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一路前行了二十餘裡路,眼看天色已晚,前後有沒有村鎮,在蕭鼎的吩咐下,眾人便找了一處靠近溪流的空地安營紮寨。
車隊一停下,大夥兒便忙碌了起來,搭帳篷的、拴馬的、收集草料的……都是有條不紊的忙碌起來。
就連風雲國的世子爺,此刻也是跟著幾個護衛,在附近的林子裡四下尋找乾柴,用麻繩捆成一捆,往肩上一扛,麻利的就扛回了駐紮點。
營地很快生起了火,不多時便飄出了陣陣飯菜的香氣,人多力量大,還真是這個理。
即便是離家千萬裡,車隊裡有鍋碗瓢盆,有米有菜,吃飯也是不用愁的,雖然是做的簡單的大鍋菜,但是能夠在野外吃到這些東西,還是頗為不易的。
眾人分成了五撥,分彆圍坐在一團篝火前,項雲本來想要和老陳他們幾個護衛坐在一起的,卻是被蕭鼎拉著,來到了他們那一圈篝火旁坐下。
這裡一共八人,蕭家父女,還有三名女眷,兩名青年,以及一個滿頭銀發,長眉齊肩的老者,對於此人,蕭鼎也好,甚至連那傲氣淩人的蕭菱兒,也是頗為客氣。
因為此人正是旭日商行的客卿‘徐明山’,蕭家父女尊稱為‘徐老’,那兩個模樣英俊穿著錦緞長袍的青年,正是這位徐老的徒兒,其餘三名女眷則是蕭家的親戚。
眾人圍坐在一起吃著東西烤著火,還有燒酒喝,倒是頗為愜意。
然而,唯獨有些尷尬的是項雲,被蕭鼎安排坐在他和蕭菱兒中間,對於蕭家父女他都不怎麼熟悉,其餘人更是麵生得很,眾人也不時向他投來打量的目光。
特彆是坐在徐老身旁的,他那兩個容貌俊美的青年弟子,看著項雲竟然挨著蕭菱兒坐在了一塊兒,兩人眼中不可察覺的,露出一絲妒忌之色。
二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名眼眸狹長的青年衝著項雲抱拳道。
“這位兄台,在下青雲、這是我的師弟青山,此次跟隨師傅和家主北上虎城,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項雲連忙還禮道:“小弟姓韋名小寶,此行是前往寒城關投軍的。”
“原來是韋兄,失敬失敬,這位是我們的師傅,想必也不用我多做介紹,青風郡燕城新進的三大高手之一,人稱徐仙人,韋兄想必應該聽說過吧。”
項雲打量著這位老者,見其白眉齊肩,鶴發童顏,衣袂飄飄間倒的確有幾分仙風道骨的風采。
不過項雲通過神念感知,此人的修為應該在黃雲初期,這種級彆的雲武者,他在秦風城已經看得太多,自己還親手宰殺過黃雲境的雲武者,和大量的士級雲獸,自然已經沒任何感覺。
不過看這些人對這位徐老敬重有加的模樣,以及徐老那談笑間,指點江山,睥睨眾生的瀟灑意態,項雲也不好當眾打彆人的臉,當即故作一臉崇拜的說道。
“哎呀……原來是徐老呀,前輩大名晚輩如雷貫耳,今日得見,徐老仙人果然是名不虛傳!”
聞言,徐老眉頭微微一挑,竟是一副淡然自若,受之不愧的神態,沒有半點謙虛推諉的意思。
而他那兩位‘高徒’,則更加是一副與有榮焉,得意非常的表情,青雲看向項雲又是故意問道。
“我看韋兄背負如此威武的巨劍,想必定然也是江湖中人,不知韋兄師承何門何派,師傅又是哪位前輩高人呢?”
“呃……?”
項雲還未回答,一旁的蕭菱兒卻是已經幫他開口了。
“嗬嗬……他哪裡有什麼師門,這把劍不過是裝模作樣的假把式,用來嚇嚇那些小毛賊罷了,若不是我們恰好遇到了他,將他救下,恐怕他早已經成一具屍體了!”
“菱兒!休得無禮”
蕭鼎猛地一拍身旁的巨石,發出‘嘭’的一聲悶響,眼中當真的有了慍怒之色。
蕭菱兒雖然修為比自己父親還高,可是一看到蕭鼎真的動怒了,頓時也不敢再多言了,隻是看向項雲的目光,越發不善了起來。
一旁的青雲、青山師兄弟見狀,卻是對視一眼,暗自欣喜。
原來此人隻是個毫無威脅的廢物,眼看蕭鼎為了項雲動怒,斥責蕭菱兒,傾心蕭菱兒的兩人,立刻便心思活絡了起來。
青雲當即起身勸說道:“家主,您莫要責怪菱兒,菱兒自小就是心直口快,說的話雖然有些不中聽,但是卻也沒有說錯不是嗎,的確是你們,救了韋兄弟的性命。”
一旁的青山亦笑著說道:“對呀,像韋兄這種孤身一人,又沒什麼自保能力的人,若真是一個人上路,估計到不了寒城關,恐怕屍骨都寒了,你說是吧韋兄?”
青山將不懷好意的目光投向了項雲,言語中的輕慢之意,顯露無疑。
項雲早就看出了這兩個家夥,不是什麼好東西,聞聽這明顯帶著嘲諷的話語,項雲麵色不變,竟是生不起與之計較的興致。
觀這兩人的氣息不過是五雲之境,而且氣息虛浮,雲力外泄,一看就是根基不穩,強行依靠了藥物提升修為。
甚至就連這位‘徐老仙人’項雲秘密觀測此人的氣息,最多也就能夠和當初在青冥山,被自己擊敗過兩次的天虹門長老段煦在伯仲之間,若是項雲全力出手,有把握在三招之內,擊敗此人。
項雲看師徒三人的視角,一如師徒三人看項雲,皆是雲泥之彆,卻又是上下顛倒……
“青山兄所言不錯,在下這點微末伎倆,若獨自前行,估計很難到得了寒城關,所以這一路上,還要多多依仗各位照顧了。”
“哈哈……”聞聽項雲的恭維之言,青山和青雲笑容得意,青雲說道。
“哎……這隻是小事一樁罷了,不過,剛才聽說韋兄弟你要去寒城關投軍,這寒城關的士兵可不好當呀,聽說光是新兵訓練,都要死好多人呢,一般隻有雲武者才敢去投軍呢。”
“我觀韋兄弟的氣息,估計不是雲武者吧,這此去投軍未免太過危險了。”
“誒……不如韋兄弟也彆當什麼弓馬騎射的兵士了,多危險呀,我剛好在寒城關軍營裡有些關係,送韋兄弟去當個夥頭軍,每天隻管生火做飯,吃得飽穿暖,多好呀,畢竟像你這樣的人,上了戰場也是炮灰嘛……”
青雲似乎想要故意讓項雲出醜,所以說話的聲音很高,在場眾人幾乎都聽得一清二楚,頓時引得全場嘩然大笑!
“哈哈……”
“對呀,火頭軍好呀……”
“韋兄弟,回頭在軍營混好了,也算上我們一個吧……!”
眾人雖然沒有惡意,當也是習慣性的跟著起哄,青山青雲見狀,皆是麵露玩味笑意,想要眼看著項雲如何尷尬出醜。
然而,項雲的反應卻是讓他們意想不到,後者非但沒有惱怒,反而是笑嗬嗬的端起一杯酒,對著周圍眾人示意道。
“哈哈,多謝各位好意,火頭軍的確很不錯呀,至少我這條小命是不怕丟了。”
“哈哈……”眾人再次哄笑出聲。
一旁的蕭菱兒見狀,眼中鄙夷之色更甚,低聲道:“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
青雲青山師兄弟也是斜睨著項雲,就如同在看一隻低賤的螻蟻,那位徐老仙人更是不用說,虛眯著眼眸,不理俗事,宛若一尊仙人!
唯有蕭鼎的麵露愁容,隱隱有不滿之色,有些歉意的看向項雲……
當夜無話,項雲與老陳等幾個相對熟絡的護衛,在一處搭建的營帳內入睡,待眾人安然入眠之際,項雲也是閉目而眠,看上去與眾人一般無二。
然而,與眾人所不同的是,項雲額頭上方,三尺之遙,有一道無形氣旋,不斷的旋轉壓縮,起初如同漏鬥大小、隨著不斷飛旋壓縮,越拉越細,漸漸呈現錐狀。
與此同時,安眠中的項雲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心中暗道:“看來要不了多久,就能夠窺得‘幻神錐’的門徑了!”
……
與此同時,靠近溪流的一個圓形營帳之內,裡麵燭火未熄,尚且有交談之聲。
“徐老,此次能否安然通過二王山,擋住一窩蜂那群悍匪,可就全部依仗您老了!”蕭家父女同時起身,將那仙風道骨的徐老,送到了營帳外。
徐老仙人悠然點頭,一臉輕鬆寫意之色:“放心吧家主,大小姐,一窩蜂的悍匪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有老夫在此坐鎮車隊,又有大小姐這位巾幗英雄,從旁策應,咱們定能夠安然度過二王山!”
“多謝徐老,您老且回去好生休息吧。”
待這位徐老仙人離去,父女二人再度坐回營帳,看著仍舊是一臉憂愁的蕭鼎,蕭菱兒勸慰道。
“爹,您就彆擔心了,二王山的悍匪再厲害,如徐老所言,也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即便女兒一人,也足以對付,如今有徐老壓陣,那更是萬無一失呀。”
“哎……”蕭鼎歎了一口氣,搖頭道:“不知道為什麼,越是接近二王山,我這心裡越是不安,總覺得這一次趕路,恐怕沒那麼簡單。”
“而且,咱們商行的財力有限,如今被連續劫掠三次,貨物的損失加,上那些死難者的安撫費用,商行的資金幾乎已經縮減了大半,如今虎城形勢又不容樂觀。”
“哎……這一次,為父可是把商行的全部資金,都投到了這批藥材上,若是不能成功運到虎城賣給蠻族的買家,咱們旭日商行恐怕就不複存在了!”
聞言,蕭菱兒的目光也是變得慎重起來。
“菱兒,你把這件東西拿著。”忽然蕭鼎從衣襟內取出一張土黃色,還散發著淡淡光暈的符紙,遞給了蕭菱兒。
“這……這是?”
“這是土靈陣法符,乃是為父這些年來經營商行,得到的為數不多的一件好東西,以雲力激發,便能釋放出一座土靈大陣,能夠抵擋黃雲境中期高手的全力一擊,並且持續十二個時辰之久。”
“爹,你把這東西給我乾嘛,您留著就行了呀。”
“爹老了,論實力可沒你這丫頭厲害,這靈符還是放在你身上穩妥,爹最近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不好的預感,交給你這個我才能夠放心一些。”
聞言,蕭菱兒隻能是收下靈符,轉而目光堅定的望著自己的父親:“爹,你放心,我一定會讓車隊順利抵達虎城的!”
蕭鼎看著神采飛揚的女兒,臉上不由帶起一抹笑意:“為父相信你。”
“對了女兒,那位韋兄弟,你以後對他還是客氣點吧。”
“嗯……爹,說起這事,女兒還真是奇怪,你為什麼對這韋小寶如此上心,我知道爹您心善,可是他畢竟隻是一個普通人,說的不好聽點,他就是咱們的累贅,我何須如此考慮他的感受?”
聞言,蕭鼎卻是搖了搖頭,他麵色凝重的望著自己女兒道。
“丫頭,不知道為什麼,你爹我總有一種感覺,這位韋兄弟,似乎沒有我們想象的那般簡單,這是我的看到他第一眼,就產生的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