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神作(1 / 1)

“謔……”項雲這口氣可不小,著實讓林楓還有在場眾人都是吃了一驚。

不過旋即,這種吃驚就變了味,林楓隻覺得眼前這個小世子當真是在作死,都到了這一步了竟然還敢裝腔作勢故作高深!

彆看他能夠在三分之一炷香內作詩,這可是他數十年如一日積累而成的,而項雲算個什麼,一個不學無術之輩,也想與自己相比,恐怕就算給他燃上十柱清香,他也放不出個屁來!

“哼哼,臭小子,你就拖延吧,等這一柱香燃完,我看你還拿什麼來裝。”

不僅僅是林楓,此刻所有人幾乎都覺得項雲是在硬著頭皮硬撐,實則肚子裡麵根本就一點貨都沒有,待清香燃儘,恐怕他又會找出什麼借口來敷衍抵賴。

一時間,滿堂眾人的目光幾乎都看向了那幾案之上,青色小鼎的內燃燒著的半柱清香,唯有上首的項淩天,看了一眼自己這個小兒子,一對深邃如星辰般的眼眸閃爍著異樣的光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吧嗒……吧嗒……”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清香也是一節一節的脫落,當清香燃燒到隻有不足十分之一,眼看著就要燃儘之際!

“吱……”

隨著一聲木凳推移,摩擦地板的聲音響起,卻是原本一直仰靠在長椅之上,搖頭晃腦喝著酒的項雲忽然長身而起,將身後的椅子推出老遠!

眾人被這一聲聲響驚得轉頭看來,但見項雲手中最後一杯酒水舉起,仰頭一口飲儘!

旋即項雲轉頭看向春來閣觀景台外,那高懸於夜空的皎潔明月,他一聲長歎,手中的酒杯重重的叩在了桌上!

下一刻,拿筆、蘸墨、掛汁、提筆、下筆……整個過程宛如行雲流水,沒有一絲停滯,項雲已經是單手懸臂,手中秋毫在宣紙之上猶如遊龍奔湧!

眾人一時間被項雲這流利如風、瀟灑寫意的動作驚得有些呆愣了!遠遠的便看到項雲筆下,那墨色的字跡筆畫舒展之間,猶如山巒起伏,又好似流雲飄舞!

僅僅是遠觀便,能夠感受到一種遒勁而流暢的意境,讓人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好像在看著一幅巧奪天工的神作降世!

一時間,整個春來閣內寂靜如畫,所有人的呼吸都不自覺的小了三分!

他們的眼中,一位青年,揮斥方遒,手中毛筆猶如躍動的溪流,又似奔騰的長江、忽而柔緩輕快,忽而又剛猛沉重!

他就像是一個出神入化的畫家,此刻正全神貫注的描繪一幅驚世畫卷!仿佛整個世界唯有他一人,一筆、一紙!

“嗯……這小子的精神力……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強了。”這時候在場隻有一人察覺到了,項雲身上所此刻自然而然散發出的龐大精神力。

他便是並肩王項淩天,此刻他眼眸中精光閃耀,心中不禁驚疑出聲,眼前的項雲集中精力之下,所散發出的精神力波動,唯有他能夠清晰地感知,這與一年前的項雲虛弱的精神力有著雲泥之彆!

項淩天眼中的驚異之色隻是瞬間便消逝不見,轉而便恢複了淡然,靜靜的看著項雲在宣紙之上筆走驚鴻!

“啪嗒……!”在那最後一截香灰落儘,之際!

“啪……!”

隨著一聲重重的叩筆之聲同時響起,項雲胸口起伏,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他如電的目光掃視有些呆滯的眾人,唇瓣輕啟淡淡說出一個字。

“成!”

“呼……”幾乎是同時,眾人皆是心中猛然一跳,跟著長長的呼出一口早已經憋在胸腔內的氣息,好似巨石落地,心臟重新恢複了跳動!

第一個上前來得是相國王文景,他根本沒有麻煩項雲的意思,親自快步來到了項雲的身旁!

望著那方桌上,那張宣紙內洋洋灑灑的墨色字跡,幾乎隻是看了一眼,已經年過六旬高齡的相國王文景忍不住脫口而出!

“果然是登峰造極之境的書法!”

此刻項雲所書寫出來的字跡,與先前那首震驚所有人的詞作《水調歌頭》的字跡一模一樣,甚至此刻這一篇詩作的字跡,因為項雲筆法更加狂放不羈而多了一分瀟灑韻味!

“什麼……!”

一聽到王文景之言,在場眾人無不麵露震驚之色!

雖然之前已經見到過那張宣紙之上登峰造極的書法,可是他們卻並不相信那會是項雲所書寫的,此刻親眼見到項雲書寫而成,又經過相國王文景的鑒定,那定然是不會有錯,項雲當真是書法境界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這……這怎麼可能?”林楓幾乎是咬著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項雲,目光中儘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不僅僅是他,就連先前對於項雲目露不悅之色的太子項乾,以及對項雲厭惡至極的稚鳳公主,此刻都是露出了驚異之色,顯然也是被震驚的不輕!

“諸位,待我先行看一看這首詩作如何!”此刻王文景強自鎮定心神,摒除心中的詫異和駭然,打算品鑒一番這位世子殿下的大作!

眾人亦是再次屏息凝神,生怕乾擾了相國大人品鑒這篇詩詞!

此刻,相國大人正凝目觀看,然而,隻是當他看到前兩句詩詞時,相國大人便已經是雙目圓睜,嘴唇微張,胸腹起伏不定,仿若內有波濤,正迎風翻湧!

“君不見,秦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王文景那低沉渾鬱,極富滄桑氣質的嗓音,忍不住輕聲念誦出了這兩句詩詞!僅僅是這開頭的兩句,已然是讓在座眾人,相顧無語,麵露驚容!

他們仿佛看到那九天之上,滾滾昏黃的河水,濁浪滔天,自九天之上,勢若奔雷滾滾而下!他們仿若看到,那孤燈銅鏡之前,發絲如雪的滄桑老者,手捧一頭如雪發絲,對著銅鏡淒慘感歎!

王文景用顫抖而滄桑的嗓音繼續念誦……

人生得意須儘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儘還複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王文景的聲音越發的高亢,情緒也越加的激昂,甚至於此刻他那佝僂瘦小的身軀,竟是變得無限高大,沉鬱頓挫之間,那滾滾如浩蕩江水,聲勢若翻天覆地之浪潮的詩句仍未停歇!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複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

天與地仿佛都在這一瞬變得寂靜,窗外飄落的雪花,天上皎潔的明月,閃爍不明的星辰,還有堂內眾人那一顆顆激蕩幾乎停滯的內心!

不知道過了多久,王文景的眼角忽然潸然落下一滴渾濁的眼淚,身為文壇著名前輩,又是堂堂風雲國文官之首的相國王文景。

即便是當初十國之亂,自己的親孫子被越國軍隊斬下了頭顱拋入龍城之內,由軍士親手抱到他的麵前,他都沒有留下過一滴眼淚,此刻他卻是哭了!

不是悲傷、亦是憤怒、他是激動歡喜,是喜極而泣落下的眼淚!

“啊……!”

王文景仰天發出一聲長歎,他仿若看到了數十年前,那個曾經還是青年,灑脫的背著一個竹編書箱,負笈遊學的自己,那時候的他,也是豪情萬丈,想要行遍萬裡路,讀遍萬卷書,喝儘千杯酒!

但如今,身在廟堂之上,江湖之遠,人心叵測,爾虞我詐,虛與委蛇,一切都有違當初的本心,離真正的自己越來越遠!

然而,當看到這首詩,讀到這首詩的那一刻,王文景好像看到了當初的自己,又體會到了那時的心境,以至於他心中激蕩,淚水流淌。

“蒼天有眼,竟然老夫在有生之年,能夠讀到如此神作,老夫死而無憾矣!”

這一刻,麵對著潸然淚下,神情激蕩的相國大人,眾人沒有嘲笑,更沒有譏諷,有的隻是驚駭欲絕,如聞天音!

這一首洋洋灑灑,如江海奔騰的浩氣詩文,不僅僅震撼了王文景,還有一眾位高權重的西北郡守們,還有那身處皇宮,見慣了才能出眾,天賦異稟的能人的皇子和公主!

甚至就連項雲的兩位兄長,以及那對他從不待見,下手狠毒的父親項淩天!這一刻所有人都被項雲的詩篇驚呆了!

甚至就連那不喜文墨,很是欣賞不來什麼詩詞歌賦的大元帥萬炳,此刻竟然都是麵露驚喜之色,喃喃自語道:“這詩句寫得好,有氣勢,像個爺們!”

如此神作一出,彆說是他們了,身為項雲比試文墨對手的年輕俊傑林楓,此刻更是麵色蒼白如紙,神情呆滯,身軀顫抖,整個人幾乎是搖搖欲墜!

“這是一首什麼樣的詩篇呀!”

“這幾乎超過了舉世之作的等級界限,堪稱是神作呀!”林楓的心中回蕩著這樣的呐喊!

卻說此刻的項雲,瞥眼看見眾人的震驚神情,以及自己身旁的林婉兒一臉迷醉崇拜的表情,他表麵上古井無波,心中卻是差點樂開了花!

“他娘的,我們李太白李大詩人可是號稱詩仙的存在,這首《將進酒》那更是他幾首著名詩篇之一,堪稱是神作,豈是你們這等凡人能夠想象的?”

項雲此刻不禁是有些感激當年的大學老師,那個帶著八百度近視眼眼鏡兒,鏡片厚的像是啤酒蓋的老頭子,如果不是他強行讓自己背誦了這麼多古典詩詞,哪有今日能夠狠狠打臉眾人的自己呢?他隻是稍加改動,就能夠拿出來吊打這些文壇名宿!

“咳咳……”項雲輕輕的咳嗽了兩聲,旋即他一臉淡然的看向了仍舊是有些情緒激動難以自拔的王文景。

“相國大人,你既是出題者,如今詩篇已成,還請你公道評判,我這首《將進酒》能否與林兄的詩句媲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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