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佛與魔
西方佛界，荒山野嶺間，數以千百記的青衣僧者手持禪杖前行，誅魔驅邪。
“老伯，能化些齋飯嗎？”
一家小院前，苦行的僧者停下步伐，看著院中老人，開口道。
小院內，老人看到外麵的青衣僧者，打開木頭製成的柵欄，道，“大師請進。”
“多謝老伯。”
青衣僧者道謝，邁步走入院中。
“老朽給大師盛些飯菜。”
老人接過僧者手中的缽盂，顫巍巍地朝著屋子走去。
不多時，老人端著飯菜走來，遞給了眼前僧者。
“多謝。”
青衣僧者接過飯菜，一臉疲憊地開始吃起來。
老人站在一旁，看著僧者狼吞虎咽地吃飯，神色平和，並沒有太多異色。
他已不是第一次見到這些苦行的僧人，這些僧人都是好人，為世間誅魔驅邪，深受世人敬佩。
青衣僧者吃過齋飯後，沒有多留，起身離去。
老人送到院前，目送僧人離去。
荒山野嶺間，多是精怪，有行人被精怪嚇到，一傳十，十傳百，這些精怪的行蹤暴露，過不了多久便會有青衣僧者到來，收服這些禍世的精怪。
苦行的僧人從來不會收受百姓的銀錢，最多隻會化一碗齋飯，也正是因此，西方佛界的苦行僧深受敬仰。
卻是不知為何，西方佛界的邪物和精怪要遠遠多於神界其他地方，數以千百記的青衣僧人一同出動，都無法儘誅邪妄。
老人相送僧人離去不久，院外，素衣白發的身影走來，目光看著前方大山，冰冷的眸子閃過異色。
聽說，這山中有一座大廟，是附近有名的佛寺，寺中一位老僧，佛法無比，可替法器開光，超度亡魂升天，亦曾度人成佛。
替法器開光，超度亡魂升天，並不奇怪，不過，度人成佛，便不是尋常佛者能夠做到。
“仙長，還沒到嗎？”
寧辰肩上，小葫蘆拽著一縷頭發，開口問道。
“快了。”
寧辰目光看著前方巍峨雄偉的大山，應道。
“妖怪！”
這時，小院中，老人看到院外白發男子肩上說話的小人，恐懼道。
小葫蘆聽到老人的喊聲，大眼睛望了過去，撅起嘴巴，道，“我不是妖怪。”
“妖怪。”
老人腳下連退，三兩步後，趕緊轉身跑回了屋子。
“仙長。”
小葫蘆委屈極了，道，“我不是妖怪。”
“小葫蘆是仙靈，當然不是妖怪。”
寧辰冰冷的麵容上露出微笑，應道。
聽到主人的勸慰，小葫蘆很快便恢複心情，自己玩鬨起來。
寧辰看了一眼旁邊的小院，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旋即邁步朝著前方大山走去。
佛氣，這裡方才有佛門之人來過。
苦行僧人嗎？
寧辰帶著小葫蘆入山，一入山林，小葫蘆仿佛進入了自己的家，歡快的赤著小腳到處亂跑。
“小心彆遇到猛獸，把你吃了。”
後方，寧辰開口提醒道。
“我不怕猛獸。”
小葫蘆回頭說了一句，繼續開心地朝前跑去。
寧辰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麵，目光看著前方不見儘頭的山林，尋找傳說中寺廟的蹤跡。
不知不覺，半日時光過去，夕陽西落，山林中，天色迅速黯下。
“鬼呀！”
天色黯下時，前方，小葫蘆稚嫩的聲音響起，尖銳刺耳。
寧辰聞言，眉頭輕皺，邁步走了過去。
前方樹林中，小葫蘆急速飛回，一把抱住前者手臂，道，“仙長，有鬼。”
“不怕。”
寧辰輕聲安慰了一句，邁步朝前走去。
樹林中，漂浮著的十數位白衣虛影，全都是女子，舌頭伸在外麵，駭人異常。
眾多冤魂中間，青衣僧者手持禪杖而立，一身佛力彌漫，阻擋鬼氣噬體。
“仙長，好多鬼呀。”
小葫蘆躲在寧辰身後，小聲道。
“不是鬼。”
寧辰平靜道，“是冤魂。”
“冤魂是什麼？”
小葫蘆不解道。
“生前死不瞑目，死後三魂不散。”
寧辰淡淡道，這些女子和當初破廟外的女子一樣，都不是正常死亡，看來，這看似和平的西方佛界也不是什麼淨土。
前方，眾多冤魂之間，青衣僧者將禪杖立於一旁，雙手並合，口誦法咒，開始度化周圍的冤魂。
僧者誦經，金光彌漫，周圍冤魂立刻慘叫起來。
鬼氣漸散，十數冤魂恢複原貌，都是二八年華的女子，風華正茂的年紀，含恨死去。
“饒命。”
鬼氣散去，十數位冤魂跪地求饒，神色儘是恐懼。
“阿彌陀佛！”
青衣僧者睜開雙眼，一身佛力湧動，沒有任何留情，繼續誦經，欲要將這些冤魂全都度化。
“嗯？”
這時，青衣僧者神色一震，目光看向前方走來的白發身影，眸子凝重下來。
這是？
魔！
真正的魔，青衣僧者全神戒備，緊張異常。
前方，十數位冤魂見狀，立刻朝著四麵八方逃去。
“阿彌陀佛！”
青衣僧者神色一冷，伸手握住禪杖，旋即向地狠狠一頓。
刹那間，僧者行殺，佛力彌漫，頃刻震散所有冤魂。
“為何殺她們？”
寧辰上前，平靜問道。
青衣僧者神色沉下，道，“孤魂野鬼，殘害世人，佛不能容。”
寧辰聽過，輕輕點了點頭，道，“那魔呢？”
“儘誅！”
青衣僧者眸中殺機儘露，道。
“走好。”
說完間，寧辰從僧者身邊走過，劍光無聲而起，毫無征兆。
青衣僧者咽喉，劍痕出現，旋即鮮血噴湧，染紅山林。
“仙長為何殺他？”小葫蘆不解道。
“他為何殺那些冤魂？”寧辰沒有回答，反問道。
“因為鬼害人呀。”小葫蘆回答道。
“鬼為何害人？”寧辰繼續問道。
小葫蘆聞言，小腦袋頓時不夠用，想不到答案。
“因為要活著。”
寧辰平靜道，“就如同猛獸會捕食牛羊，目的，隻是為了活著。”
小葫蘆麵露茫然，覺得有道理，又覺得有些不懂。
“無需想那麼多。”
寧辰微笑道，“我不殺他，他也會想辦法殺我，佛與魔，本就不能共存。”
青衣僧者死去時，山林深處，寺廟中，年老的佛者睜開眼睛，目光看著前方，一抹流光閃過。
魔嗎？
第一千三百八十九章殺僧成魔
黑夜下，山林漆黑異常，月光難以照下，整座山林伸手不見五指，陰森駭人。
寧辰帶著小葫蘆走在山林間，一路朝著山林深處走去。
寒夜，冷風吹過，冰冷刺骨，小葫蘆躲在寧辰衣領中，大眼睛看著周圍，不敢出來。
走了大概兩個時辰，山林深處，寧辰邁步走來，看著前方山腰間的寺廟，眸子微微眯起。
寧辰腳下一踏，身影騰空而起。
魔者近身，山腰間，金光大盛，欲要阻擋魔者靠近。
然而，白發的魔，修為驚世，身入金光中，絲毫沒有任何影響。
寺廟中，老僧有感，神色凝下。
寺廟外，寧辰沐浴佛光走來，伸手推開了寺廟之門。
吱呀一聲，大門打開，寧辰邁步走入，大殿前，相隔殿門，兩人目光對視。
“見過大師。”
殿外，寧辰停步，躬身一禮道。
大殿內，老僧開口道，“施主，你走錯地方了。”
“在下特意到此，想要請大師相助化神。”
寧辰平靜道。
老僧聞言，神色沉下，道，“閣下是魔，為何要化神。”
“魔嗎？”
寧辰輕聲呢喃了一句，眸中漆黑的色彩淡去，眉心的血色魔紋也隨之消失，一身氣息改變，恢複神性。
“這樣，可以了嗎？”寧辰開口道。
大殿中，老僧神色一震，麵露難以置信之色。
吱呀一聲，大殿之門打開，寧辰走入，看著大殿佛像前的身影，客氣一禮，道，“大師。”
“你不是魔！”
老僧上下打量著眼前人，道。
“是人是魔，真的那麼重要嗎？”寧辰開口問道。
“當然。”老僧沉聲道。
寧辰聞言，輕聲一歎，道，“抱歉，我來錯地方了。”
話聲落，寧辰雙眸恢複墨色，眉心處，血紋出現，魔性驚人。
寧辰手中，魔劍出現，一劍揮過，見血封喉。
老僧身子一震，眸中儘是震驚。
噴湧的鮮血，染紅佛前大地，刺目異常。
寧辰轉身離開，不多時，消失夜色之中。
山野外，寧辰看著天際神月，開口道，“小葫蘆，我若成為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你會害怕嗎？”
衣領內，小葫蘆輕輕搖頭，道，“不會呀。”
“為何？”寧辰輕聲道。
“仙長是好人。”小葫蘆擲地有聲道。
寧辰淡淡笑了笑，點頭道，“來到這西方佛界，我聽說過一法，殺萬僧，立地成魔，此前還有猶豫，現在不會了。”
西方佛界，最不缺的便是青衣僧者，既然他已決定，殺儘便是。
月下，手染佛血的魔，再次做下驚人的決定，殺僧化魔，全力增強自己的實力。
三日後，一座荒山野嶺中，一位青衣僧者無聲倒下，咽喉處，劍痕裂骨，儘毀僧者生機。
僧者不遠處，鬼怪瑟瑟發抖，魔威之下，不敢動彈半分。
“退下吧。”
寧辰看了一眼鬼怪，淡淡道。
鬼怪立刻跪地行禮，旋即起身離去。
殺了佛，救了鬼，寧辰手持染儘佛血的魔劍離去，消失不見。
接下來的數月，寧辰終日行走山川大脈間，尋找青衣僧者。
魔劍下，死去的青衣僧者越來越多，獲救的鬼怪也越來越多。
西方佛界，鬼怪吃人的傳說越傳越盛，雖不曾有人親眼見過，但是，這樣的傳言卻已傳遍了整個佛界。
“你是不知道，前些日，我在山中看到了十多個青麵獠牙的鬼，吃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太可怕了。”
茶館中，說書先生對著一堆人講著自己的見聞，聽得眾人一愣一愣的。
“你騙人！”
這時，不遠處的桌子旁，一位少女開口，叉著腰道，“這世間哪來這麼多鬼。”
說書先生抬起頭，看著不遠處的少女，不悅道，“小姑娘，我親眼所見的事情，還能有假不成，那些鬼就在城外的山上，你要不信可以去看。”
“去就去，我一定會回來揭破你的謊言。”
少女說了一句，拿過桌上的寶劍，朝著茶館外走去。
小城百裡外，荒山上，少女持劍走來，待走到山林前時，心中有了幾分退縮之意。
前方，天色漸暗，山林深處，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到。
少女佇足許久，一咬牙，朝著前方山林走去。
山林間，陰風呼嘯，聽起來令人毛骨悚然。
少女握緊手中的劍，走了十數裡，心中越來越害怕。
周圍，天色已經完全黯下，可見不足一丈。
“嗚嗚。”
這時，女子的哭泣聲響起，淒淒涼涼，陰森可怕。
黑夜中莫名的哭泣聲，讓人更加恐懼，少女立刻停下步伐，身子顫抖起來。
“還吾命來！”
陰森森的呼喊聲響起，十位數白衣虛影出現，漂浮虛空上，圍住少女。
“鬼啊！”
少女見狀，立刻尖叫，捂住腦袋，嚇得魂不守舍。
周圍，十數道白衣虛影漂浮，越來越近，麵容猙獰，駭人心神。
半刻鐘後，周圍漸漸安靜下來，少女抬起頭，眼前已空無一人。
鬼怪不見，少女伸開雙手，看了看自己的身體，沉沉鬆了一口氣。
還好自己沒被吃掉。
“啊！”
這時，山林中，淒厲的叫喊聲升起，震得鳥獸四散。
少女聽過，壓過心中恐懼，快步跑了過去。
前方，青衣的僧者，揮舞著手中禪杖，震散一道又一道白衣虛影。
十數道白衣虛影轉眼被全數殺儘，青衣僧者手中，缽盂飛起，將所有冤魂殘存的魂力吸入其中。
少女看到這一幕，心中震撼異常。
就在這時，黑夜儘頭，素衣白發的身影邁步走來，雙眸漆黑如墨，眉心刻有血色的魔紋，懾人心神。
青衣僧者有感，目光看向前方，神色頓時一凝。
魔！
數息後，白發魔者走近，未言一語，身過，劍光奪目。
青衣僧者身子一顫，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身影直直地向後倒去。
哢！
寧辰上前，一腳將僧者的缽盂踩碎，十數道殘魂飛出，本能地恭敬一禮，旋即各自飛向山林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