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洛元的建議落實為具體行動時,鹹水湖這邊的還活著的人,已經都坐上了湖岸邊那輛越野車,向著冒出彩色煙柱的信標位置疾馳。
車上的氛圍非常古怪。
越野車本身,是加德納的“遺產”——那位疑似軍方間諜的猛男,就算真神降臨之初還有那麼一口氣,在鹹水湖中被連過了七八遍篩子,這時也是死得透了。
沒有了原主人,越野車權限險些成了麻煩。還好洛元隨身帶著一枚據說是內測用的新一代機芯產品。這玩意兒除了能殖入人體,好像還是智能係統的天敵,洛元用它黑掉了越野車的控製係統,雖說還有一些涉及軍方遠程控製權限的功能受限,基本駕駛倒是沒問題了。
洛元也就當仁不讓地坐進了駕駛室。
副駕駛位置給了體型最大的“肥龍”,後麵座位上擠了三個人:裝啞巴的淨心、斷臂的角魔,還有僥幸苟下來的華點。
淨心的“話癆”屬性在真神意誌降臨的那一刻起,就灰飛煙滅了。現在就是隻乖狗狗,指哪兒去兒,聽話順從。。
角魔的狀態複雜一些,他從越野車上找到了醫療箱,正給斷臂傷處打繃帶,不過看他有一下沒一下的手法,念頭不知飄向了哪裡,眼神也明暗不定。
至於華點,作為商業雇傭人員,他並沒有明顯的立場,在肥龍等人的內部通訊網絡遭黑、信息泄露之時,第一反應就是遠離是非,置身事外。雖說最後還是沒跑掉,卻避開了真神怒火的正麵衝擊,留下一條命。
不過,被扶桑神樹大神藏的威能掃到,又莫名其妙被塞到車裡,他也是蔫蔫的,想裝死狗卻又實在掩飾不住心中的緊張。
這時候洛元用他沙啞的嗓子,在呼嘯而來的乾燥的風裡進行“安撫”工作:“大家都放鬆,到羅遠道的實驗室去參觀、鑒定、使些壞招、做些實驗,不就是你們的目的嗎?這個目的很快就要實現了,應該開心才對。”
他笑著扭頭,去看“肥龍”僵硬的臉:“不要覺得我在逗樂,實在是某些人受不起你們的折騰。我這個局外人之所以過來,正是受人之托,遠的不提,起碼要讓富山拍賣行過得去,說起來你們還算大股東來著……”
“肥龍”瞥來一眼,光芒灼如烈日,精神層麵的壓力更是如風暴般強橫。然而洛元絲毫不以為意,繼續道:
“角魔能過來,已經是大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結果,可鬨出這麼大的動靜,好不容易爭到手的拍品,指不定就要流拍。到那個時候,真神大人你那位教宗父親,臉上恐怕也不太好看。”
洛元話沒說完,後排角魔、淨心還有華點,不管身體、精神狀態如何,腦袋同時往下一低,真當是三條死狗,恨不能吐舌斷氣以證清白。
天照教團真神與教宗這兩位超凡種的關係,包括教團如何起家的故事,在裡世界多多少少都是個忌諱。
兒子是真神、父親是教宗,如此古怪的高層配置,幾乎實錘了天照教團發跡前草台班子邪教的本質……有些事情私下說說可以,當麵講明,這是要炸啊!
角魔等人似乎已經能夠聽到身下的越野車瀕臨崩解的呻吟聲,但到最後,越野車還是相對完好地抵達了運輸車投擲的信標附近。
車子剛剛抵達,荒原地平線上,兩個人影便先後出現,距離和方位上有所差彆,但不緊不慢的步調,倒是都差不多,感覺比乘車而來的這一行人都要來得從容。
安東尼,還有萬塔。
“他們早就在附近了。”肥龍體內的真神意誌,直接做了判定。
“來者都是客,你不是也希望參觀人員越多越好嗎?”洛元很友好地向那兩位招手,隨即跳下車。
“肥龍”眼底的神光,掃過那兩個人。安東尼身上的氣息,便如液態水銀般滯重流動,顯然承受了遠超過他形神結構承載極限的力量,以凡人之念行神聖之法,就是這個模樣。
至於萬塔……
在真神看來,萬塔的意識完全封閉在物質軀殼搭建的堡壘中,除了輻射出來的些許波動以外,再沒有任何痕跡。即使以扶桑神樹體係的威能,一時半會兒也探查不出虛實。隻是這種動作,在能力者層麵,大概類同於是常人堵住口鼻憋氣,而他竟然也能憋得住……是個挺奇怪的家夥。
此時,洛元拍拍巴掌,吸引所有人的關注,與幾個小時前,角魔所做的事情幾乎一模一樣。
淨心不自覺往角魔那邊瞥了眼,後者神思縹緲,渾若不覺。
“我知道大家都是為了羅遠道實驗室而來,現在把大家召集到這裡,就是想省去一些時間以及由此帶來的負麵影響……簡單地說,有什麼事兒去實驗室裡解決,少在外麵折騰。”
跟著越野車過來的人們,已經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安東尼和萬塔則難掩疑惑,不知怎麼就跳出洛元這個人來。
洛元沒有再專門解釋,他迅速切入重點環節:“由於實驗室入口無規則移動的特性,在較長時間跨度上,幾乎沒有人能夠鎖定入口所在的區域。”
除了吳珺。
天照教團的那幾位,都在心底補充。
“不過角魔這個家夥走狗屎運,當然還有某個教團讓人驚訝的貪婪,相對準確地鎖定了這塊相對狹小的區域。這樣,對我這位實驗室前員工來說,想找到入口,也勉可勝任。”
洛元臉上的笑容似乎變得更深刻了些:“當年我們在維護錨定裝置的時候,經常會拿這事兒打賭。當然一定要先排除掉清文學姐,否則就沒法玩了。來吧,價值千億的頂尖拍品、未來大熱的研究基地、當然也是刷論文的聖地,七零格式研究所,歡迎諸位到來。”
伴隨著他的話音,機械式的軋軋聲就從眾人腳下的地麵傳出來,洛元腳邊,部分紅土下陷,露出一個頗深的洞口。
……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