裡是在感謝救命之恩呀,這簡直赤裸裸的炫富呀!
“哢哢……!”
手握著酒杯的項坤咬緊了牙關,幾乎要將手中的酒杯捏碎,一旁的項羞茹更是一雙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
自己這個公主平日裡,為了討父皇的歡心,吃穿用度都不敢太過奢侈,金銀玉器哪怕藏在府裡,都要儘量少戴。
卻想不到這個項雲,竟然隻是一封信,父皇就送了他百萬兩黃金,這待遇差距,簡直讓她有抓狂的衝動!
“呼……”一時間,宴席上的呼吸聲都變得粗重了幾分。
正在與項淩風交談的項雲,神念早已將這一切細微的變化洞察,他不由心中暗暗得意發笑。
這一次來龍城,他就沒打算低調過,既然整個龍城都想透過自己猜測父王的情況,那他就要一路囂張,高調到底!
他要將這龍城內那些不懷好意之輩,徹底給攪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