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九章奪神舍(下)(1 / 1)

星辰之主 減肥專家 1993 字 2個月前

陽光照在臉上,鄧純渾身發涼。

他眼前這處封閉的園林,主要是天光模擬係統在後麵支撐。那玩意兒放射出的光線,無論多麼近似於自然光,終究不會生成太陽直射效果的。

鄧純還記得,他在入睡前,出門受阻,當時看到園林中,也隻是光芒格外明亮,絕不是這般陽光日影、斑駁生動的景象。

但在這一刻,他分明看到,無來由的陽光,穿透了飛艇,好像武裝飛艇的鋼鐵外壁和多層甲板變成了無意義的空無。

鄧純甚至可以反向穿過層層甲板,看到天空中那輪耀眼的大日,就如同白熾的妖眼,掃視這艘飛艇,不放過上麵任何一點陰影。

大日之下,鄧純冷澀僵直,一時難以動彈。

你可以說這是一場夢境,但它絕不荒誕。

鄧純有限的經曆中,能夠感覺到,它一直都在儘可能真實地反映這個世界,包括普通人看不到的深層邏輯。

要知道,這很可能是“那位”看待、描述、重塑世界的結果。

此時此刻,鄧純對那位的信心更勝於自己,所以他相信,這多半就是“那位”給他的啟示……和警告。

當然,還有另外一小半,也是更加冷酷的可能:就是天照教團“扶桑神樹大神藏”的力量,已經穿透了夢境遊戲的屏障,破開一切陰影,搜檢有可能撞破他們計劃的蟲豸。

鄧純如夢方醒……大約是這個意思,踉蹌著往後退了兩步,儘可能地避開陽光的直射。

但在那妖異豔陽的光芒覆蓋下,他的動作幾乎是無意義的。

幾分鐘後,鄧純就不得不接受,他必須要在這隨時可以穿透實物的陽光下,卑微行走的悲慘現實。

而這段時間,那似乎能將他的心肺穿透牽拉的呻吟聲,依然在持續,並在鄧純所經過的每一條走廊、每一處空間中回蕩。

也不知道是無所不至,還是如影隨形。

鄧純無比想知道,這究竟是“那位”的真實還原呢,還是另一份穿透夢境屏障的力量?

夢境中的鄧純,也是大口喘著粗氣。

自從進入夢境之後,他還沒有碰到過其他任何一個人影,可在這種有形無形壓力之下,他的精力損耗的非常快。

他知道這樣是不行的。

悲催的現實正告訴他,想要在一個安全隱蔽的環境中,呼喚那位“地上神明”而又不至於被發現的可能性,恐怕並不太大。

事實上,他已經在禱告了,他已經在呼喚了,他現在心心念念、口口聲聲,都是在提“羅神”,中間甚至鬥膽加了那麼兩回“羅南”,然而沒有收到任何回應。

是夢境中的機製不同,還是那位早已知曉,卻懶得理會?

畢竟鄧純也很清楚,他對那位從來都是抵觸畏懼,最多是窺準那位的好脾氣,說兩句出格的話,和信眾之類完全搭不上界……

格局呢?

這一刻,鄧純幾乎要心生怨懟了。不過很快他就把這份心思給壓製下去,他現在需要理智和清醒。

他喘了口氣,麵向走廊牆壁,不去管照在他身上的詭異的陽光,也強行忽略掉耳畔滋擾來回的呻吟,額頭抵著牆,雙手捂住耳朵,在那裡來來回回、反反複複地開口強調:

“這是夢境,這是遊戲,這裡的死亡不算數,我至少有一條命……”

有一條命去窺見真實。

也可能提升自己的價值。

那位已經亮牌了的“地上神明”,沒道理隻是在內部論壇上玩玩科普問答——牠已經在著手處置百峰君的事情了,又怎麼可能會允許天照教團再打那邊的主意?

想一想,認真想一想:

以那位相對比較保守平和的作風,可能萬事俱備,隻想著要一個“師出有名”?

鄧純不知道自己家的胡思亂想,究竟能切中幾何。但他知道,絕對不能再這樣漫無目的地遊走逃避下去了。

在夢裡,就要有夢裡的樣;玩遊戲,也要有玩遊戲的樣!

鄧純猛然轉身,用儘了幾十年積攢的勇氣和決斷,就在空蕩無人的走廊裡大聲高呼:

“老爹,父親大人,你現在在哪兒?

“我是鄧純,鄧二十七,你現在有沒有問題?

“我來幫你了,我是來幫你的!”

毫無疑問,這特麼就是滿嘴放屁,是近乎於瘋癲的理智作用——儘管他心裡麵已經將他的那位老父親塑造成了食人妖魔的形象,可哪怕是在夢裡,也要留一個可以隨時變換立場的餘地。

無論鄧純困境中怎樣運轉心思,他的這番呼喚,似乎也並沒有帶來太多不同。

轉過身來之後,仍然是可以穿透一切障礙和陰影的陽光,仍然是那繚繞在耳畔的虛弱貪婪的呻吟。

這種不變的壓力困境,差點兒讓鄧純的心防就此崩潰。

他知道自己該去哪兒,可剛才慌不擇路之下,穿過幾個走廊,在這個迷宮式的空中莊園裡,又有點迷路了。

鄧純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蠢材,他差不多是自暴自棄地說了一句:“有沒有人幫個忙……”

“為您服務,鄧純先生。”

鄧純嚇了一跳,下意識問了聲:“誰?”

“智能管家為您服務。”

“管家?”

“在的,鄧純先生。”

“……是你嗎?我給你的上一個任務是什麼?”

“更新您的新聞簡報,鄧純先生。”

“……真特麼神奇!”

爆粗之後,鄧純的心情好了一些。

他在想,如果說人工智能都能給拽到夢境遊戲裡麵,那位“地上神明”對於整個局勢的掌控,當真已經深入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

這多少能夠凸顯一點安全感。

鄧純強迫自己忽略掉穿透性的陽光和勾心穿肺的呻吟,繼續自我催眠,同時向智能管家要求下一步服務:

“我想去拜訪一下我的父親可以嗎?”

“您並沒有得到相應授權。”

……很好很合情理。

鄧純嘗試性再問:“那能給我指一條離開飛艇的路線嗎?”

“樂意為您效勞。”

“這個可以?那……”

鄧純本來是觸發了靈感,想修正要求,可智能管家毫無延遲,已將相應的路線投射到他的視網膜之上。

他暫時顧不得彆的,立刻拚儘全力去記憶,哪怕夢境裡麵毫無意義,清醒了以後,說不定還是能發揮一些作用的……

但願吧。

在記憶的時候,鄧純起碼發現了三處權限門,他不認為會被自家老爹賦予通行的權限——更不用說現實世界中,還有一個把門的工服4號。

基本記憶清楚之後,鄧純又喘了兩口氣,修正要求:

“去我老爹那兒的路線有嗎?”

智能管家沒有廢話,又一次迅速給出了標準答案:確實是一個很清晰的路線圖,除了那些讓人生厭的權限門。

鄧純沒有猶豫——他不可能去消耗寶貴的時間,隻為了在夢境中跑到飛艇外麵,去看一看阪城的天色。

他必須抵達與他那位老父親更近的距離上,看看他大腦中的胡思亂想,究竟能否與現實世界、起碼是與夢境所映射的現實世界相匹配。

知道真實,才能提升自我的價值。

鄧純用力揮手,也揮去了最後的蕪雜心思,大步向第二條路線所指引的方向而去。

但也沒過多久,他就碰到了第一個權限門:一處通向鄧允唯老先生所在樓層的電梯。

沒有相應權限,他根本就進不去。

都在夢境遊戲裡了,要不要這麼嚴苛?

鄧純不確定,他是否要投入一點兒暴力……

正頭痛的時候,電梯明顯有響應,未顯示讀數的指示燈亮起,顯示電梯正向他所在的樓層運動。

“管家你開權限了?”

“未執行此操作。”

“那……”

很快電梯就停在這一層,叮的一聲響,電梯門打開。

於是,鄧純就看到:內部的照明燈光下,修長靚麗的白大褂女性,抱臂站在轎廂中央位置,用頗玩味的眼神看過來。

“白教授?”

“助理教授。”

似曾相識的對話展開,而直到這個時候,鄧純才恍然醒悟,眼前這位白心妍女士,不但是維持他老爹生命的克萊實驗室醫療組負責人,而且不久前,正是她到飛艇外去迎接玉川瑛介一行人的到來,大有越俎代庖,鳩占鵲巢之勢。

她和天照教團應該是一個鼻孔出氣才對!

心思到這兒,鄧純不自覺又後退了一步。

也在此時,白心妍走出電梯,用下巴遙遙點他:“這個飛艇上麵,除了我以外,還有人在玩這個無聊的遊戲啊……你的磁化傀儡解決掉了嗎?”

這話怎麼聽起來還這麼耳熟?

鄧純恍了恍神,才霍然記起,這不就是昨天淩晨,他在夢境遊戲的長尾河補給點那裡,龍七對他說的話嗎?

個彆字詞或有不同,但意思完全一樣。

這回,鄧純卻是完全沒關注。

也沒那個精力關注。

“我……沒注意。”

“這可不行啊。不管你想在這個遊戲中體驗什麼,世界任務都是第一優先,哪怕你不樂意,那位羅老板也不會放過你、還有我這樣的免費勞工的。”

鄧純尷尬地笑了笑,心頭疑惑:這樣的交流主題,難道眼前這位還不知道,他進入夢境遊戲的動機?

而剛才他在飛艇中鬼哭狼嚎,也因為隔著樓層,還沒有被聽到?

白心妍倒像是一個資深玩家:“你也給反饋一下,加一個附近玩家的功能吧,否則在這種特殊場景中,真的毫無遊戲體驗可言。”

“特殊場景?”

“大概就是日常留下的生靈軌跡,特彆是人的痕跡比較少,無法支撐起有人氣、有發展、有變化的合理化場景,隻能是做一個時空切片,然後定時刷新無限循環這樣的吧。”

“呃……副本?”

“不錯啊,理解到位。”

鄧純猶豫一下,還是詢問:“那通用場景……”

“各個大城市,那些外景就做得比較漂亮,也很有說服力。最重要的是,上一次造成的破壞和影響,其後果可以推演存續相當長的時間……根據我的觀察是這樣的。”

白心妍就歎了口氣:“所以說,當老板的人肯定都是貪婪的,那位好像正試圖推演整個星球的命運,但我不看好這種推演可以持續太長時間。大概率很快就崩掉……”

“然後呢?”

“然後更新重啟就可以了,內測、公測不是還要刪檔的麼,還能怎麼樣呢?”

鄧純啞口無言。

“喂,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的磁化傀儡解決掉沒有?”

鄧純搖頭:“沒有,還沒有碰到。”

“提示也沒有嗎?”

“暫時沒有……噝,刷出來了!”

受白心妍這種格外關注的態度影響,鄧純幾乎要忘記了正事兒,也格外著緊所謂的“磁化傀儡”,然後他就注意到,在信息中心界麵,相關任務已經刷新。

開頭是無限重複的提示語:

“你被磁化傀儡盯上了。”

而接下來的描述,卻又分外不同:

“天照教團正深層介入百峰君的資源網絡,並從渾敦教團的首腦入手,嘗試建構起足夠強大的靈智核心,以形成並主導百峰君的神明體係運轉。

“你已進入有關手術的操作區域,由於你對應的血緣關係,引起了磁化傀儡·渾敦(奪舍版)的注意。

“請妥善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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