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這個林楓還是當初與世子同一個班的同窗呢。”
“咳咳……”
王文景不說這一句話還好,一說這句話立時察覺到自己失言了,連忙看向上首項淩天的臉色,見後者麵色無常,他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不過其他人的神情就顯得有些精彩了,皆是一副強忍住笑意的模樣。
國教學院共有八個班次,甲乙丙丁午己庚辛,其中水平最高的班級便是其中的甲班,項雲當年作為最強插班生,直接被安排到了甲班,雖然隻是甲班末席,但也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位置了。
然而,項世子不過是在甲班學習了幾天的時間,就因為在院長講課的時候,潛心觀摩‘春宮圖’被趕出了國教學院!
這件事情在當時的風雲國帝都龍城,可謂是廣為流傳,成為眾人茶餘飯後的笑談,沒想到今天說起這林楓,卻是勾起這一茬事。
“咳咳……林楓這首詞意境深遠,文采不凡,已然是一篇經典傳世之作,恐怕能夠傳頌百年乃至千年!”王文景乾咳了兩聲,拉回了眾人的注意。
大家一聽王相國的評論,都不禁是神色微微一怔,想不到王文景對這首詞竟然如此高看,認為它能夠被傳頌百年千年。
不過他們對此倒也沒什麼意見,畢竟單看這些詩詞當中,這林楓所作的詞,的確是傲視群雄,獨占鼇頭!即便是王文景先前的詩作,也是無法與之媲美。
“哈哈,想不到王爺的壽宴上竟然能夠有人做出如此佳作,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都在這王府之內呀!”
兩篇佳作都是國教學院的學生所做,讓王文景忍不住有些得意,笑的異常開懷,同時也不忘給項淩天拍了一記馬屁。
此刻剩下的詩篇已經不多了,估摸著隻有數十篇左右,眾人又是繼續瀏覽起來,倒是再次出現了一片佳作,竟恰好是太子項乾的詩作!
這一首詩也是一篇七言絕句,言語凝練,文采飛揚,也是頗為不凡,雖然比之國教學院的林楓和王守義差了一籌,但也絕對是出類拔萃之作。
身為太子師的王文景見到項乾做出如此詩作,得意之色溢於言表,他雖然沒能夠拔得頭籌,但是項乾身為儲君,又不是文人雅士,自然無須爭奪這個名頭,證明自己有才華便已足夠。
此時,所有的詩篇幾乎已經看完了,隻有東陵郡郡守手中還有幾張詩篇,因為東陵郡郡守是行伍出身,文學水平並不是太高,所以閱卷的速度也是慢過眾人。
之前他倒是推薦過一片佳作,可是眾人一欣賞之下,卻覺得是文采平平,意境不高,讓這位太守大人很是有些尷尬。
此刻,幾乎所有的詩篇已經鑒賞完畢了,前三甲的位置也幾乎已經確立,拔得頭籌的自然是那個做出一首《西江月·世事一場大夢》的林楓。
而僅次於林楓的則是王守義,第三名則是太子項乾,至於王文景他身為相國,自然不會和小輩們比較,自動退出評選。
當然,真正的名次王文景可不敢妄定,他還是老老實實的請項淩天來裁定,而項淩天定下來的名次倒也和眾人心中想法一致,還是林楓第一、王守義第二,太子項乾第三。
“國教學院教化育人,弟子門人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當真是國之棟梁人才的搖籃,王相國你身為國教學院的主管人,功不可沒呀。”項淩天笑著說道。
王文景連忙躬身行禮,謙虛的說道:“王爺您謬讚了,國教學院承受不起,老夫更是擔待不起呀,王爺您才是國之棟梁,我風雲國的中流之砥柱!”
王文景雖然嘴上謙虛,心中卻是得意萬分,他身為風雲國左相,乃是國教學院真正的主管人。
此次月夜鬥詩,前三甲一二名都是國教學院的學生,第三名也是自己的徒弟,算起來,前三甲都是自己的門人弟子,王文景豈有不得意的道理。
“好,既然名次已經定下,驚鴻,你就出去宣布一下吧,讓這三人前來……”項淩天正準備下令下發賞賜。
“等一下,王爺!”忽然,那正捧著桌上最後一張詩篇的東陵郡太守,不知道是抽了哪根筋的瘋,竟然是打斷了項淩天的話。
項淩天有些意外的看向東陵郡太守,而王文景、萬炳還有其他幾郡的太守都是一臉驚詫的看向東陵郡太守,不明白他為何打斷王爺。
“太守大人還有何事?”項淩天並沒有露出不滿之色,隻是好奇的問道。
“王爺!這……這首詞,好像……好像有些好。”
東陵郡太守的目光幾乎沒有離開過,自己身前擺放的那張宣紙,言語有些猶豫的說道。
他本想說這首詞極好,可是又擔心是自己的文學水平太低,鬨出先前那般的笑話,於是他隻說了一個好字。
眾人聞言,不禁是露出異樣的神色,王文景和萬炳還好,那其他幾位太守大人,都是悄悄給東陵郡太守使眼色,讓這家夥不要胡亂發言。
先前東陵郡太守推薦的詩詞,眾人便覺得水平很低,根本不入大家法眼,如今他竟然還要推薦詩詞,而且為此還打斷了項淩天的話,這在眾人看來,東陵郡太守著實有些不識抬舉,腦子抽風了。
然而,麵對同僚的善意提醒,再次觀看了一遍眼前這首詞的東陵郡太守,就好像是犟勁兒上來了一般,仍舊是堅持己見的說道:“諸位,我覺得這首詞真的很不錯。”
一時間,眾人都是有些無語了,就連王文景心中也在暗罵:“你這廝,真是個不開眼的莽夫,如今前三甲都已經選出來了,你一個肚子裡沒什麼墨水的家夥,還要提出一首詩詞來,以你的水平,鑒賞出來的詞,能夠好到哪裡去,最多也就是算個普通水準,難不成還能夠名列三甲不成?”
“咦……這是誰寫的字,這字寫得真好!”距離東陵郡太守最近的西涼郡太守孟月章,瞥眼看到了這張宣紙上的字跡,忍不住讚歎了一聲,旋即也是伸著頭看了過去。
“一秒、兩秒、三秒……一直過去了數十秒。”原本麵色微微訝然的西涼郡太守,就如同是被人施展了定身法一般,一動不動,目光隻是死死的盯著眼前的宣紙上的詩詞。
他的姿態不變,但目光卻是逐漸從驚訝化作了駭然!
“這……這……”西涼郡太守就如同是舌頭打結了一般,想要說些什麼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嗯……?”
一時間,眾人已然是察覺到了不對勁,要說東陵郡太守犯了渾,可是西涼郡太守也是文學底蘊不俗之輩,如何也是露出這般奇怪的表情。
當下周圍的幾位太守都一齊圍著桌上的宣紙看了起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其餘幾人竟然一如西涼郡太守剛才的神情一般,愣怔無語,恍若入定,麵露震驚之色!
“讓我來看看!”這時候,王文景也有些坐不住了,心道這幾個家夥在搞什麼鬼呢,不就是一篇詞作嗎,至於如此大驚小怪?
王文景走到眾人的身後,居高臨下的站立,恰好可以俯視整張宣紙上的內容。
映入眼簾的第一感覺,王文景就是身軀猛然一顫,情不自禁的說了一句。
“這字寫得真好!”眼前宣紙之上墨跡未乾,飽滿墨汁寫就的文字連綿若群山起伏,鐵畫銀鉤般的筆畫勾連成字!
每一個字都飄若浮雲,矯若驚龍,筆法流暢若行雲流水,連綿成峰氣勢磅礴!
即便在書法上同樣有著很高造詣的左相王文景,在看到眼前的字跡時,都情不自禁的感到一種高山仰止之感!
“此人的書法已經不是登堂入室、亦不是爐火純青的水平,這隻怕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之境!”王文景眼中帶著震驚,喃喃的自語!
聞言,不僅是太子項乾,公主項菲兒,就連並肩王項淩天都是露出意外之色!
他們都是知道,王文景乃風雲國能夠位列前三甲的書法大家,他竟然如此盛讚此人的書法,竟然以登峰造極來形容,可見此人的書法的功力絕對在他之上!
一時間,即便是項淩天都是生出幾分好奇,想要看看這宣紙上的字跡了,不過以他的身份,自然不會起身擠過去觀看。
此刻王文景已經以近乎膜拜的心態,先欣賞了宣紙上的全篇文字,心中暗道難怪東陵郡太守會如此堅持,就單以如此書法造詣,不觀看一回,當真是抱憾終身。
“讓我來看看這首詞寫得如何。”王文景此刻心中帶著一絲不服輸的勁兒,眼前這人竟然在書法上完全超越了他,那麼他就要看看這人寫得詩詞是不是也能夠超過他,如果不如他,他也就能夠心態平衡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當讀到這一句時,王文景眉頭微微皺起,朗誦出了這首詞第一句,心頭蕩起一絲漣漪,他微微一滯,繼續誦讀。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嘶……”
念誦道這一句時,王文景的麵色已經是變了,變得有些震驚,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好似心頭懸著千鈞巨石,難以支撐他繼續念誦下去!
不僅僅是他,坐在首位的項淩天,以及他身邊的項乾、項菲兒,甚至就連不善詩詞的項驚雷和項驚鴻都是麵露驚色,僅僅是這幾句詞句,已經讓他們感到一種莫名的震撼!
他們眼前仿佛出現了明月皎潔的星空、一襲白衣飄袂的男子,乘風升天直上蟾宮,隻留下一襲幽冷絕塵的背影!而月宮之中,佳人如夢,身姿婀娜縹緲,一曲輕舞,神佛皆醉!
這一刻,項淩天手中原本拿起的酒杯不自覺的放下,太子項乾手中的象牙筷落在了地上渾然不知,公主項菲兒原本眼中的傲然淡漠悄然化作了迷惘,就連原本一直興致闌珊的萬炳大元帥,此刻都是不自覺的豎起了耳朵。
在眾人頗有些急切的等候下,深吸了一口氣,做好了準備的左相王文景終於念誦出了下半段詩詞!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彆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