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皎月高照,曉月長安客房,寧辰站在窗前,看著星空,深邃如淵的眸子,不見絲毫光芒。
漸漸地,知命靈台光華大盛,神魂縹緲,靈識直衝星空之上。
浩瀚無際的星域,魔濤滾滾,黑衣的虛影脫胎肉身,淩立星空中,尋找仙轎蹤跡。
星域廣闊,無邊無際的霧氣占據了半個星域,看不清晰,唯有那一顆顆生機磅礴的生命大星,在星空中如此耀眼。
尋找許久,不見仙轎之蹤,魔氣歸攏,神魂也隨之準備回歸。
“魔”
就在這時,星空之中,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下一刻,七彩光華卷動,一隻大手出現,拘向知命。
變數出現,魔氣勢轉,凝為一道黑衣虛影,並指凝劍,撼向星空落下的大手。
砰然劇震,霞光、魔氣激蕩,驚人餘波中,遮天大手再次落下。
知命身退,周身魔氣彙聚成一口黑色神鋒,一劍淩華,斬落而出。
頃刻後,巨掌,劍光交並,星空隆隆作響,餘波襲來,知命化出數十丈,魔氣激烈晃動。
另一邊,遮天大手小指被齊根削斷,氣流四溢。
“哦?”
一聲讚賞的輕歎響起,七彩霞光升騰,巨掌再度恢複如此,攜無儘壓力拍下,威勢更勝先前數分。
知命眸子一眯,左手並指,魔濤滾滾,緩緩劃過劍身,旋即洪濤暗流周身席卷,驚世魔威,再臻巔峰。
就在雙招再度交鋒中,下方生命大星上,一道道絲弦之聲傳來,音波蕩漾,撞上了從天而降的大手。
寧辰窺得一瞬之機,腳下一踏,魔氣回攏,神識隨之回歸。
金曦城,曉月長安客房,寧辰眸中光芒閃過,踏仙之境,而且還是遠超認知的踏仙境。
“當當”
房間外,敲門聲響起,幾下之後,吱呀一聲房門打開,音兒可憐兮兮地站在門前,道,“我睡不著”
寧辰看著小丫頭,眉頭輕皺,這丫頭睡覺不是一直都很好的嗎?以前叫都叫不醒。
稍微思考了片刻,寧辰便想到什麼原因,開口道,“先進來”
音兒聞言,邁步走入房間中,關上房門,自覺地倒了一杯茶,遞給前者,嬌聲道,“你怎麼還沒睡啊?”
“不困”
寧辰接過茶水,神色平靜道,“在這睡吧,我就在你旁邊守著,不會離開”
音兒使勁點了點頭,爬到一旁的床榻上,閉上眼睛,小臉上疲憊難掩。
寧辰上前給小丫頭拉了拉被子,一下一下輕輕拍著,讓小丫頭能安心睡去。
他明白,音兒睡不著,是因為他曾經拋棄過她一次,在這陌生的地方,她隻有他這一個認識的人,若他再離開,小丫頭將會是真正的舉目無親。
熟睡中,音兒小手下意識抓住身邊人的衣角,小臉上緊張方才緩和一些。
錯了,錯了,寧辰沉默,知曉自己走錯了路,但,明知是錯,卻已經回不了頭。
“明”字客房內,珠簾後的男子,整理著房間中的花花草草,嘴角露出一抹弧度,奇異的魔啊,讓他起了興趣。
明明是魔,人性已失,卻依舊還能夠憑借記憶,判斷應該做什麼,他很好奇,這份脆弱的、沒有情感的理智,能堅持多久。
情之一字,看的太輕,傷人,看的太重,傷己,能讓一位入魔還殘存三分理智的人入魔,可見,此人經曆了何等沉痛的過往。
“樓主”明字客房外,掌櫃恭敬一禮,道。
“本月的盈利如何?可達到吾給你定下的目標”珠簾後,男子開口道。
“盈利四千九百兩,不過,樓主今日送出的一壺頂級女兒紅,價值千兩銀,此月隻剩下三日,再賺取一千一百兩,難如登天”掌櫃麵露難色道。
“吾既定下目標,便不能改變,你自己想辦法吧”男子平靜道。
“樓主,這實在不可能做到啊”掌櫃為難道。
“這該是吾該操心的事情嗎?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吾隻要最後的結果,若最終完不成目標,差的銀子,便從你的薪俸中扣除”男子淡淡道。
“呃”
掌櫃語氣一滯,無奈道,“樓主真是心地善良,體恤下屬啊”
“退下吧”
男子沒有在意,平靜道。
掌櫃再次恭敬一禮,轉身退去。
曉月長安外,夜色漸漸亮起,天字客房,寧辰在床邊坐了一夜,守著熟睡的小丫頭,靜靜想著一些事情。
天亮之時,音兒醒來,大眼睜開,看到坐在床邊的身影,甜甜一笑。
“起來梳洗一下,一會下去吃些東西”寧辰起身,道。
“嗯”
音兒坐起來,揉了揉大眼睛,走下床,自己開始準備梳洗。
小女孩的梳妝總是很麻煩,寧辰對此一竅不通,幫不上忙,於是,不言一語安靜站在一旁看著。
半個時辰後,兩人下樓去,音兒拽著前者的衣袖,一雙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整個酒樓。
清晨的曉月長安,客人比較少,高台上,隻有蒙紗的女子在彈琴,悅耳琴音,在堂中回蕩。
音兒點了一桌飯菜,然後開心地吃了起來。
寧辰依舊靜靜地坐在一旁,一邊喝茶,一邊等待。
“你吃”
音兒加了一口小青菜,遞到前者麵前,嬌聲道。
“我不餓,你吃吧”
寧辰平靜應了一聲,道。
“哦”
音兒將青菜放入自己嘴中,嬌憨一笑,旋即埋頭繼續吃。
“紅鸞,去給兩位客人敬酒,今日,便選無心曇夢吧”
明字客房中,男子的聲音傳出,道。
“是”
高台上,正在撫琴的蒙紗女子停下,應了一聲,旋即起身來到一旁的酒架上取下一壺酒,邁步走向兩人。
櫃台後,掌櫃一直笑顏嗬嗬的臉一下僵住,心中宛如千刀在割,無心曇夢,三千兩銀,樓主這一開口不要緊,曉月長安一個月的盈利就沒了,看來,他的那點薪俸真的保不住了。
“公子,奴家敬你一杯”
紅鸞斟了一杯酒,端到眼前黑衣年輕人麵前,輕聲道。
寧辰接過酒,一飲而儘,將酒杯放在了桌上。
“小妹妹,姐姐敬你一杯”
紅鸞又斟了一杯,端到埋頭吃飯的小丫頭麵前,溫柔道。
音兒抬起頭,嘻嘻一笑,小手剛伸出,便被打了一下。
“她還小,不能喝酒,這一杯,我替她喝”
寧辰拿過酒杯,淡淡說了一句,旋即再次一飲而儘。
二樓,明字客房內,男子嘴角露出一抹平淡的笑容,沒有再多說什麼。
一樓大堂,紅鸞為人敬酒,讓堂中為數不多的客人頻頻側目,這麼多年來,紅鸞姑娘從未給人敬過酒,就連皇親國戚也是一樣,這位黑衣年輕人到底是何身份?
對於彆人的目光,寧辰絲毫不關心,音兒心也不是一般大,埋頭吃自己的,誰愛看誰看。
一旁,紅鸞下意識往小丫頭身邊移了半步,方才感受不到,真正靠近這個黑衣年輕人後,才能發現後者身上那冰冷入骨的寒意,讓人不禁渾身發涼。
“姐姐,斟酒之事我來就行,你回去吧”音兒看到前者不自然的模樣,展顏一笑,道。
紅鸞眸中露出一抹為難,雖不想留在這裡,卻又不敢違背樓主的命令。
“回來吧”
就在這一刻,二樓男子聲音傳出,道。
“是”
紅鸞恭敬一禮,邁步離開。
“這個姐姐一定很好看”
看著前者玲瓏有致的背影,音兒羨慕道。
“沒有你好看”寧辰平靜道。
音兒聞言,眉眼彎彎,開心道,“真會說話”
二樓,一間雅致的房間中,紅鸞坐在境前,摘下了麵紗,入目,白皙如玉的肌膚上,一道數寸長的劍痕觸目驚心,將本來完美的容顏頃數毀去,看上去甚至有些嚇人。
“紅鸞,容貌真的就這麼重要嗎?”一道平淡的聲音傳來,問道。
“女子容顏,比性命還重要”紅鸞麵露傷感道。
“可惜,當初吾去晚了一些”平淡的聲音中有了一絲遺憾之色,道。
“樓主救命之恩,紅鸞已無以為報,至於容貌”
紅鸞眸中閃過一抹悲色,道,“這可能就是紅鸞的命吧”
“其實,也並非毫無辦法”
一旁房間中傳來的聲音話鋒轉過,道,“你臉上的傷疤之所以無法愈合,是因為傷口上精純劍意難以驅散,吾不敢強行施為,否則很可能會致使你的傷勢繼續惡化,不過,若有更強的劍者,肯為你會斬去傷口上殘餘的劍意,吾便有把握讓你恢複容貌”
紅鸞聞言,眸子一顫,然而,片刻後,眸中光華又再次黯淡下來,道,“以樓主之能尚且無能為力,天下間,又有誰有如此能為”
“或許,你方才敬酒的那個黑衣年輕人能夠做到”
二樓上,明字客房中,正在修剪花草的男子再次開口,道,“論武,吾不懼任何人,但,論劍,吾不及他萬一”
說到這裡,男子目光看向樓下,淡淡道,“隻是,想讓他出手助你,這個可能,實在渺茫”
魔,終究無情,現在的理智,不過是記憶的映射,這份鏡像,隨時都可能被舍去,天下眾生,夙願萬千,求神,求佛,又何曾有人聽說過,求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