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的另一邊,北蒙的主力大軍與大夏禁軍交戰一起,戰鬥同樣激烈異常。
凡聆月坐鎮陣後,看著陷入僵持的北蒙鐵騎和大夏神風營,平靜道,“住持,該你出手了”
“阿彌陀佛”
一聲佛號中,度厄寺住持走出,步履沉穩,一步一天搖,一步一地動。
突來的變化,讓大夏將士一陣震驚,佛臨人間,浩瀚之力轟然蕩開。
書院之中,院長感受到遠方這超脫五劫的力量,神色一變,剛要動身,卻被一道巨大的手掌攔了下來。
“院長大人,你的對手是我”
金杖的鈴鈴聲響起,北蒙國師出現,擋在前方。
浩武王大營中,兵掌令同樣感受到了這雄渾無比的佛力,神色大變,立刻以秘法急召另外三位掌令前來。
單憑他一人,就算布下了儒門困天陣,也不可能敵得過人間佛。
北方戰場,人間佛臨世,大夏禁軍立刻陷入大潰敗,天下間,再強大的陣型也攔不住超越五劫的強者。
佛者出手,數百丈大地轟然塌陷,巨石紛飛,恐怖之極。
“速退”
危機之刻,血衣侯走出,攔在人間佛前方,下令道。
慌亂的大夏禁軍反應過來,不故一切的朝後方退去。
北蒙鐵騎追上,洪流蔓延,迅速淹沒了大夏的禁軍。
攔在度厄寺住持前方的血衣侯再沒有精力去管其他的事情,這位大夏的武侯,在戰過永夜武君之後,再一次對上了先天五劫之上的強者。
麵對眼前恐怖到不可戰勝的對手,血衣侯神色反而平靜下來,一身血衣隨風獵獵,屹立如山。
“侯爺”
一直跟著血衣侯出生入死十數年的百餘親衛眼中含淚,不肯離去。
“退”血衣侯再次下令道。
眾人不能抗命,隻能退去,轉身的刹那,淚水沾衣,送彆武侯。
血衣侯雙手快速翻轉,血氣彌漫,下一刻,氣海崩塌,一道血柱衝天而起。
“阿彌陀佛”
人間佛枯槁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佛號之後,周身金光燦然,驚世佛招再現世間。
轟然的碰撞中,千丈大地儘成瘡痍,塵土震天,徹底淹沒了兩人的身影。
這一日後,血衣侯再沒有歸來,繼忘川侯之後,又一位大夏武侯戰死沙場。
兩軍對陣之地,徹底稱為了廢墟,訴說著這一戰的慘烈。
四位儒門掌令和三百儒門最強者趕到之時,戰鬥已經結束,滿目之內再無一個活著的身影。
這一戰後,北蒙和大夏同受重創,北蒙重騎全軍覆沒,大夏神風營同樣損失慘重,傷亡超過六成。
兩朝交戰至今,北蒙的不敗金身第一次被破,然而,由於血衣侯的戰死,沒有一個人能高興起來。
夜落之時,寧辰在得知這一消息之後,徹底沉默下來,再沒有說一句話。
遠方的皇宮中,接到一喜一憂的兩封戰報後,夏明日沉聲一歎,心中複雜之極。
未央宮,長孫看著窗外,眸中閃過一抹落寞。
這場戰爭,改變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大夏武侯,如他,如血衣侯,是真正的英雄。
同一時間,大夏西方,西北方,北方,東南方,所有的大夏武侯全都麵向血衣侯戰死的方向,共同倒下了一杯酒。
黃泉先行,有朝一日,地獄聚首。
或許無情,寧辰很快就從傷感中恢複過來,又一次拿起行軍圖,製定下一步的計劃。
北蒙還有近六萬的鐵騎和五萬步兵,同樣還有著很大的威脅。
而且,天門外的北蒙援兵越來越近,紫陽侯等人應付得也很吃力,一旦這些援兵突破防線,從天門關踏入,大夏的局勢會立刻變得再無挽回之地。
北蒙大營中,凡聆月坐在輪椅上,看著身前跪著的蕭皖化和一乾將領,許久,心中一歎,道,“都起來吧”
如今正是用人之際,她不可能將所有將軍都殺了頭,此次重騎慘敗,就當是一個教訓吧。
他確實沒讓她失望,最終還成為了她最強大的敵人。
現在重騎全軍覆沒,想要對付即將到來的蠻朝援兵,就要費些力氣了。
“住持,還有兩個要求,完成之後,我便放你自由”凡聆月看了一眼身邊的佛者,平靜道。
“阿彌陀佛,希望施主說話算話”度厄寺住持說道。
“那是自然”
凡聆月眸子閃過一抹冷意,應道。
浩武王大營,寧辰看著行軍圖沉思了許久,緩緩道,“下一步,北蒙的目標七成是蠻朝援軍,三成是剩餘的大夏禁軍,我們必須要賭一次”
“為何不是我手中的騎兵,我們方才打敗北蒙的重騎,應該被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才對”夏子衣問道。
寧辰搖了搖頭,道,“對手是凡聆月,她看的比任何人都清楚,雖然我們打敗了北蒙重騎,但我們的重騎兵同樣幾乎全部折損,輕騎也損失七千有餘,大夏騎兵打不過北蒙鐵騎,這個事實不會因為這一場勝利有任何改變,相對而言,如今對北蒙威脅最大的是蠻朝的十萬援軍,還有剩餘的大夏禁軍”
夏子衣點頭,凝重道,“不太好辦,對手有度厄寺住持,一位超越五劫的強者,始終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寧辰轉過身,來到帳前,看著極遠處的北蒙大營,眸子光芒不斷跳動。
現在的形勢確實不容樂觀,今日,院長沒有及時趕來,就說明已被人牽製住,不能離開書院,而且,夫子不會插手這些事情,前輩更是不知所蹤,大夏五劫之上的戰力,全麵落入了下風。
一位三災強者有多麼可怕,唯有親身經曆才能夠體會,千軍萬馬不可敵,是真正的怪物。
寧辰回過頭,問道,“儒門的事情,你比我清楚,靠著四位掌令和儒門三百最強者布下的困天陣,可否攔得下度厄寺住持?”
“能夠一戰,但是需要時間”夏子衣回答道。
“多久”寧辰凝聲道。
“越久越好”夏子衣道。
儒門困天陣是夫子傳下,精妙異常,布陣的時間越久,威力也就越強。
不過,這個陣法也有限製,就是需要時間養陣,大陣初開之時,威勢相對較弱,要困住人間佛這樣級彆的強者,機會不算大。
寧辰眸子微微眯起,當真是大麻煩。
如今他手中沒有血紋劍這樣的克佛之器,絕對不可能是人間佛的對手,硬碰硬定然不行。
寧辰想了很長時間,走到桌案前,執筆寫下一封信,遞給了夏子衣,道,“儘快派人將其送回皇宮”
夏子衣看過信,眉頭皺了皺,卻沒有說什麼,立刻走出帳,將信交給守在一旁的親衛,道,“馬上~將此信送回宮”
“是”親衛領命,迅速離去。
時間不早,寧辰沒再多做停留,乘著鬼轎離去。
羽化穀,驚雷陣陣,被境界擋住的氣息依然恐怖到極點,一道道威壓蕩開,讓人感到深入骨髓的恐懼。
“一群廢物”
怒吼聲驚天動地,震的大地都翻動起來,山穀搖晃,巨石紛紛掉落下來。
紅衣婦人等人敢怒不敢言,將頭深深低下,掩去臉上的表情。
“禍王息怒,凡聆月實力不俗,且身邊不斷有強者相助,想要將其置於死地,若不能一擊必殺,變數實在太多”
藍衣中年人抬起頭,開口道。
境界之內,一陣沉默,許久,虛空劇烈波動,一支青色的箭透出境界,來到羽化穀中。
“這是赦天箭,可助你們一臂之力,至於弓,很久之前趙家的弓留在了東州一把,你們可憑著此箭的感應去尋,記住,這一次吾不想再聽到你們失敗的消息!”
“是”
藍衣中年人,紅衣婦人,還有蕭破軍恭敬一禮,回道。
三人帶著赦天箭離去,幽冥地府中,寧辰不知道這一次羽化穀的目標已暫時轉移到他身上,更不知道,他手中的破殤弓,就是很久之前,趙家留在東域神州的那把弓。
當初那個殘疾年輕人臨死時,曾經提過趙家,不過,寧辰並沒有在意,神州大地之上,並沒有什麼趙家,或者說,沒有什麼讓他忌憚的趙家。
寧辰回到地府之後,一直在思考著如何對付度厄寺住持。
夜幕來臨時,寧辰離開地府,朝著遠離眾人視線的幾座小城而去。
此物,他不相信任何人,隻能他親手去做。
遠方,蠻朝大軍越來越近,整整十萬,浩浩蕩蕩而來,在大夏和北蒙全都元氣大傷時,顯得如此的龐大。
北蒙大營中,劇烈的咳嗽聲不斷從帥帳傳出,帳內,一抹柔弱的倩影坐在輪椅上,右手捂住嘴,卻難掩那泊泊流淌的鮮血,秀麗柔美的容顏上這一刻蒼白之極,再難看到一絲血色。
鮮紅的血水不斷滴落在藍裙之上,染紅裙衫,然後,染紅身下大地。
天下第一智者,北蒙軍師,古往今來先天之下第一人,終於將要走到了生命的儘頭,就如同寒風驟雨中的燭火,隨時都會有熄滅的可能。
大夏和北蒙的戰爭,打了太久,不論誰勝誰負,總是該到了該要結束的時候。