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個月，將心每天都在挑戰或養傷中渡過，寧辰不再插手，隻在一旁觀看。

眾多大派的先天，礙於小姑娘身邊強大先天的存在，一般都會給些麵子，選出弟子應戰。

連番挑戰之後，兩人的身份越來越引起眾多大派的好奇與懷疑，多方探查，卻少有收獲。

小姑娘的功法，極為陌生，唯有刀法似乎有些眼熟，不過，被那盈盈白光所掩蓋，一時間很難想起來。

寧辰帶著將心從來不在一域停留太久，他清楚，將心的身份早晚有一天都會被人識破，將家還好說，若是長生殿和四極聖地追來，他們將會非常麻煩。

兩人從南疆到西域，再到北域，一路前行，將心的實力進步得非常之快，再進行戰鬥時，尋常的五品之境，已幾乎全麵被壓製，難有還手之力。

寧辰再次給將心加大了難度，每次挑戰時要求的對手，都在六品之上，兩個境界差距立刻讓小姑娘陷入困境，第三次挑戰時，遇到了一位六品巔峰的大派弟子，艱難大戰之後，首次落敗。

將心情緒一下子低落下來，一連數日都沒有緩過心情，顯然常勝後的首次失敗，帶給其很大的打擊。

“很痛苦嗎？”三日以來，寧辰首次開口問道。

將心點了點頭，臉上不甘和難受的情緒難以掩飾，被壓製已久的自卑之心不自覺升起，再一次對自己有了懷疑。

“這個世上沒有人是絕對不敗的，若非要說有，我也僅僅知道兩個人可能算得上一生無敗”寧辰平靜道。

將心抬起頭，難受的小臉上有了一絲好奇，問道，“是誰？”

“你師尊，還有我的一位前輩”寧辰回答道。

“師父您這麼厲害，也敗過嗎？”將心不解地問道。

“嗬”寧辰輕聲一笑，答道，“敗過，而且敗的很慘，若非命大，可能早已經死在你師尊手中”

將心眼中閃過一抹驚色，她還是第一次聽師父說起他與師尊之間的事情。

她本以為兩人是很好的朋友，不然，師父為何要代師尊傳道。

“師父，您能多和我講講關於您和師尊的事情嗎？”將心滿臉期盼地問道。

寧辰也沒有拒絕，輕輕點了點頭，是時候讓將心多了解一些有關凡聆月的過往，作為她唯一的弟子，怎能對其師尊一無所知。

寧辰隨意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將凡聆月的往事一點一點地耐心地講給將心聽，不論是他讚同還是不讚同的事情，都不帶任何主觀情緒的說了出來。

凡聆月每一件行為的對與錯，需要小丫頭自己去評判，他不會刻意去引導。

將心聽的入迷，小臉上陰晴圓缺，各種變化精彩異常，被師父和師尊之間的事情震驚得不輕。

她實在想不到，兩人之間的關係竟然如此複雜，生死相殺，最後還能生死相托。

許久之後，寧辰起身，看了一眼身邊還沉迷在故事中的小丫頭，平靜道，“將心，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路，跌倒了爬起來就是，沒有什麼可丟人的，你師尊的路，短暫而又精彩，她已走完，不管對錯成敗，最重要的是她從未後悔，你也一樣，是非對錯，甚至成與敗其實並沒有看上去那麼清晰的界限，重要的是，你心中如何去看待”

聽著這些話，將心沉默下來，靜靜地思考著師父說過的話，臉上不斷閃過掙紮。

寧辰沒有打擾，任由小姑娘自己去思考，這事需要將心自己想通，若是過不了心中這道坎，她的路，也就止步於此。

日落月升，轉眼又是一天，將心從傍晚開始，就沒有再說過一句話，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前麵不遠處，就是萬雪山，北域除了曾經的登仙境，最強大的宗派。

寧辰在等一個結果，明天是否上萬雪山，就看將心能不能走過心中的這道坎。

北域天寒，尤其是夜晚來臨後，寧辰在將心麵前升起了一堆火，旋即靜靜坐在一旁等待。

就在寒月升至最南邊的天空時，將心周身，氣息開始有了變化，一絲絲天地靈氣在周圍縈轉，盤旋卷動，形成一個清晰的漩渦。

寧辰眸中閃過一抹欣慰，還算不錯，沒有讓他失望。

篝火旁，越來越明顯的靈氣卷動，引得遠處不少人的注意，萬雪山下，一道道身影急速掠出，帶著一身耀眼的光華，迅速靠近著兩人。

察覺到不斷靠近的身影，寧辰臉色冷了下來，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三位先天，十七位九品巔峰，其餘之人，更是數不勝數，明顯已經等待許久。

為首男子，一身亮銀色的戰甲，氣息雄渾異常，顯然已超過了先天第三劫。

“果然是你們，境主的推測果真是對的”玄成看著手中不斷轉動的雲盤，眼中殺機凜然，冷聲道。

寧辰什麼也沒說，拔出身後的劍插在將心旁邊，劍上凝霜，不時隱現的劍意，讓人直感一陣陣沉重的壓力。

將家一戰，給了他教訓，這一次，絕對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

豔刀在手，一片豔豔殺光，冰冷異常。

“殺”

一聲令下，劍光逼命來，兩位先天還有十七位九品巔峰首當其衝，後方大軍一批又一批趕上，連綿不絕。

冷鋒臨身，寧辰手中豔刀旋過，一刀蕩開兩位先天，再來的九品巔峰，劍法成陣，豔刀光華所過，竟在短時間內消散於無。

“嗯？”寧辰眼睛眯起，好奇異的劍陣。

大戰再繼續，兩位先天劍鋒逼命，其餘十七人劍陣助勢，配合無間，一時間，豔刀鋒芒黯淡無光。

不遠處，玄成手持長戟，靜觀戰局發展，準備隨時出手。

豔刀擋雙劍，流光四散，同一時間，劍陣殺光凜然，不斷逼命，精妙之處，讓人稱絕。

素衣之上，一片袖角落下，寧辰耳邊，同樣劍光襲來，一絲黑發無聲飄落。

“班門弄斧”

寧辰一聲冷哼，翻掌震開周身圍殺之人，身影瞬退三丈，揚手並指，一瀑雪花飄零間，十九口雪色劍光凝形，揮手間，掠向前方劍陣。

“當”

兩位先天以劍相對，勉強擋下，剩下十七九品巔峰就沒有那麼幸運，即便憑著劍陣之力，擋下七成劍意，卻依然被殘餘的力量所傷，血灑荒原。

眼見劍陣支撐不住，玄成不敢再拖延，身影掠過，長戟迎月斬落。

寧辰身形一側，避過長戟鋒芒，回身間，劍指凝霜，點向前者丹田氣海。

玄成手中長戟急轉，欲擋淩厲劍意，然而，豔刀已過，一刀震開回轉的長戟。

砰然巨響，血花飄落，滿目燦燦血光。

寧辰眼中閃過一抹異色，但見一位先天強者以己身擋在玄成麵前，硬抗一劍，右肋處，出現一個恐怖的豁口。

“落宵”玄成又驚又怒，抓起身前的落宵迅速退出數十丈，翻掌凝氣，為其療傷。

戰局的突變，讓劍陣之中隻剩一位先天，後方的大軍此時終於跟了上來，兵如潮湧，殺聲震天。

寧辰讚賞方才那位先天的情誼，手上豔刀卻依然不會有任何的留情，冷鋒所過，一片血光連天的燦然。

一麵倒的殺戮，血腥而又無情，素衣在刀光劍影間中強不可撼，一瀑瀑的血花，在天地間不斷飛濺散落。

大軍源源不絕，殺戮也在不停的持續，北域的寒夜，如此冰冷，正如那一顆已經動殺的心，一經打開，便不再留情。

遠處，玄成儘全力為落宵療傷，許久之後，總算穩住了後者的傷勢。

“我已沒事，任務要緊”落宵正色道。

玄成凝重點頭，身影掠向前，不敢再任何大意。

再次逼殺而來的長戟，明顯多了幾分壓迫，寧辰手中豔刀迎上，全力以待。

傷勢稍顯恢複的落宵亦回歸戰局，劍勢淩厲，配合另一位先天和殘餘的劍陣，逼殺奪命。

隻是，實力的差距依舊巨大，即便大軍不斷，劍陣淩厲，人數占著絕對優勢，但踏入先天第三劫之後的寧辰，已非在場的這些人可以撼動。

荒原上倒下的人越來越多，鮮血泊泊流淌，戰勢之頹不可逆轉，劍陣中，一位位身受重創的九品巔峰強者麵露絕望，不明白為何結果會變成這樣。

寒月漸漸西行，意味著一夜終將要過去，不甘慘敗的另一位先天強行脫離戰局，朝著不遠處的將心掠去。

然而，臨出手的刹那，青墨劍上銀光大盛，一道恐怖的劍意升起，瞬息沒入先天體內。

不甘與悔恨的眼神，這一刻卻已為時已晚，下一刻，一聲可怕的爆體聲響起，血肉散落漫天。

“淩驕”

玄成心中大慟，眼看敗勢已難以轉變，不得已強壓心中恨意，下令撤退。

寧辰身影一閃，回到將心身旁，沒有去追，這裡離萬雪山不足百裡，既然聖地之人已出現，萬雪山必定已知曉他們身份。

看來，明天的挑戰沒有必要再去了。

寒風獵獵，大戰之後的淒涼映照滿目，篝火旁，正在突然邊緣的將心終於踏出了那關鍵的一步，頃刻間，盈盈白光無儘升華，照亮方圓百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